曹城隍雖然想儘快了事,但如今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一言堂,瞞報謊報,也得看他能壓不壓下來這件事情,不然胡亂扣下一頂帽子,那就有傷仕途了。
特別是曹城隍如今心心念念要升格六品城隍。
要是這幾個神女回去在靈王妃面前說他一句,雖然曹城隍自認有些關係,但是那關係是在大周都城隍處,真要惹得靈王妃,這位送子娘娘心中不快,只怕大周都城隍也不好為他爭什麼。
見著如此,曹城隍立即表態「既然不是怪談作亂,鵷鶵神女又為本縣解決了一大隱患,應該立祠祭祀,傳唱神話,至於失蹤人口,本縣也會聯合陽世縣官一起徹查。」
曹城隍又將自己的責任摘了一些「饒我多說一句,我城隍主要管的是陰司報應,審斷陰陽,真有人口拐賣的案子,不能只來問鬼神,不去衙門報案不是?」
但是眾神也沒有戳穿他,因為他說的確實有道理。
但是凡人求神拜佛,也是沒有成本的,頂多還願,花多少錢財,有多少心意,只看自己能力。
但要扯到陽世縣衙,就算縣官清廉,想要做些實事,但本地吏門世家,各中家族大姓,盤根錯節,你走點關係,他講些情面,花點錢,送點禮,總是由不得他的。
要想要整治的話,只怕是光杆子縣令,下面沒人聽他的,百里侯也做得不舒坦。
要是動武力,只怕馬上就有意外發生,比如遊春墜湖,爬山墜崖。
但若是同流合污,反而是活的很舒坦,等著離開的時候,說不定還有萬民傘,百姓十八里相送,還能刻碑紀念。
反正老百姓又沒有說話的權利,只是配合這些胥吏大戶罷了。
如此怪狀,自然衙門口有登聞鼓,鳴冤鼓,早已經爬滿了藤蔓。
百姓不報官,自然河清海晏,一片歌舞昇平。
富人報案去了,能變成窮人。
窮人報案,沒人搭理。
想要敲鼓鳴冤?不行!
你一個小老百姓,能有多大冤枉啊?
敲了鼓指不定鬧出多大事端呢!
百姓信奉神靈,大家都傳靈驗,那就說明求神有用。
百姓畏官如畏虎,大家都不去報官,說明報官沒用。
眾多神靈又開始查案,黃天跟著烏龍國主,又去聯繫三花女帝,東倉鼠王。
三花女帝黃天倒是熟悉,只見著一頭慵懶的三花肥貓,懶趴趴的躺著農神廟的屋檐上,見著黃天便道「我認得你,橘狸那個負心漢,就是跟伱走了!」
黃天怕他恨烏及烏,連忙撇清關係,又拿出小魚乾來供奉,三花女帝見著黃天還算有誠意,便道「那個死鬼,從來沒有一心一意,我原先沒有坐到他的位置,不知道他的快樂,現在我做了女帝,知道了享受小公貓的快樂,倒是不怪他了,只是公貓又不會懷孕……」
卻見她肚子確實很大,又不緊不慢道「我聽說,他如今又重新建立了橘狸國,若我兩國結合,共治國土,那便有更大的國土了!」
黃天頭冒
冷汗,你這是想給肚子裡的孩子認個爹嗎?你都給他篡位謀反了,他都對你有陰影了。
黃天正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時候火燕神女出現了「好了,三花,不要再戲弄人了,這位也是我們農神廟的農神!」
火燕神女對著黃天道「近來的事情,我也有所聽聞,曹城隍放進來的人太多了,魚龍混雜,他想收割那些散修,卻不知道這些散修之所以能夠生存,都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黃天聽著火燕神女這麼說,連忙道「火燕神女,你難道知道一些什麼內幕嗎?」
「我手底下有許多麻雀,他們偶爾也有聽說,之前跟我匯報過事情,我沒有當這麼一回事情。」
火燕神女搖搖頭「要是知道涉及這種事情,我肯定早早就稟報城隍了。」
「什麼事情?」黃天好奇「說不定也是一條有用線索,要知道,我山中小妖也被擄掠了一些。」
「我只聽麻雀們說是什麼一個靈瓜多少香火銀子之類的,我還想什麼靈瓜能賣香火銀子的錢,不是幾錢香火就能買到的嗎?沒想到代指上面。」
黃天得了這個線索,便覺得十分有用,當下又請著三花國主多多搜尋線索。
烏龍國主暗暗傳音給黃天「貓這種動物,靠不住的,之前三花謀反,跟著東倉國主一起發動政變,屬於貓鼠一窩,本來貓鼠為死敵,現在為了利益綁定到了一塊,這兩家,我哪個都看不起,一個小家子氣,一個賊眉鼠眼!」
黃天安撫烏龍國主「你最棒了,只是現在要廣撒網不是,俗話說得好,鼠有鼠道,還得麻煩國主,帶我去一趟東倉國,也好發動一切力量,這也是一份功德,在真正的大事面前,應該摒棄門戶之見才是。」
烏龍國主被黃天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雖然不是很快樂,但覺得有道理,便馱著黃天前往東倉國了。
東倉國的國主是一隻倉鼠,和家鼠,田鼠不同,倉鼠衣食無憂,家住糧倉,因此白白胖胖,毛絨絨,穿著絲綢小衣裳,倒是跟黃天最開始三寸小人差不多。
只見著他身量雖然小,但是行頭極多,又有王冠,又有項鍊,還有戒指,一身的珠寶,看起來又土氣,又貴氣。
卻見他身後,又有許多老鼠,肥的瘦的,都是人立而起,穿著文武百官的衣裳,戴著金錢帽,搖頭晃腦,好不利索。
只聽著他見著烏龍國主便嚇了一哆嗦,暗暗道「近來我東倉國安逸,與三花國結盟,國民安泰,歌舞昇平。」
「雖然不時要上供,但只要無貓抓鼠,貓國便因為失去職能慢慢自取滅亡,唯有憂慮的便狗國了。」
「俗話說得好,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他是官來我是賊,見著都顫三顫,什麼時候能潑他一身髒水,扒了他的官皮,那整個紀縣就是我鼠國獨大了!」
東倉國主暗暗思量,老鼠本就是陰物,因此滿腦子陰謀詭計也正常,再者說食
五穀者巧而慧,他們在糧倉生活,數不清的糧食都是自家的。
況且他這個東倉國主,還是陽世專門有人封的,萬一上面查了糧倉,他也是要擔責任,背黑鍋的,這個鼠國之所以建設在糧倉也是有原因的,萬一真出了事情,他還得幫忙火龍燒倉,陰兵借糧……沒有一滴米是白吃的。
聽著二人前來打探線索,東倉國主便倨傲起來「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辦,只是有點難辦……」
黃天……
烏龍國主聽著他這麼說話,便怒了「那到底是能辦還是不能辦呢?」
「啊呀呀,這怎麼說呢,原則上肯定是能辦的,但是呢,現在出了許多問題,而且辦案抓人不是我們的事情……」
「況且我們也不常跟城隍打交道,幫是可以幫,他記不記這個情面?他不記這個情面,我們為什麼要幫?」
「要知道,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鼠鼠我們也不是不想做好事,但一做好事也總是被人誤會在做壞事!」
「鼠鼠我啊,已經是人人喊打了捏!」
東倉國主羅里吧嗦一大堆,烏龍國主忍無可忍,一爪把他按住,齜牙咧嘴「我看不是誤會!」
鼠輩總是欺軟怕硬的。
東倉國主立馬換了口吻「能辦,肯定能辦!還能好好辦!還請烏龍大哥,往後多多關照!哈哈!」
前倨而後恭,黃天搖搖頭「只怕兩面三刀,背後陰人。」
東倉國主手底下鼠民有幾十萬,分布於各家各戶,各個角落地縫,乃至於墓穴之中,子孫每日有被蛇貓之類抓走殺死,但是也有許多小老鼠時時刻刻都在出生。
他們不知道他們生下來的命運就是註定的,不過也正好他們不知道。
若是看得太清楚,不知道鼠鼠會不會得抑鬱症。
老鼠的執行力還是很強的,不肖片刻,東倉國主身邊就出現了一隻瞎眼老鼠,顫顫巍巍,正是東倉國的賢者先知。
只見他附耳到了東倉國主身邊,說了一句話,東倉國主就挺起腰杆來了。
隨後對著黃天和烏龍國主道「此事已經有了眉目,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鼠國的子子孫孫,都是耳目,監聽一切,便是那時好時壞的監察寶鏡也比得的。」
「還請幾位到八百里東湖邊上去看看。」
黃天聽了一驚「怎麼扯到東湖了?難道跟著我那好兄弟也有關係嗎?」
「這鼠鼠我就不敢亂說話了!」東倉國主道「好了,該說的,已經說了,還請兩位不要為難我了。」
烏龍國主哼哼道「算了,沒你的事情了!」
黃天雖然不齒東倉國主如此行徑,但還是開口道「若真是有用線索,會記你一功的。」
果然,聽著這話,東倉國主高興極了「還是尊神好,尊神是黃天山脈的山神吧,我早有聽聞了,是慈悲性子,對小妖們那是好得沒法說,鼠鼠我知道我已經是人見人打了,也想到那裡買房養老呢,算是
一條後路。」
黃天沒想到三言兩語能賣套房,想到東倉國最為富有,雖然不知道財產哪裡來的,但願意到黃天這裡置辦產業,黃天還是高興的。
「你去找金蟾劉涵,真要買的,我給你優惠!」黃天滿口答應。
東倉國主更是十分高興「那就好捏!」
隨後黃天跟著烏龍國主一起去見了曹城隍,又通知了百里彤雲還有石榴神女、床頭婆婆。
「怎麼又牽扯到東湖!媽了個巴子!」曹城隍作為一個文神也忍不住罵娘了。
近來東湖鬧出的事端已經夠多了,曹城隍就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東湖離著這裡有八百里,怎麼會跟東湖扯上關係?要不找人再問問?」陸判官開口「城中有個蜘蛛精,名叫織雲夫人,之前嫁了一個巡湖校尉,是東湖的水妖游神,不如找她來問問?」
黃天又暗暗道又一個熟妖!
很快織雲夫人連著她的三個女兒都來了,只見著織雲夫人披著素麻衣,手臂上還有孝章,淚眼婆娑的。
她的三個女兒也是如出一轍,見著她這樣,曹城隍也不好意思擺出官威來了。
只柔聲細氣的問話「夫人,本官問你幾件事情。」
織雲夫人見陣仗如此之大,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更是裝作懵懂樣子。
果然,要想俏,一身孝,織雲夫人如此裝扮,倒是把「以柔克剛」解釋得明明白白。
黃天隱隱察覺出織雲夫人不是什麼好人,之前開「正經按摩店」的時候,黃天便有預感,她那個夫君連著三個乾兒都不會長壽,一身的家資只怕要到織雲夫人這裡來。
如今果然如此,織雲夫人還真是「克夫」啊!
但是他那個夫君錢財來源也很可疑,只是一個巡湖校尉,比黃天之前那個巡檢皂吏只高一兩個級別,哪裡來這麼多錢。
但現在不用驚訝了,曹城隍雖然細聲細氣,但是織雲夫人很快便發現不是自己犯事被發現了,於是便「每逢大事必靜氣」起來。
只聽著她娓娓道來,細細引導,卻一聲驚呼「原來我那個夫君,還做過這個事情,難怪被滅了口,我就說好好一個人,怎麼突然就沒了,叫奴家兩度成為寡婦。」
原來那巡湖校尉經常出門活動,又不告訴織雲夫人去做什麼,每每回來,就有一大筆浮財。
織雲夫人覺得蹊蹺,暗暗查探,又十分上心的轉移資產,但也只隱約察覺到了自家夫君參與了東湖宮斗,不知道竟然還有這麼一樁案子。
因此設計坑死了那豬婆龍巡湖校尉,瞥清了自家關係,不僅得了一大筆遺產,還明哲保身,沒有被東湖龍宮的人清算。
一眾神靈聽著織雲夫人講話,覺得不能全信,又不能不信,當下又著手從這裡開始調查。
有了明顯線索,城隍一眾鬼神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對著一眾和那巡湖校尉有過接觸的小妖們,水神們,開展走訪調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