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瞧見皇帝那緊緊皺起的眉目,關切地問道:「父皇,何事讓您如此愁眉不展?沒事的,您跟兒臣講講,說不定兒臣能幫上您的忙。」
皇帝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邊關如今缺糧草,缺物資,可眼下宮中竟無一人能夠擔當送去的重任。」
大皇子這時靈光一閃,說道:「兒臣聽說段容旻找了謝北辰做靠山,可以交給他戴罪立功。」
皇帝面露疑惑之色,問道:「為何?」
大皇子趕忙回道:「因為謝北辰身手上乘,而且侯爺府暗衛無數。讓他們去送,父皇您大可放心,而且可以看看他的忠心。」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有些道理。」
大皇子急忙又道:「兒臣覺得他是不二人選。父皇,您覺得呢?倘若兒臣未曾受傷,兒臣也希望能夠前往的,而且兒臣覺得他定會感激父皇賜予他的這個機會。」
皇帝思考了一番,說道:「那便如此,甚好!」
皇帝於是沉吟片刻,方才緩緩開口道:「傳段容旻。」
當謝青瀾進宮拜見的那一刻,他自正門闊步踏入,前來覲見。
那步伐矯健如風,氣勢銳不可當,衣袍之上的銀色絲線在璀璨陽光的輕撫下,恰似鑲嵌著無數熠熠生輝的碎鑽,璀璨奪目,令人目眩神迷。
皇帝高坐於御座之上,神色莊重肅穆,沉聲道:「段卿,邊關戰事緊迫,物資糧草匱乏,朕委你以運送糧草之重任,意下如何?。」
謝青瀾當即恭敬跪地,鄭重叩首,高聲道:「謝陛下隆恩,罪臣定當肝腦塗地,不辱使命。」
皇帝微微頷首,正欲再言,卻又道:「謝北辰與你同去。」
謝青瀾聞之,面露驚惶,急切道:「陛下,罪臣一人前往足矣,無需他人相隨。」
皇帝劍眉一挑,厲聲道:「為何?」
謝青瀾心下知曉絕不能道出擔憂謝北辰受苦之緣由,只得硬著頭皮道:「侯爺前段時日受傷,至今尚未痊癒。」
皇帝目光如炬,顯然對此並未全然置信,依舊下令傳謝北辰進宮。
謝青瀾心急如焚,再次懇請道:「罪臣一人足以勝任,求陛下成全,求陛下恩准。」
皇帝面色一沉,不耐煩道:「你去殿外跪著,想明白了再進來。」
謝青瀾一時手足無措,但瞥見皇帝滿面怒容,唯恐牽連謝北辰,只得默默轉身,至殿外靜候。
此刻,謝北辰進宮覲見。
他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衣袂隨風輕揚,仿若仙人翩然而至。
腰間束著一條淡青色的絲絛,更襯得他身形修長挺拔,宛如玉樹臨風。
發間別著一支溫潤無瑕的白玉簪,面容俊朗如皎月,雙眸明亮似寒星,清冷出塵,仙氣縹緲,令人望之而生敬畏。
當謝北辰行至謝青瀾身旁時,謝青瀾猛地伸手抓住謝北辰的衣角,神色焦灼道:「侯爺,求您拒絕陛下。」
謝北辰心下一驚,滿臉困惑道:「究竟何事?為何要拒?」
謝青瀾急道:「您別問為何,總之您只管拒絕陛下,後面我自會向陛下解釋。」
謝北辰眉頭緊蹙,怒聲道:「你竟敢違逆皇上?」
他語調森寒,面容陰翳,滿心皆是不解。
但身處皇宮大殿之前,謝青瀾不敢再多言,於是謝北辰憤然甩開衣袖,與他擦肩而過。
然而,待謝北辰從殿內走出時,手中緊握著聖旨。
謝青瀾見狀,驚詫萬分,一把搶過聖旨,嚷道:「謝北辰,我不是你拒絕了嗎?你為何還要應下?」
謝北辰神色平靜如水,淡淡道:「邊關將士浴血奮戰,苦不堪言,我能略盡綿薄之力,乃是義不容辭,為何要拒?」
其實謝北辰只是不想讓他他冒險去而已,現如今的仇人太多了,防不勝防!
他本欲說出心中對謝北辰的擔憂,可又怕謝北辰覺著他過於矯情,肯定不答應,於是改口道:「我一人前往即可。」
他不僅憂心謝北辰在邊關會飽受艱辛,況且邊關戰火紛飛,局勢兇險萬分,萬一遭遇不測,便是九死一生。
可當他欲再度進入殿前時,太監橫身阻攔道:「皇上有旨,陛下已歇息,不見任何人。」
謝青瀾無奈長嘆,只得跟隨謝北辰暫且歸去,再作籌謀。
謝青瀾心生一計,道:「不如我們比試一番如何?我要是勝了,便允了我!」
他一心想要阻攔謝北辰,一則是擔憂謝北辰的安危,二則覺得此番之事頗為蹊蹺,或許有人暗中設局,他決不能讓謝北辰捲入其中。
謝北辰雖不明謝青瀾此舉用意,卻還是應下。
剛到院中,謝青瀾如疾風般迅猛衝向謝北辰,手中之劍肆意揮舞,胡亂劈砍,毫無半分套路,劍法破綻百出。
這段時間的劍法雖有長進,但是時間還是太趕了。
他無奈道:「你為何不答應我?」
謝北辰卻從容不迫地接下謝青瀾的劍招,嘴角微微上揚,道:「我為何要答應你?你以為皇上會輕易答應你嗎?還是你覺得我不配?」
謝青瀾急切辯解道:「北辰,我絕非此意。」
兩人劍招交錯,光影閃爍。
謝北辰沉默不語,翻手間巧妙地接住一招又一招。
謝青瀾卻愈發心浮氣躁,劍法愈發凌亂不堪。
恰在此時,謝北辰的舊傷猝然發作,謝青瀾卻未曾察覺,依舊攻勢凌厲。
謝北辰的鎖骨在劍影中險象環生,他眉頭緊蹙,怒容滿面。
謝青瀾始料未及這一招,下意識想要抽回劍時,卻為時已晚。
劍已順著內力狠狠刺入鎖骨下方,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汩汩流淌,順著胳膊,沿著胸口不斷淌落。
謝青瀾驚恐萬狀,嘶聲喊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本意是想藉此次比劍向謝北辰證明自己一人足以應對,未曾想竟誤傷了謝北辰,內心懊悔愧疚到了極點。
古老的大樹之下,謝北辰的眼中有些痛苦,亦有怒色。
謝青瀾驚慌失措,連忙跪地,顫聲道:「侯爺,對不起,請侯爺重重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