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辦啊……」謝青瀾輕聲嘆息，可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猶如寒夜中高懸的孤星，雖微弱卻永不熄滅。
「夜間行路恐不便，我可否今晚留宿，明早下山？」謝青瀾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林沛深深看了對面的人一眼，語氣平淡如冰：「隨你。」
落日餘暉如金紗般灑在寂靜的庭院中，謝青瀾筆直地跪在石子路上，膝蓋處傳來的刺痛猶如細密的針尖，一下又一下地扎著他的神經。
他未換衣服，匆匆抹了把臉便來到飛羽閣。林沛不在屋內，四下無人。
他本可站著等候，但覺著求人需拿出十足的誠意，思量良久，還是毅然跪下。
畢竟，他對林沛心中有愧。
片刻，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飛羽閣不收留外人。」林沛的話語雖輕，卻似重錘般砸在謝青瀾心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簡簡單單一句話，便將關係撇得一乾二淨。
「我想留在往生閣。」謝青瀾行禮作揖，聲音堅定有力。面對林沛的冷漠與拒絕，他並未有絲毫退縮之意。
一陣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林沛已站在跪著的謝青瀾面前。
「往生閣不收來路不明的弟子。」他依舊淡淡說道。
「我名顧沐，此次前來，專程拜師。」謝青瀾此話一出，瞬間感覺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冰冷刺骨，無形的壓力好似千鈞重擔壓在他的肩頭，令他呼吸困難。
這一舉動無疑是在挑戰林沛的底線，也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如冰。
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般壓在謝青瀾的肩頭，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然而，他依然咬緊牙關，膝蓋雖痛，身形卻如同屹立千年的磐石堅定不移。
膝蓋上似乎有千斤重壓，石子深深嵌入肉里，謝青瀾皺了皺眉頭，身形卻是絲毫未動。
林沛眯了眯眼，撤去內力。謝青瀾這才長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完，林沛的下一句話又令他倒吸一口涼氣。
「請回吧。」說罷，林沛轉身走進房間，留下謝青瀾一人在庭院裡呆愣失神。
「我要入往生閣。」
「不行。」
「那顧沐就不起。」
「你若想跪就跪著吧。」
此時，落日已完全沒入地平線，整個天空如同一幅由淺藍漸變為深黑的巨大畫卷。
春夜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跪著的謝青瀾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夜已深，屋內油燈熄滅，四周一片漆黑，夜晚的飛羽閣仿若沉睡的巨獸，寂靜無聲。
沒有風聲，沒有鳥鳴，一切都陷入深沉的夢鄉。
謝青瀾狠狠掐一把大腿內側，試圖驅散那如潮水般湧來的睏倦，可惜效果不佳。
他揉了揉膝蓋，膝蓋以上早已失去知覺，只剩麻木的鈍痛。
想了想，他撐地站起身來緩了片刻，待麻木感稍退，他換了一個地方重新跪下。
謝青瀾在春夜的寒風中，以超乎常人想像的堅毅堅持著自己的請求。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孤獨而又決絕。
膝蓋接觸石子路的瞬間，那強烈的刺痛令他不由地顫抖，他蜷縮身子試圖減輕膝蓋上的重量以緩解疼痛。
待刺痛逐漸轉化為磨人的澀痛，他咬咬牙跪直身子，將全身的重量壓在膝蓋上。這下，終於不再睏倦。
然而，這份清醒並未持續太久。月上三竿，夜色如墨，疼痛最終還是敗給了漫天的倦意。
謝青瀾的眼皮越來越重，他努力想要睜開，卻如同被粘住一般無能為力。
最終，他只能無奈地閉上雙眼，任由自己陷入沉睡之中。
在沉睡中，他仿佛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悠悠鐘聲，又似乎感受到了微風輕柔地拂過臉頰。
但這一切都只是虛幻的夢境，當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破曉。他揉了揉酸痛的膝蓋，望著初升的太陽，心中既有疲憊不堪，也有堅定不移的決心。
謝青瀾抬起頭，目光穿過清晨的薄霧，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但眼前依舊是一片朦朧模糊。
他揉了揉眼睛，試圖驅散那份朦朧感，但最終還是只能無奈地放棄。
他掙扎著站起身，身體因長時間的跪坐而顯得僵硬無比，但他顧不上這些，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執念——留下。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有人在眼前。
他努力睜大雙眼，然而眼前卻像蒙了一層厚重的霧靄，怎麼也看不清，眼前的人碎成一塊一塊消散，到最後，只剩無盡的黑暗。
再睜眼，天已大亮，謝青瀾依舊躺在冰冷的地上，他艱難地掙扎著爬起，晃了晃那脹痛欲裂的頭。
屋裡的人顯然知道外面的人醒了，冰冷的聲音從屋裡傳出：
「睡醒了就下山，換身衣服，免得讓外人以為往生閣虐待你。」
屋內的人似乎早已預料到他的回答，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但這一次，謝青瀾沒有退縮，他堅定地回應道：「我想留下。」
長久的沉默之後，屋內的人終於開口，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複雜難明的情緒。「顧將軍要是在世，應該也會希望我留下。」
謝青瀾知道，這是他的最後底牌，每次提到顧將軍，都能觸動林沛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門被緩緩推開，林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望著謝青瀾，眼中閃過一抹複雜難辨的神色。
「我想留下。」
許久，屋內人沒有接話。
門被打開，屋內的人走出。
顧將軍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搬出顧將軍是謝青瀾的殺手鐧，每每提到「顧將軍」三個字，林沛總是眼含淡淡的悲傷，總會下意識地心軟。
果然，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林沛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他能夠感受到謝青瀾的誠意與決心，但往生閣的規矩不容破壞，他必須做出抉擇。
「你可知，一旦踏入往生閣，便需遵守閣中一切規矩，不得有絲毫違背？」林沛的聲音雖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謝青瀾聞言，心中一凜，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沉聲道：「弟子明白，無論何種規矩，弟子都願遵守，絕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