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才能像他這樣成熟又可靠

  安寧歆一聽能消去,連連道:「能消去就好,我,我不怕疼。」

  背上這些圖案,代表的是她過去一段恥辱的經歷,她甚至想把背後那皮給剝下來!眼下杏杏說能消去,只是吃些苦頭罷了,她根本就不怕!

  安寧歆穿好衣裳,來看杏杏臨摹下來的圖案,她有些遲疑:「……這好像只有半副。」

  這畫從中間被整整齊齊切斷,確實只有半副。

  杏杏把那張臨摹下來的畫遞給安寧歆,想讓她收好,安寧歆卻連連擺手,避之不及:「……郡主,還是你收著吧。我看到它就想起從前……無端難受罷了。」

  杏杏想了下,答應下來:「那好,那我就先收著……等我回去後就去給你配些藥水,估計明日就能配好。到時候我來幫你把背上的圖案給消去。」

  安寧歆連連道謝。

  杏杏走時,安寧歆一直把杏杏送到了大門口,靜靜的目送杏杏帶著那半張糅雜了她屈辱回憶的藏寶圖離開。

  因著藏寶圖只有半張,杏杏並沒有放在心上,把藏寶圖收到書房後,便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眼下喻家在忙喻永桂與卿霜的婚事。

  喻永桂是新晉的崢南伯,在京城稱得上一句炙手可熱。好些人家一見這崢南伯出身喻家,甚至年紀輕輕就自己掙了爵位,正摩拳擦掌的要攀親家呢,誰知道幾日不到,這喻家竟然已經在為崢南伯走三書六禮了!

  那些人家大驚之下,紛紛打聽起女方的底細來。

  一聽說女方出身草根,家世不詳後,個個臉色都精彩絕倫。

  這崢南伯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放著他們家金尊玉貴的嬌嬌女不要,去娶一個毫無根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平民百姓?!

  好些人家就忍不住說起了酸話。

  說什麼,這喻家到底是草根出身,不忘本,發達了也要娶平頭百姓當媳婦兒什麼的。

  旁人就笑話他們,你們這是想攀高枝沒攀上,就開始酸人家了?人家喻家眼下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人家願意娶什麼人就娶什麼人,哪輪得到你們來指指點點?

  那些酸話連連的人又嚷嚷什麼,是在替慶安郡主委屈,她堂堂郡主,妯娌竟是個身世不詳的平頭百姓,喻家也不怕穎王府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穎王府很快用自身的做法來打了以上言論的臉——他們放了消息出去,到時候未來的崢南伯夫人,將從他們穎王府出閣。

  這下子那些酸人是徹底酸了。

  甚至開始有人說,崢南伯要娶的姑娘,其實真實身份並非是什麼平頭百姓,而是穎王流落在外的骨肉,所以才令其從穎王府出嫁。

  只是這話一出,涉及到編排皇室貴胄,順天府的人根本就沒手軟,抓了好幾個當了典型,倒是終於止住了這場來勢洶洶的謠言亂燉。

  昭陽殿內。

  向來不推崇奢靡的聶皇后,這會兒殿內幾乎是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那散出來的寶光,都耀得人直發暈。

  宮女們穿梭在這些奇珍異寶間,往聶皇后搖頭不喜的奇珍異寶上蓋上紅綢布。

  嘉正帝進來的時候,簡直要被閃瞎了眼。

  「皇后這是……」看著這滿殿的寶貝,嘉正帝倒吸一口涼氣。

  聶皇后見嘉正帝過來,朝嘉正帝綻開一個笑容:「陛下來的正好,我都挑花眼了,陛下來幫我挑一挑。」

  嘉正帝從這些奇珍異寶的間隙中走過,越看越覺得咂舌:「……朕知道皇后素來有錢,但也是頭一遭才知道,皇后竟這般富裕。」

  聶皇后笑盈盈的:「我做你的皇后,要是一窮二白的,那你這個皇帝豈不是做的很失敗?」

  這話也就聶皇后與嘉正帝這結髮夫妻數十載的情誼才敢說出口。

  嘉正帝哈哈一笑,不以為杵:「皇后說的極是……只是皇后還沒同朕說,要做什麼?朕這如何幫你挑?」

  聶皇后又綻開一個笑:「……阿宴啊,我給阿宴挑的。他馬上就開府了,府裡頭總得有些東西鎮著。我想著虧欠阿宴良多,不如多給阿宴挑一些,充盈他的府庫。」

  聶皇后提到危時宴時,笑容柔和。

  嘉正帝心下一動,倒是認真同聶皇后挑了起來。

  等這對至尊夫妻倆挑了幾乎半個下午,挑出了十數件奇珍異寶來,最後聶皇后不甚滿意的一點頭,讓人把這十數件奇珍異寶包起來,等琮王正式開府,擇日送過去。

  這十數件奇珍異寶,隨便一件拿出去,那都是旁人搶破頭的存在,但聶皇后一下子便要送出十幾件去,且看上去還有些不太滿意。

  聶皇后嘆氣:「我們欠阿宴良多。這些東西不過都是些身外之物。」

  聶皇后看向嘉正帝,「對了,陛下,最近朝野流言四起,說您打算讓阿宴娶南諍的幽蘿公主……」

  嘉正帝神色一肅:「自然是假的。朕早就答應過皇后,阿宴,甚至阿羽的親事,都讓他們選自己喜歡的。朕還記著呢。」

  聶皇后這試探一番,得到了滿意的結果,勾了勾唇:「有陛下這麼一句話就夠了。我相信陛下。」

  嘉正帝眼裡滿是柔情:「說起來,阿宴與杏杏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吧?」

  聶皇后想起杏杏,眼裡笑意更甚,她極為柔順的朝嘉正帝一笑:「我都聽陛下的。」

  嘉正帝內心得到了十二分的滿足,絲毫沒意識到,這事聶皇后本就樂見其成,自然是都聽他的。

  ……

  危時羽正準備偷偷溜出宮去玩耍,五皇子危時齊喊住了他:「三皇兄。」

  危時羽站定回身一看是老五,打了個哈哈:「五弟啊……你這是怎麼了?」

  危時齊眼神有些深,走得近了,突然道:「三皇兄不著急嗎?」

  「啊?」危時羽有些摸不著頭腦,「著什麼急?」

  「南諍公主的事。」危時齊直勾勾的看著危時羽,「眼下四皇兄已有婚約,太子殿下對太子妃嫂嫂情深只許一人。目前適齡的皇子中,也就只有二皇兄,三皇兄你,我,三人。」

  危時羽十分不以為意:「哦,你說這個啊。我還好吧?這有什麼著急的。我又不喜歡那南諍公主。二哥他心裡也有了人……」危時羽多看了一眼危時齊,「倒是五弟,你合該替你自己擔心擔心。」

  危時齊深深的看了會兒危時羽,似是在衡量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半晌,危時齊這才道:「……既是如此,倒顯得我多事了。不過,咱們幾個都沒有娶南諍公主的心思,說不得倒是讓旁人撿了便宜去……」

  危時齊這話,危時羽沒聽懂,疑惑的看向危時齊。

  危時齊詭異的笑了下,淡淡道:「這時候,說不定已經有人去討南諍公主歡心了。」

  危時羽還是沒聽懂,依舊是一臉疑惑的看向危時齊。

  危時齊說了這幾句後,笑了下離開了。

  危時羽看著危時齊離開的身影,搖了搖頭,心道,他這個五弟,不聰明也就罷了,偏生心眼子還多。

  這是故意跑他這來似是而非的說上幾句,想引得他去跟人斗吧。

  幼稚!

  實在是太幼稚了!

  什麼時候他底下的那些幼稚弟弟們,才能像他這樣成熟又可靠!

  危時羽感慨一番,然後成熟穩重的偷偷溜出了宮。

  先時南諍使團入宮的時候,鴻臚寺讓民間好些手藝人獻藝,戲曲那塊便是梅木戲班子去的,表演效果極佳。

  危時羽現在就想再看一次梅木戲班子的戲。

  他偷偷溜到梨園。

  誰知梅木戲班子去宮廷獻藝後,名聲又高了一整個高度,這票是越發難買。

  危時羽先前托的那黃牛,竟是也很難買到了。

  危時羽懊惱的抓了抓頭髮,正想著要不去班主莫問錦那刷刷臉,就聽得一道腔調奇怪的女聲,拔高了聲音:「沒票了?!我大老遠跑來看你們的戲,你們說沒票了?!」

  危時羽轉過頭去,就見著南諍那個幽蘿公主,正穿著他們大夏衣衫,語氣有些激動的喝問著戲園賣票的。

  危時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南蠻公主,穿上他們大夏女子的衣裳,看著怎麼那麼不倫不類的?

  奇奇怪怪的。

  大概是危時羽的眼神太過直接,那幽蘿公主竟是直直往危時羽這看了過來。

  見是危時羽,幽蘿公主臉上浮出一抹喜色來,朝他大步過來。

  危時羽:「?」

  只見幽蘿公主走過來,大聲道:「這是你們大夏的三皇子,他在也不能進嗎?」

  在四周一片譁然中,危時羽臉都震驚到忘了做表情!

  不是,姐,你們南諍人都這麼癲的嗎?!

  在人群躁動,事情失控之前,危時羽也顧不上看戲了,掉頭就跑。

  幽蘿猶豫了下,也跟在危時羽身後跑了出去。

  誰也沒注意,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有人悄悄問身邊的同夥:「……南蠻那公主跟著三殿下跑了,那我們?」

  他的同夥顯然也很是猶豫:「……我們先去問問四殿下,這英雄救美的老套路還上不上。」

  兩人對視一眼,消失在這偏僻的角落。

  ……

  幽蘿追了危時羽半條街,這才把人給追上。

  饒是幽蘿體力好,這也跑得氣喘吁吁的,看危時羽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殺氣:「不是,你跑什麼!」

  危時羽「哈」了一聲,絲毫不弱的槓了回去:「那就得問問你為什麼在那麼多人面前叫破我的身份了!」

  幽蘿愣了下,還有些不解:「你不就是大夏的三皇子嗎?你出現在那兒,不是為著看戲去的?你大夏的三皇子,不能帶我進去看一場戲嗎?」

  危時羽放棄跟幽蘿解釋。

  純粹是不想多費口舌,就當自己出門沒看黃曆,先是五弟出來甩心眼子,又遇到個沒腦子的。

  危時羽轉身欲走。

  只是幽蘿卻還惦記著梅木戲班子的戲,伸手去拽危時羽的衣服:「你先別走!我出來一趟不容易,你,先帶我去看戲!」

  危時羽正要拒絕,扭頭就看見隔壁茶鋪的窗戶後,有一對熟悉的人影坐在那兒喝茶——

  不是他二哥與杏杏又是誰!

  這會兒他二哥也平靜的看了過來,看見危時羽與南諍公主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倒是杏杏,看到他們之後,還「咦」了一下。

  幽蘿順著危時羽的眼神看過去,也跟著「咦」了一聲。

  她記得呢,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男子,好像是,大夏的琮王來著?

  危時羽趕緊掙開,快步往街邊的茶鋪走去。

  他得跟他二哥杏杏都解釋一下啊!

  他可不是那種,跟南諍公主當街拉拉扯扯沒品的人!

  只是危時羽沒想到,幽蘿連一息都沒有猶豫,拔腿就跟了過來。

  危時羽那叫一個有口難言。

  幽蘿比危時羽走得還快。

  她走到杏杏與危時宴的桌前,站在那兒居高臨下的看了會兒危時宴,又看了會兒杏杏,若有所思道:「我記得,你們大夏好像對男女之間管得還挺嚴的……」

  危時宴和杏杏還沒說什麼,危時羽就急了,快步上前:「你個南蠻,什麼都不懂,在這說什麼啊!」

  幽蘿倒也不生氣,畢竟在大夏眼裡,南蠻是謬稱,在他們南諍人眼中,南蠻更像是一種誇讚!

  幽蘿直接坐到了杏杏一側,自然的吩咐:「給我倒杯茶。」

  杏杏沒動。

  倒也不是她自持身份。

  實在是在這樣的場合,還有些混亂,對方理直氣壯的支使她,她若真依了對方,倒顯得他們心虛了。

  危時宴眼神有些冷。

  危時羽也不大高興:「你自己沒手嗎?不會自己倒嗎?」

  幽蘿睜大了眼睛,還有些詫異:「我貴為公主——」

  危時羽冷笑。

  南諍那樣的小國,公主又如何!

  他們這,一位王爺,一位皇子,一位郡主,又說什麼了?

  危時羽不理會幽蘿,自顧自的在另一邊坐下,伸手提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順便問起了危時宴:「二哥,你們這是出來玩?」

  杏杏點頭:「上次咱們只逛了幾處,這次我帶宴哥哥再逛另外幾處。」

  危時羽就有些委屈:「好啊你們果然是偷偷背著我出來玩。」

  危時宴開口了,語氣有些涼:「你課業給大哥看了嗎?」

  危時羽立馬正襟危坐:「你們不帶我出來是對的,課業重要!……我其實也只是出來稍微這麼一走,一會兒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