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溫暖的茶香,悠然四溢,修長的手指握著白玉杯子,淡綠色的茶葉倒映著少年的瞳孔,水波微動中,茶水裡他眼中仿佛有情緒在醞釀。
少年舉杯抿了一口,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我我我!我也想喝!」她欣喜又好奇的聲音喊著,快步撲到茶桌前,揮舞的手不小心打飛桌子正中間的茶杯,險些將整個桌子掀翻。
少年平靜的臉色一沉,微微後退兩步,帶著厭煩看著她,「要喝,自己倒。」
「呃……」她兩手糾在一起,忐忑且不安,在原地支吾半天,她看看少年,又看看地上瓷杯碎片,帶著歉意說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臉上帶著濃郁的厭煩,語氣卻很平和,看起來違和又正常,「沒事,一個杯子而已。」
屋裡憑空多出一個椅子,同一時間兩人濕噠噠的衣服和頭髮瞬間變干,新出現的椅子也是由竹子編織而成,少年半靠在上面看著窗外。
她順著少年的視線看過去,窗外飄著細細綿綿的小雨,她噠噠的跑到跑向窗戶,將手伸進雨里,「啊!這裡也下雨了!」
非常細膩的手感,一點也不冷,像是雨點在親吻她的手。
兩人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坐了一會,直到少年突然開口,「你什麼時候回去?」
窗外傳來飛鳥鳴叫,新土裡泥鰍鑽出呼吸新鮮空氣,草里青蛙蹦蹦跳跳,時不時發出幾聲叫喊,小小飛蟲倒掛在樹上。
她嘟起嘴巴,似乎很不開心,帶著祈求與撒嬌的語氣傳來,「好吧,你又要趕我,我不想這麼快離開,讓我多玩玩嘛。」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好聽極了,江應白在腦海里搜尋,這個聲音很耳熟,但又很陌生,第1次聽到她的聲音,江應白以為是自己的,聽多了才感覺一點也不像。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江應白莫名其妙進入了別人的記憶,而且是用她的視角,就像回憶一樣。
知道自己動不了後,江應白全程老老實實的看著,並且盡力記住每一個細節。
「我不是在趕你,而是我現在有事情要去做。」
少年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並且轉過頭與她對視,眼底的情緒沒有一點變化,看起來坦然極了。
她很快就相信了少年的話,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盪著雙腳,「沒關係啊,你去做你的事情嘛,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玩。」
少年盯著她兩秒,像是在判斷她的話,然後他轉過視線,「好,你不要亂跑,我過段時間就回來。」
她乖巧點頭,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到,「放心,我是誰啊,我從來都不撒謊的好吧,我保證不給你惹麻煩。」
說完她嘿嘿傻笑了兩聲,黑黑的眼眸滴溜溜的轉,像是在打壞主意的小狐狸,雖然她並沒有意識到這點。
少年看破沒說破,不知是沒辦法拒絕,還是認為她搞不出什麼麻煩事,總之他明知她有鬼,卻還是沒有把她趕出去。
輕聲嗯過後,少年的身影消失。
她嘴角上揚,剛要壞笑出聲,突然耳邊響起了說話聲。
這把她嚇的原地蹦了起來。
像是小孩子的聲音,「媽耶,終於走了。」
開朗的聲音說,「笑死,他終於走了。」
低沉的聲音回,「是啊,是啊。」
粗獷的聲音說,「他每次在這都嚇死個人。」
稚嫩的聲音回,「咕咕咕,害怕,還是走了好,終於可以放寬心聊天了。」
跳脫的聲音說,「呃呃呃?」
有些痴傻的聲音喊,「好餓啊,什麼時候開飯啊。」
悠揚悲愴的聲音突然說,「對對對,哈哈,對了,他今天好像帶回來個人。」
細膩纖巧的聲音問,「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空氣沉默的一瞬間,驟然爆發出嘈雜的聊天聲。
一個帶著壞笑的聲音說,「一定是女朋友吧!」
懶懶的聲音大喊,「嘖嘖嘖,你們是信他有女朋友,還是信我是神明?」
「笑死,新晉神明。」
「說什麼呢?神明大人。」
「都別說話,都別說話,快慶祝我新上位的神明大人。」
帶著不屑的少年音說,「哦,我的神明大人。」
稚氣未脫的女童音大喊,「我覺得你是神明的可能性比這大多了。」
「對對對!」
「我好餓啊,好想吃飯。」
……
她眉毛跳了跳,上下亂看,可周圍環境沒有任何變化,別說是人了,連動物都沒看到,她被嚇的聲音都在發抖,「誰?是誰在說話!」
空氣再次沉默,又瞬間炸鍋。
驚訝的聲音喊,「等等,她能聽到我們說話?!」
一個比他更震驚的聲音說著,「她剛剛是在說我們吧?」
「笑死,終於有人聽得到我們說話了。」
有些稚嫩的聲音說,「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應該是。」
「誒誒誒???」
「好餓,好餓,好餓,我已經三分鐘沒吃飯了。」
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看一下關閉的房間,抬腿想走過去,卻感覺到腳麻了,縮了縮脖子,嚇的寒毛直豎,「你,你們到底是誰?在哪裡?」
一個壓低的男聲疑惑的問,「聽起來她有點害怕?」
「笑死,她好膽小。」
陰沉的少年音附和道,「為什麼害怕我們?我們又不會吃了她。」
聽到吃這個字,她更加害怕了,有種轉身想跑的衝動,但腿麻了跑不動。
柔和的女聲有些無語的說,「是我們嚇到她了吧。」
蒼老的聲音說,「你們這不是廢話嗎,任誰在一個沒人的地方,突然聽到一大群聊天的聲音都會嚇到,好吧。」
「笑死了,你說的好對。」
聲線微涼的男音笑著說,「嗯,你說的好有道理。」
低沉壓抑的童音回,「應該是這樣的吧。」
「額額額!」
「所以到底什麼時候開飯啊,我好想吃飯啊,我都快要餓死了。」
他們的聲音都壓得很低,仿佛在避免她聽到,但是她站的位置很近,自然是一個字不落的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