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農輕影，蘇業豪就曾驚為天人。

  玉骨冰肌，不盈一握。

  今天她穿了件黑色旗袍，雙腿筆直修長，身材已經不能簡單用好來形容。

  蘇業豪打量著農輕影，這姑娘察覺到了，偷偷拋個媚眼給他。

  對於這家TAT網絡技術公司，將來如何發展的問題。

  沒什麼經驗的蘇業豪，暫時能想到的只有摸著石頭過河，先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船到橋頭真能直。

  他是個懶人。

  要不然也不會手握大筆資金，第一個想到的是拿去炒股，搭順風車掙錢。

  KOKO風投公司方面，明顯屬於蘇業豪為了省事，繼續搭別人順風車而創建的小機構，往後他只需要提供投資方向，剩下的事情能由手下們代勞，這多舒服。

  TAT公司這邊則不同。

  需要自己開發產品，自己拓展市場，想要成功發展起來，光靠砸錢還不夠，頗有難度。

  實在沒辦法，這年頭企鵝沒出現。

  想搭順風車的前提，是要先有車，然而這年頭暫時還無車可搭，市場大到讓蘇業豪有點衝動。

  所以前段時間，恰好見到阿強和阿呆開發的聊天室，立馬決定拿下。

  冷靜下來再看看……

  蘇業豪很懷疑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搞投資和親自入場做生意，屬於兩碼事。

  不慌。

  有辦法解決。

  這會兒蘇業豪正琢磨著，花錢雇個懂行的人物來替自己打理生意。

  儘管他沒有創業經驗，卻也知道真正打仗的是關羽、張飛、趙雲他們，好處卻被劉備得去了，成功坐上王位。

  諸葛亮下山之前，不也沒帶過兵。

  幹嘛非得鑽牛角尖？

  揚長避短，顯然才是正道。

  在管理型人才的選定問題上，蘇業豪腦袋裡突然冒出一個合適的候選人——磊布斯！

  那位銀海目前的員工。

  既是管理層，又懂內地的市場，本身還是個程式設計師。

  雖然不知道目前的本事怎麼樣，但以往後的成功反推現在，料想應該值得認真培養，總比阿強和阿呆厲害點。

  至於溝通和生活方面，完全不是問題，大不了再出一份工資，替磊布斯找個翻譯。

  隨即琢磨起，既然自己不是什麼商業奇才，唯一有天分的技能點加在了養魚上，不如只當個出謀劃策外加掏錢的師爺角色。

  想到可以把肩頭的擔子甩出去，蘇業豪一下子輕鬆起來，思緒豁然開朗。

  宛如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緊接著又開始考慮，只要資金足夠，找到合適的人手組成團隊，豈不是也能試試門戶網站和瀏覽器、網路遊戲這些？

  ……

  蘇業豪沒空請阿強和阿呆吃飯，臨走前丟下五百塊港幣，讓他們去哪湊合著慶祝一下。

  兩人確實好打發。

  他帶著農輕影前腳剛走，阿呆就提議平分五百塊，每人二百五。

  這位小胖伸長脖子，模糊間還能聞到淡淡香水味，直到這時才感慨說：「不愧是大少，身邊漂亮女人真多，上次咖啡館那位已經讓我失魂落魄，這位美女更絕。讓我喝口洗澡水，我能開心五年。」

  阿強聽完，分錢的動作一頓。

  順勢將五百塊塞進自己口袋，說道：

  「要死啦你，想丟工作別害我！就沖你這句話，錢沒了，小心我去老闆面前舉報你，今晚請你吃碗雲吞麵，走！」

  阿呆滿臉的無語，不滿道：「我們倆職位沒高低，你為什麼有權利扣我的飯錢？」

  「就憑你得罪我將來的飯碗，還是先想想怎麼布置辦公室，保住我們倆的工作吧，一旦來了真正厲害的程式設計師，我們豈不是要露餡？一點點本事，已經全部用在聊天室上了，哪怕整天跪在門口迎賓，我都不想被解僱。最近想新程序，想得我頭疼，哪跟你一樣呼呼大睡，憑這個我就該當你上司。」

  阿強鐵了心要保住工作，鬥志昂揚。

  混飯不易，且行且珍惜。

  年薪十五萬港幣的崗位，對他這種普通大學的普通學生，顯得誘惑力十足。

  鎖好寫字樓的門。

  「公司剛起步，先租這麼大的中環辦公樓，果然闊氣，附近有棟樓就是蘇家的，掛著四海國際幾個字。」

  阿強感慨完，隨即又說句：

  「剛剛的姑娘雖然漂亮，但我還是喜歡KOKO餐廳里的那位，氣質讓人舒服。難怪街上看不見這種大美女，都跟小蘇老闆這樣的人跑掉了，加油，賺錢，我們將來也可以！」

  阿呆翻白眼，伸手道：「我也有你把柄了，趕緊分給我二百塊。你光有錢還沒用，自己去照照鏡子，人家就算跟我們一樣窮，長得也比我們討人喜歡。」

  「瞎說什麼大實話……」

  兩人打打鬧鬧，一路下了樓。

  先前不敢負責面試，讓蘇業豪覺得阿強和阿呆難堪大用，扛不起擔子。

  之所以留住他們。

  主要是因為他們了解程序，可以配套進行後續的開發工作。

  這麼看來。

  阿強擔心為期一年的工作合同到期後，自己會被一腳踹走，倒也不是杞人憂天。

  ————————————

  當天下午三點多，漁船手續初步辦妥。

  經銷商請了幾位老員工，幫忙將船開往大嶼山，農輕影的老家位於大嶼山北邊，一個名叫蛇頸灣的小村子裡，附近有個蛇頸碼頭，停滿漁船。

  當地房價低，人口少，雖然臨近今年剛建成的港城國際機場，可就業始終不方便，家家戶戶大多以捕魚為生。

  老一輩靠海吃海，年輕人則喜歡出去找份工作，比如農輕影，去了大學後就很少再回家。

  老舊的小漁船，終究沒有繁華的大都市誘人。

  下午五點多鐘。

  蘇業豪站在遊艇船頭，眺望著岸邊的小漁村。

  房子顏色花花綠綠，既有兩三層高的村屋，也有水岸邊的吊腳老木屋，總共四五百戶人，遠遠望去，被樹木丘陵環繞，綠意盎然。

  農輕影指著一棟淡黃色的兩層小樓，告訴說：「那是我家，之前我想接父母去九龍住，以為每年真能拿到兩百萬，當自己是演員就行，給他們買一套公寓或者村屋，可他們生我的氣，連電話都不願意接。」

  蘇業豪拉她來自己懷裡，語氣帶笑：「你爸媽兩個人一起生氣？誰比較容易對付？待會兒讓你鄰里街坊們，見識見識這艘一億多的船，到時候整個大嶼山的居民，都知道你又找個有錢男友。」

  「聽著怎麼不像好話？上次不算數，這次才是，不能說又字。」

  農輕影翹起嘴角，補充道：

  「他們肯定已經聽說我被薛家趕出去，指不定怎麼笑話我父母，趁機出口氣也好，免得我爸媽抬不起頭。我媽還行，主要是我爸很生氣，待會兒萬一被他趕出門，你可不能生氣啊，大不了……我事後再補償你。」

  蘇業豪，懂了。

  笑了笑，點頭問她說：「你家只有你一個孩子？」

  「……現在只有我一個，以前有個哥哥。我十二歲時候，有天聽說他發病，心臟病，人很快沒了，當時他還在上高中，你千萬別提這件事。」

  農輕影明顯開始緊張，後背緊繃。

  漁船速度慢一點，還在途中，待會兒才到。

  船長沒來過這個老碼頭。

  找到蘇業豪，提議留在近海，劃橡皮艇靠岸，免得磕到碰到。

  蘇業豪同意了。

  很快就在不少村民們的注視下，牽著農輕影來到岸邊。

  她手裡提著高跟鞋，一直怕把橡皮艇踩漏氣，此刻光腳走在沙灘上。

  蛇頸村這麼多年間，從沒來過如此豪華的私人遊艇，逼格拉滿，壕氣沖天。

  農輕影就像驕傲的小母雞，昂首挺胸，風情萬種。

  她深知在這個小村子裡，消息傳遞速度有多快，大大方方挽著蘇業豪，大概是想告訴鄰里街坊們——老娘我又風光了！

  蘇業豪只覺得有意思。

  虛榮心這東西，難免會有，別太極端就好。

  況且被姑娘帶出去炫耀，蘇業豪也有點飄。

  這時候，巴不得在農輕影父母面前吃點苦頭，他很想試試所謂的「補償」。

  ……

  「小影，你回來了啊！」

  一位頭戴斗笠的漁民大嬸，因為長期日曬，皮膚黝黑，揮手喊道。

  農輕影停下腳步，笑著回道：「是啊，周嬸，我給家裡買了艘新漁船，待會兒就送貨過來，順便看看我爸媽！」

  「歐呦，帶男人回來了？這麼大的快艇，嚇了我一跳，很貴吧？」周嬸試探著問道。

  農輕影沒遮掩，立馬笑道：「將近兩億的遊艇！這是我的新男朋友！」

  閒聊幾句。

  蘇業豪再次陪她往家走，小聲問道：「你這麼高調，不怕別人閒言碎語？」

  「我就知道周嬸會問價格，這下好了，她一旦知道，整個村子裡都會知道。反正肯定有人八婆，與其覺得我被趕出薛家很可憐，不如讓他們流水口羨慕著。大不了說我傍大款，以前已經說過一次了，我又不會少掉一塊肉。」

  農輕影說著不在意，但好像又很在意。

  蘇業豪拍拍她的手，安撫道：

  「我擔心你家被孤立，有機會是該勸你爸媽搬到其他地方去住，哪裡不能捕魚。村子裡的人，日常交集多，閒言碎語也多，如果搬到其他地方，稍微舒服點。」

  曾經，經常聽人在背後議論起誰誰誰發了財，誰誰誰混得慘，日子難熬。

  蘇業豪對此並不陌生。

  以她這情況，難免被人酸到戳脊梁骨，不如直接全家換個地方住，開始新生活。

  農輕影也明白這點，嘆氣道：

  「我爸脾氣倔，假如願意聽我的勸，早就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