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麼說，豈不是3級之後，任何職業的玩家都將具有一個……少說一個具有絕對成立性的技能？」

  「不錯，不過你也不要太高估規則類技能，有的規則類技能很強，比如你那個紅裙子，【虛空】技能可以讓你變成五秒的詭異形態，這幾乎是絕對成立的。」

  「當然，要注意我的用詞，幾乎，不代表百分百成立。」

  「規則之間總是相互克制的！」

  紅衣教主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不過這件事之前我一直覺得你一個二級玩家大概率還接觸不到，索性也就沒有講過，誰曾想，你居然還無意中繼承了影子的規則類技能【複製】，看樣子你應該又重新在副本中撞見了自己的「影子」。」

  「這其實才是你上上周約我出來，想要問我的事情吧？」

  聞言，秦殤心中大呼好傢夥，女人心海底針。

  教主這心思也太沉重了吧？

  不就是上次掃墓，到最後自己有了些許心事埋在心頭，索性又不想將她拖下水就沒講，誰知道教主居然惦記到了現在。

  「據我所知，想要兌換類似於【複製】這種脫胎於神路伺服器，屬於「神」的技能，最起碼都得拿出來四階甚至五階的道具，或許伺服器才有可能會同意。」

  「而且這個技能兌換出來，一定會有使用上的時間限制。」

  「所以你大可不用擔心，還有其他的詐欺師玩家能夠像你一樣隨便使用【複製】。」

  「而且講實話，實戰用，「影子」的這個【複製】技能其實是有些雞肋的，畢竟，千萬別忘了，「影子」這東西只有一次的生命，每個神路玩家只會被複製一次，解決了自己的「擬態」之後，以後就百分百再也撞不見自己的「影子」了。」

  「除非是詐欺師玩家，不過即便是詐欺師，因為影子同樣也複製了【詐死】，撐死也就是撞見兩次而已，兩次過後，這輩子都不會擔心被【複製】的事情。」

  秦殤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的確，之前我也有想過……

  不過下一刻，他便是瞪大瞳孔，注意到紅衣教主話語中的一句不對勁之處。

  「等等……」

  「你怎麼會知道「神」的事情！？」

  他剛才聽得入迷，自己的思路也是全程被教主帶著跑。

  講真，秦殤心中對【複製】這個技能的評價就是，逆天，但又不夠逆天。

  具體的強弱其實就得看使用的時候，該如何操作才是關鍵。

  假設自己現在想要讓陳閣老去死，秦殤對著一名規則境玩家使用【複製】，試圖製造陳閣老的影子出來將他幹掉，估計有些難度。

  畢竟能夠到五大閣老的層次，八成都已經在曾經的副本中解決掉了自己的「影子」，到了他們那種層次，肯定曾經也都在某次副本中遇見過自己的「影子」。

  只是秦殤回過神來細想之下，突然意識到了一抹不對勁之處。

  不對，裴梓柒這話不對勁啊……

  她怎麼知道「神」的事情，她也知道管理員權限？

  這話一出，紅衣教主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好小子，你這話說的，我都一時間有些不自信了，究竟你是老玩家還是我是老玩家啊？」

  「姐姐我怎麼說，也是在「神路」玩家這個群體裡混了有些年頭的，我能夠知道這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你還記得我最開始咱倆剛認識那會給你講過的神路玩家起源，其中的一種猜測嗎？」

  「達·文西的作品，最後的晚餐？」

  「對！」

  秦殤CPU都快冒煙了，怎麼也沒想到教主居然還知道「神」的事。

  下一刻，裴梓柒點點頭；

  「這幅畫的深層次背景你了解多少？」

  「一點不懂！」

  紅衣教主白了他一眼，倒是也沒追究。

  「這幅畫的畫面表現形式里，是基於耶穌衝著自己的十二位門徒揚言『你們其中有人出賣了我以後』，這十二個人神色各異的畫面，通過藝術的形式，將他們的表情，神態，刻畫呈現出來的。」

  「這幅作品的創作背景，是基於文藝復興時期，歐洲國家思想發展的文化藝術勃發期間創作的，文藝復興的原意是指，以思想基礎尊重人，以人為本的世界觀，你想到了什麼？」

  秦殤表情微變，立馬脫口而出；

  「神路伺服器的平衡機制？」

  紅衣教主螓首輕點。

  「沒錯，「成為神路玩家，將獲得神路角色卡賦予的職業能力」，隱藏分高的玩家將會更容易匹配到更高難度的副本，隱藏分低的玩家將會匹配到一些低等級副本，多人副本中，儘量會給速通大神匹配低分隊友。」

  「甚至為了追求這份平等，他還延伸出了一個「聲望」值機制，高等級玩家不可以隨意對低等級玩家出手，低等級玩家不可以對普通人出手。」

  「不然都將扣除「聲望」值，「如果聲望值過低將會被伺服器通緝」，這些都是為了恪守平衡機制的規則。」

  「所以有很多玩家都在專門研究關於神路伺服器起源這方面的事情，被譽為全民公敵的詐欺師玩家，還有另一層深意……」

  「你說過，欺騙者，出賣了耶穌的猶大！」

  紅衣教主點點頭。

  「但是在平衡又平等的秩序中，為什麼要因為一個人骨子裡的基因，或者說是性格底色，將他推到其他玩家的對立面呢？再或者把他判決成欺騙者呢，這實際上是一種不公平！」

  「你覺得，這是不是間接而言對「詐欺師」玩家的不公平？」

  秦殤怔了怔，感覺腦子亂亂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最近查閱了大量的文獻，從神路內測開始，包括第二大區徹底開放，玩家數量倍增飆升時期的資料，甚至還拜訪了幾個2010年前後，就成為了神路玩家的前輩家屬。」

  「我得出了一個結論，13年之前的「詐欺師」玩家，不是什麼全民公敵。」

  嘩！

  這話一出，秦殤頓時呼吸急促。

  13年，那不就是「一周目」的秦殤通關【母神起源】的時候嗎？

  裴梓柒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自顧自的正色道；

  「我懷疑，『猛舔蟑螂玉足』在13年通關【母神起源】的時候，做了一件破壞平衡機制的事情，所以「神路伺服器」才增加了這條可選任務。」

  「多人副本中只要撞見「詐欺師」玩家，其他人的屬性面板中就會多一條「可選擇任務」，擊殺詐欺師，獎勵一百點積分。」

  「你記不記得『猛舔蟑螂玉足』通關【母神起源】之後，伺服器版本疊代，將詐欺師的二技能從【交易】變成了【詐死】，使詐欺師玩家擁有了可以【詐死】回檔這種相當逆天的能力？」

  秦殤直愣愣的盯著紅衣教主。

  見到他點頭，女人繼續朱唇輕啟道；

  「我之前跟你說過，神路玩家的一些能力可能來自於現實中民間曾經出現過的奇聞軼事。」

  「可我查了一些資料，在歷史上，從未有過出現擁有【回檔】這種超能力的人被記錄下來，可能也是因為回檔改變了一些原本的現世，沒有第三者作為觀測者，根本就沒辦法確定某個人是不是從未來回溯到過去的！」

  「就算是歷史上大家玩梗常說的穿越者某某皇帝，或者某某大臣那也只是一種猜測。」

  「不過希臘神話里卻有一位悲慘人物，很像是回檔這種能力的起源體現！」

  「西西弗斯！」

  「風神艾俄洛斯的兒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紅衣教主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下意識的還放緩了腳下的車速；

  「原本西西弗斯是希臘一個城邦的建立者，因為泄露了宙斯的秘密，宙斯派出死神要懲罰他，結果西西弗斯還用計謀綁架了死神，導致人間長久以來都沒有人死去。」

  「一直到死神被救出為止，西西弗斯的靈魂才被打入了冥界。」

  「他在進入冥界之前告訴死神，自己的屍體沒有被埋藏，一個沒有被埋藏的人是沒資格待在冥界的，於是告假還陽三天，這裡，他又欺騙了一次死神。」

  「因為他回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生命走到終點，這番行為徹底觸怒死神。」

  「於是死神在他真正的死後，將他的靈魂囚禁在地獄最邊緣處，在那裡，他每天要把一塊沉重的大石頭推到非常陡的山上，然後朝邊上邁一步出去，再眼看著這個大石頭滾到山腳下面。西西弗斯要永遠地、並且沒有任何希望地重複著這個毫無意義的動作，他的唯一的選擇就是那塊石頭與那座陡山。」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西西弗斯因為欺騙了死神，所以被懲罰不斷地，重複的進行著同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所以我認為，【詐死】的能力也許不是獎賞，而是懲罰。」

  嘩！

  欺騙、重複、懲罰……

  秦殤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

  只覺得腦海中有什麼觸電般的閃過了一次，可自己卻沒有抓住。

  「你再結合我剛才說的那些話，西西弗斯欺騙了死神，所以被懲罰一直推石頭，而神路起源中，第一大區的學者們認為「詐欺師」玩家就是『最後的晚餐』里，出賣耶穌的猶大。」

  「不管是這兩個的哪一種，都有一個共同點，出賣，謊言，欺騙，懲罰！」

  「會不會，那個其他玩家在多人副本中遇見詐欺師時的「可選任務」，變相的就是伺服器在針對「詐欺師」這個群體，也可以說是，針對在最後的晚餐故事中，出賣了耶穌的猶大。」

  「如果開發神路的那個人，亦或者是那個高緯度生物，真的引用了這些典故的話，那麼，你應該去了解一下猶大之死這件事的深層次背景。」

  「根據《新約》記載，猶大在出賣了耶穌給羅馬政府後，在絕望中悔恨而自裁身亡，原文中記載的是，『他衝出審判庭，並喊著晚了，太晚了』。」

  「我調查了不良人組織的檔案，在13年之後，註冊登記成為不良人的「詐欺師」玩家數量直線暴跌，2013年同年還有271人加入不良人組織，但是到了2014年，全國加入不良人組織的「詐欺師」玩家就僅僅只有13人了。」

  「在那之後，新增的「詐欺師」玩家數量更是銳減……」

  「乃至到如今2024年，上半年不完全統計，不良人組織中，新增「詐欺師」玩家甚至不到3人，這是全國的統計數據，這還是算上包含你在內的情況下，一共只有三人。」

  「我們有理由懷疑，要麼是「神路」伺服器刻意減少對「詐欺師」角色卡的發放，要麼，就是在某個我們不知道的角落，某個人正在利用某種特殊的能力籠絡那些新晉的詐欺師玩家。」

  「還有一點，我發現，自己好像被【催眠】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秦殤頓時愣住。

  側目看向裴梓柒，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你沒事吧？

  堂堂6級秩序境催眠師，萬寶屋老闆紅衣教主裴梓柒會被催眠？

  不過下一刻，紅衣教主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秦殤一瞬間恍惚。

  「我明明印象深刻的記得，曾經那位內測詐欺師的ID是『猛舔蟑螂玉足』，可是我在查資料的時候，卻發現，一些資料上竟然顯示內測詐欺師叫做『雷電法王』。」

  「甚至最近有時候查資料的時候，會有種自我懷疑的錯覺，好像之前記錯了什麼事情……」

  「什麼！？」

  這話一出，這下秦殤徹底不淡定了。

  原本倚靠在座椅上的身子一下子挺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四個字。

  雷電法王！？

  資料里怎麼會寫這個名字？

  不，不可能……紅衣教主怎麼可能知道『雷電法王』這個ID？

  「一周目」世界裡的秦殤叫做『雷電法王』，但那個世界沒有蔣琪琪。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雷電法王』在2020年之後的時間線上【詐死】跨越場時間線回檔，引起了蝴蝶效應，在05年的【死亡列車】上遇見了一名叫做蔣琪琪的催眠師玩家。

  這是「二周目」世界觀中一切的開始，難道不是嗎？

  這裡是「二周目」的世界。

  除了早期和「一周目」秦殤接觸過的那些人在內，其他人根本就沒理由知道『雷電法王』這個ID，更何況之前自己看到過的文件中，也寫明了是08年神路開放第二大區，結束內測組建不良人組織，『猛舔蟑螂玉足』和『慈母守中線』拒絕加入不良人組織……

  沒錯，那時候的內測詐欺師就叫做『猛舔蟑螂玉足』了。

  也就是說有跡可循的發展史中，內測詐欺師的ID不應該一直都是『猛舔蟑螂玉足』嗎？

  紅衣教主是怎麼知道『雷電法王』這個ID的？

  而且，這裡是「二周目」的世界中，應該就沒幾個人知道「一周目」秦殤改名之前的暱稱才對啊！

  「你在哪來看到的『雷電法王』這個ID？」

  下一刻，秦殤目露驚疑不定之色看向紅衣教組。

  女人蹙起柳眉；

  「記不清了，感覺好像很多官方的文件中，內測詐欺師的名字都變成了『雷電法王』。」

  「我不知道是有人在偷偷修改資料，還是我之前真的記錯了，所以才專門過來找你一趟。」

  紅衣教主眼底茫然退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古怪。

  「你是叫做蟑螂玉足的對吧？我一下子都有些不自信了呢！」

  「是啊，我的神路ID一直都叫做『猛舔蟑螂玉……』」

  秦殤下意識回答，不過緊接著卻愣住了。

  因為他隨手打開了自己的屬性面板。

  眼前，熒藍色的光幕中，他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姓名；秦殤。

  種族：人類。

  職業；詐欺師。

  等級；2級守序境。

  神路ID；雷電法王！！！

  這一刻，秦殤只覺得一股寒意籠罩四肢百骸，驚出他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