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千臉色頓時青紅交替了起來。
他之前願意在賭場內給陳牧梓放貸，就是因為這傢伙，一直揚言妹妹是神路玩家並且還能精準說出妹妹的ID。
老千在官方也是有一些朋友。
稍微調查一下，確實能夠核查身份，這才願意給陳牧梓借錢。
結果他妹妹居然不管他了？
那豈不是說陳牧梓就廢了？
自己借出去的幾千萬完全打水漂了？
想到這裡，老千臉色能好看才怪了。
「不，不可能，肯定是哪裡弄錯了！」
「老千……千哥，你別激動，別激動，我妹妹不可能放棄我的，她肯定在給我賺錢。」
「你別聽這兩個傢伙胡說八道，等我聯繫上我妹妹，肯定能夠給你還錢的……」
挨了紅衣教主一巴掌的陳牧梓跪在地上，面頰紅腫，嘴裡甚至還能看到血絲，聲音口齒不清的道。
聞言，老千表情划過一抹猙獰，看了一眼紅衣教主和秦殤；
「二位還有事情嗎？」
「沒事的話，今天就到這裡，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某些人的器官大概還能值點錢……」
紅衣教主帶來的信息，似乎讓老千也有些不爽了。
秦殤眯起眸子。
他又不是傻逼，陳牧梓明顯已經有了取死之道……
大概是仗著妹妹身為神路玩家的身份，想要在現實里大賺一筆。
於是沉迷賭博，自我墮落，一步步走進了深淵。
貸款，負債，執迷不悟。
就算是欠了幾千萬巨款，也依舊瀟灑。
看他如今被囚禁在老千這裡的生活狀態就能看出來。
這貨一不收拾房間，二不收拾外表，儼然一副我馬上就能離開，大大咧咧的架勢。
他真正開始慌張，是從聽到紅衣教主那句『牛爺爺』已經離開了華夏開始的。
換言之，他直到現在都不關心妹妹的死活。
就算是紅衣教主說『牛爺爺』犯罪了，陳牧梓也沒有過多詢問詳情，反而是記掛起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妹妹出啥事了，而是沒有了妹妹，誰他媽給我還債！
秦殤對這種人的評價就兩個字。
人渣……
「走了！」
就在這時，紅衣教主眼瞅著秦殤一臉平靜地盯著倒地不起的陳牧梓，在地上像條狗一樣的瘋狂後退，頓時不悅地皺眉出聲。
聞言，陳牧梓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向秦殤；
「你，你是不是也認識我妹妹？你告訴他，告訴他們，我妹妹沒有拋棄我……」
他狼狽的模樣瘋狂刺激著秦殤。
他腦海中突然也是浮現出了一個畫面，曾經自己像條狗一樣，站在曝光母親遺書的那個記者面前。
懇請，哀求他將新聞撤下去，讓母親能夠體面地離去。
他悲傷欲絕的給記者解釋著一切，自己並不知情，也不知道母親的壓力居然這麼大……
網上輿論在母親跳樓去世之後一面倒，鋪天蓋地都是諷刺和嘲笑。
嘲笑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為什麼那麼愚蠢。
類似於什麼「這年頭竟然還有人會被騙進傳銷，腦子有問題吧。」
「靠，蠢貨母親帶一個白痴兒子，家庭教育失敗的產物，活該。」
「我從小就給我的兒子灌輸父母不易的思想，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長竟然能夠教育出這種禽獸……」
大家站在上帝視角俯瞰，盡情肆意地批判著母親的天真。
諸如此類的評論層出不窮。
母親沒有上過學，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沒什麼認知，沒受過太多教育。
能夠在父親失蹤之後將自己獨自撫養長大，在秦殤的心中母親就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了。
他不允許也不想看見自己心中一直溫柔祥和的母親在去世之後，還要被人這樣網暴。
網上的一句句字眼深深刺痛了秦殤的心。
那時候，他也像條狗一樣……
跪在地上，懇求記者撤下新聞。
可是那名記者前腳滿口答應，後腳便是再補充了一條新的新聞……
「三觀盡毀，驚！跳樓女士內幕，竟源自兒子看不起母親的學歷」
記者將自己和他的對話內容，瘋狂剪輯拼湊，然後變成了另一個版本。
把秦殤描繪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不孝子形象，把母親描繪成了一個走投無路的抑鬱症患者形象。
「畜生，這種孩子生來就是討債來的……」
「天吶，怪不得都說人之初性本惡，看來是真的。」
「這個學生在校園內和其他同學關係就不好，我知道一些內幕……」
「他還經常拿同學手機打遊戲，家庭條件差就應該好好念書，我這裡有一手消息，聽人爆料，這小子經常晚上打遊戲，吵得舍友不能休息。」
「靠，沒有王子命得了王子病，自己啥家庭心裡沒數嗎？媽媽都這麼辛苦了，居然還不知道上進，天天打遊戲，太自暴自棄了。」
廢物，畜生，枉為人子之類的標籤打在了秦殤的身上。
乃至於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自己都開始產生了自我懷疑。
媽媽，就是被我逼死的是嗎？
此時此刻，看到眼前的陳牧梓，秦殤心中就宛如有萬千柄重錘敲過，心神激盪。
這一幕跟狗一樣長跪不起的卑微畫面，何其相似？
「幫我，幫我，誰能來幫幫我……」
陳牧梓絕望的哀嚎聲不絕於耳。
因為秦殤始終沒有跟著紅衣教主離去，老千便是沒有進一步行動。
其實一個低等級的玩家在他眼裡和螻蟻也沒啥太大區別，但是這位畢竟是紅衣教主親口承認的萬寶屋會員。
萬寶屋是紅衣教主的組織，凝聚力恐怖。
能夠成為會員的相當於通過了紅衣教主層層篩選。
自己輕舉妄動，很容易激怒那個女人。
陳牧梓的結局已經註定。
這也正是為什麼此刻陳牧梓表情惶恐，一臉絕望的原因。
在老千這裡貸款不還的人，都會成為『偉大的器官捐贈者』。
當然，捐贈協議是不是自己寫的，誰也不知道。
被捐贈對象，是不是真的只是僥倖匹配到了剛好符合自己的器官……
嗯……也沒人知道。
其中有什麼交易，誰又能說得清？
陳牧梓眼瞅著秦殤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和他平靜對視，始終默不作聲，表情也是徹底化作猙獰。
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瘋狂咆哮。
「操！你們這些畜生，你們這些王八蛋，你們就是強權，老千你也一樣。」
「無非就是壓迫，欺負我們是普通人，你們跟落後年代的地主周扒皮有啥區別？」
「老子無非只是想要賺點錢改變處境，我有什麼錯嗎？」
「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拿到角色卡的傢伙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如果有這種賺錢的渠道，我分分鐘擺脫現狀。」
「陳牧鑫這個賤貨，竟然能夠不管親哥。」
「這個賤人，虧我小時候還對她那麼好，早知道是這樣，我就應該給她掐死。」
「不公平，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老子如果是神路玩家，我就殺光你們。」
「憑什麼，憑什麼我沒有角色卡，我不是神路玩家……」
下一刻，紅衣教主柳眉皺起，她今天的情緒很不好，冷眸落在了秦殤身上。
「跟我走……」
話還沒說完。
就在這時，秦殤突然笑了。
他走進了房間，上前兩步，居高臨下。
「覺得不公平是嗎？」
聞言，歇斯底里的陳牧梓一愣，然後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剛好吐到了秦殤的褲子上。
滿臉譏諷；
「對，就是不公平，這個世界就不公平。」
「對老子一點都不公平，成為神路玩家賺錢就跟玩一樣輕鬆簡單，我無非是賭了點小錢，你們這種斂財能力，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群體，居然想要我的命。」
「幾千萬而已，對於你們還不是幾個副本的事情，打遊戲有什麼難的？」
「你們就是霸權，你們就是狗仗人勢……」
這話一出，秦殤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燦爛。
就像是一個大男孩似的，陽光無比……
神路遊戲不難？
賭上性命的神路遊戲不難？
自己兩次進入【死亡列車】，真正的死亡，距離他秦殤僅有一步之遙。
要不是運氣使然，要不是自己堪破規則。
八條命也不夠一個死亡列車用的。
到了陳牧梓這裡，成為玩家反而是被幸運女神所眷顧了？
他這一笑，身後的紅衣教主和老千都愣住了。
此刻秦殤背對著二人，沒人能夠看清他的表情，唯有陳牧梓。
「那要不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
「你很喜歡賭博是嗎？那我們就來玩一個遊戲好了。」
「如果你贏了，我送你二十五點積分，雖然不至於能夠改變你當前的處境。」
「但你身為賭徒，兩千五百萬在你手裡，也就是梭哈一把就能賺回來的事情。」
「你現在缺的無非就是本金！」
「你翻身的機會……來了！」
「和我玩遊戲…贏了，我把全部積分給老千，讓你擁有一個贖身的機會，輸了，就把你的命給我！」
「和我賭命，可以嗎？」
他在笑，笑著說出了這番話。
可是地上的陳牧梓，卻是有種被陰冷毒蛇盯上如芒在背的錯覺。
喉結都是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旋即壓下心頭的驚疑不定。
看了一眼秦殤身後的老千。
這一幕顯然出乎了老千和紅衣教主二人的預料。
橫豎都是死！
有人送錢，何樂不為？
賭博，不一定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他一下子紅了眼，拳頭緊攥。
「行！」
「我和你賭命！」
得到陳牧梓的肯定答覆。
秦殤樂了，眼裡有一股妖冶的笑意，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撒旦，帶著無盡寒意和深邃。
原本一直打算離去的紅衣教主眯起眸子，回頭看了一眼秦殤的背影，美眸流露出了幾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