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好生安慰了婁如慧一番。
然而婁如慧這次是當真傷透了心,向來活潑的小姑娘眼睛腫的像個爛桃子,一下午都難受得緊。
杏杏一直耐心陪著婁如慧,到了傍晚,婁如慧差不多也想開了,攥著快哭透了的帕子,頗有些自我安慰道:「……竇公子也沒承諾過我什麼,算不得移情別戀。我也是想左了,倒是累得杏杏你陪我良久。」
杏杏一看就知道婁如慧在強顏歡笑。
以婁如慧的性子,都能想到日後竇承頌考上進士提親的事了,若說沒什麼,杏杏說什麼都不信。
只是婁如慧眼下在努力開解自己,杏杏自然不會再不識趣的提這些。她看了看外頭日暮的天色:「婁姐姐,城西新開了一家蘇揚酒樓,據說請了蘇揚那邊的大廚,我請你去吃飯?」
婁如慧紅腫著眼點了點頭:「那我要多吃一些。」
杏杏忍不住笑道:「好。」
兩人相攜去了那家新開的酒樓,只是這酒樓人滿為患,雅間自不必說,都已經有了人。就連大堂也是滿滿當當。
杏杏跟婁如慧都不是那等動用特權的人,見沒坐也就沒勉強,打算換個地方吃飯。
然而杏杏與婁如慧剛轉身要走,恰好邊角有一張八仙桌空了出來,夥計追了出來,問兩位小姐可嫌棄在大堂用飯?
杏杏徵詢的看向婁如慧。
婁如慧倒是不介意,她反倒覺得,這地方這麼火,想來味道應當不錯。
再加上鼻子裡聞著都是飯菜的香味,婁如慧哭了一下午,早就餓了。
「就這吧。」婁如慧一錘定音。
兩人坐了下來,夥計忙得滿場飛,好一會兒才過來招呼她們。
婁如慧手一揮:「把你們的拿手菜來個五六道。」
「好嘞,兩位貴客稍等。」夥計又飛一般的飛走了。
雖說兩人坐在邊角,但兩人生得著實好看,杏杏姿容自不必說,打小就是讓人看了就心生喜歡的長相,及至眼下稍稍長開,更是了不得的嬌美可愛,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焦點。
就連婁如慧,也是個明艷大氣的美人兒。
——兩人哪怕什麼都不用做,就有不少食客偷偷往這邊看。
婁如慧心情不好,等菜上齊了,又要了一壺果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杏杏勸不住,只能盤算著一會兒餵婁如慧吃顆醒酒藥丸。
只是,有個膽大包天的登徒子,盯了杏杏與婁如慧半天,實在是心癢難耐,笑著走了過來,舔著臉說想要認識下兩位美人兒,甚至還往婁如慧這伸了手:「美人兒,我來陪你喝啊。」
杏杏與婁如慧都變了臉色。
婁如慧這次出來帶的丫鬟恰好有些功夫在身上,那人一伸手,丫鬟直接扯著那手,把人給摔了出去。
那人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砰」來!
人聲鼎沸的酒樓大堂都靜了一瞬。
那人躺在地上半天沒反應過來,更是疼的頭昏眼花。
他帶的隨從趕忙過來扶他,亂成了一團。
那登徒子在大庭廣眾下人丟了個大臉,哪裡能這般過去,他被人下人扶起來後,面目猙獰指著杏杏與婁如慧叫囂:「你們兩個可知道爺是什麼人!爺看上你們,是你們的福氣!」
登徒子一張臉猙獰,杏杏又緩緩的摸上了腰間一直隨身帶著的防身毒藥。
杏杏生得嬌美可愛,任誰也想像不到這個生得乖乖巧巧的小姑娘這會兒在想的是如何毒翻對方。
婁如慧「哈」了一聲,她這會兒已經有些微醺,故意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那登徒子一番,冷聲道:「我們還真不知道你是什麼人?」
那登徒子身邊的下人也極為囂張:「說出來不怕嚇死你!我們少爺是烏河郡王府上的公子!」
「烏河郡王?」婁如慧扯了扯嘴角,「沒聽過,好怕怕啊。」
杏杏倒是聽過,小聲同婁如慧科普:「烏河是靠近西疆那邊的封地,估計是年底來京城獻禮的。」
婁如慧晃了晃腦袋:「那也沒聽過……不知道什么小地方冒出來的,跑來京城欺男霸女來了?」
杏杏有些無奈,她婁姐姐這明顯是有些醉了。
婁如慧這話明顯激怒了那登徒子,他猙獰一笑:「那小爺今天還非要把你給收了不成!」
他又看向杏杏,淫邪的眼神在杏杏身上一打量,「另一個也要!」
婁如慧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正要罵人,但有人比她反應還快,直接從二樓樓梯那翻身下來,落到一樓,直接一腳就直接踹到了那什麼烏河郡王的胸上。
那登徒倒飛出去,狼狽的砸到了一個桌子上,又落到地上,食客驚慌的紛紛起身相避。
「要你個王八腦袋!」那少年怒不可遏,指著地上那登徒子的鼻子罵,「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想欺負誰?!」
那登徒子也大怒,他今天挨了一摔又挨了一踹,可算是里子面子都沒了。
那登徒子急得赤頭白臉的,朝著他帶來的人嘶吼:「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把他們往死里揍!」
少年護在婁如慧與杏杏身前,一副躍躍欲試想打架的樣子:「來啊來啊!」
婁如慧目瞪口呆,她自然認識這是誰,一下子嚇得酒都醒了一半。
這不是三皇子危時羽嗎!
杏杏都來不及勸架了!
對面幾個豪仆已經撲了上來。
食客們紛紛避開!
危時羽越發興奮:「來啊!」直接赤手空拳的沖了上去。
杏杏見狀,啥也不說了,直接抄起板凳,加入戰局!
照影聲音都要喊劈叉了:「小小小小小小姐!!!」
婁如慧看得目瞪口呆,這下子酒是完全醒了!
就見著,她乖巧的,嬌俏的,禮儀規矩樣樣不出錯的,可愛的,杏杏妹妹,掄著一根板凳,舞的是虎虎生風,在一旁精準的幫著三皇子打擊敵人,一板凳一個!
婁如慧看著看著就覺得熱血上涌,也不管旁的了,順手抄起……桌上的一雙筷子。
婁如慧看了看手心,呆了呆,把筷子一扔,也學著杏杏,掄起板凳!啊啊叫著,加入戰局!
別說旁邊食客看得目瞪口呆了,就連婁如慧的武婢都愣了下,這才趕忙幫著去打了起來!
這一架,可謂是打的驚天地泣鬼神!
那登徒子帶的人不少,但危時羽打小就是摔打著長大的,教他習武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再加上他還有杏杏這個絕佳輔助,更別提後來加入戰局的婁如慧跟她身邊的武婢了!
危時羽他們這邊可謂是大獲全勝!
那登徒子屁滾尿流逃跑之前,丟下一句十分典型的敗犬發言:「你們給我等著!」
危時羽臉上也掛彩了兩處,他揚著拳頭:「好啊,我等著!」
杏杏放下那板凳,只覺得肩膀胳膊都要累死了。
酒樓的掌柜帶著夥計苦著一張臉來收拾,危時羽直接拍下一張百兩鈔票來:「算賠給你們的!」
那掌柜一見銀票,立馬喜笑顏開,點頭哈腰的讓夥計去收拾了。
婁如慧也坐在一旁喘著粗氣,只覺得打了這麼一場架,心頭鬱氣消了不少,身心都舒暢了!
危時羽迫不及待回過頭來跟杏杏顯擺:「你方才看到沒,我當時一個左擒拿,又一個過肩摔……」
杏杏無奈,指了指危時羽臉上的青紫:「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危時羽摸了摸下巴:「應該沒事吧……母……母親這麼喜歡你,應該,應該會誇我的吧?」危時羽不太確定。
不過危時羽也沒糾結太久,他想起方才杏杏的英姿,忍不住目露讚賞,甚至還有些摩拳擦掌:「方才咱們配合的可真好!下次可以多練練!」
杏杏也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
照影一個激靈,頭都要大了:「您說笑呢!不行不行不行,我們家小姐打小就不是什麼習武的苗子!」
她又轉向杏杏,強行抑制住尖叫的衝動,苦口婆心的勸,「小姐,您忘了?先前大少爺教您打拳,您就差左手左腳絆倒在一處了!」
杏杏還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紅了紅臉。
照影不敢對危時羽太兇,默默用譴責的眼神看向危時羽。
危時羽咳了一聲,岔開話題:「……你們怎麼在這大堂用膳?我樓上還有雅間,只我一個,要不要去雅間坐坐?」
杏杏跟婁如慧其實都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又出了這麼一檔事,一時之間也沒什麼心思再吃飯了,倒是確實需要坐下歇一歇。
兩人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危時羽高興極了,同掌柜知會一聲:「這兩位姑娘的帳都掛我那兒,一會兒我一起結。」便帶著杏杏跟婁如慧去樓上歇息。
只是三人剛坐下沒多久,這茶都還沒喝兩杯,下頭大堂那又鬧哄哄的了。
危時羽出去一看,發現竟然是先前那個被他們痛扁一頓的登徒子回來了。
而且還不是一人回來的,這人竟然帶了一整隊身著兵甲的郡王府護衛來!
危時羽簡直要氣笑了!
那登徒子正在大堂叫囂:「方才那幾個打傷了爺的混帳東西呢?!讓他們給老子滾出來!」
掌柜擦著額上的冷汗:「這位爺,他們,他們不在了,走了……」
那登徒子卻不依不饒起來:「走了?!那老子就把你這店給砸了!」
危時羽看不過眼,扶著欄杆,衝著樓下喊了聲:「喂!你是不是還沒斷奶啊?咱們之間的恩怨,你牽扯人家掌柜做什麼?就非得找個撒氣的?」
那登徒子方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抬頭看見危時羽,嘴都要氣歪了!
「你給老子等著!」他手裡拿著長鞭,面容扭曲的朝著危時羽大喊。
危時羽冷嗤一聲:「等著就等著,誰怕誰?」
那登徒子氣得沖在前頭,直接噔噔噔順著樓梯往上跑,眼看著是沖危時羽去了。
他帶來的郡王府護衛也跟著他一窩蜂往樓梯上沖。
結果那登徒子剛衝到二樓樓梯口那,還沒踏上二樓走廊呢,就直接被一個從樓梯旁竄出來的身影掄著一板凳揍到了腦袋上!
那登徒子被打得直接撲倒在地,眼冒金星!頭痛欲裂!
腦殼都嗡嗡嗡的!
而就在此時,雪亮冰冷的匕首,閃著凜冽寒光,橫在了登徒子的脖子上。
杏杏手持匕首,蹲在地上,挾持著趴在地上的登徒子,看向樓梯口那擠作一團,不敢往前半步的郡王府護衛,笑吟吟道:「你們再往前一步,我就直接割開他的脖子哦?」
雖說這些郡王府的護衛,不信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敢殺人,但他們不由得又想起剛才這小姑娘從一旁竄出來——拿板凳掄人腦袋——扔掉板凳掏出匕首直接挾持人,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的做下來,好像殺個個把人,也不是什麼多稀奇的事了!
他們哪裡敢拿他們小公子的命來賭!
他們小公子要是有什麼閃失,以他們郡王妃那護犢子的樣子,保證能把他們腦袋都給砍了餵狗!
郡王府為首那護衛臉色都變了:「……你別衝動!」
杏杏朝他們露齒一笑:「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你們都退到一樓去。」
護衛們左右看看,又慢慢的從二樓倒退回了一樓。
危時羽看向杏杏的眼神,這會兒充滿了讚嘆。
他這個未來二嫂嫂,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蹲著挾持人,其實是個很累的姿勢。
這勞什子烏河郡王家的少爺,眼下被杏杏揍了一板凳,就跟個死狗一樣癱在地上,倒也不擔心他暴起傷人。
杏杏喊危時羽來搭把手。
危時羽:「啊?」
杏杏從腰間摸出一把細細的繩索來。
危時羽:「啊?」
杏杏把繩索遞給危時羽:「別傻站著啊,來幫忙,把這人給捆起來啊。」
危時羽如夢初醒,趕忙接過繩索,把這登徒子給五花大綁起來。
等綁完了,那登徒子也差不多正好醒了過來,眼裡都充血了,一副氣得要活活嘔死的樣子。
「你,你們這幾個賤人……」
那登徒子滿口髒話,危時羽不愛聽,直接隨手扯了塊雅室里擦桌子的抹布,給這登徒子塞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