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概是看在龐相的面子上,太子危時卿雖說不輕不重的訓斥了幾句龐心月放肆,但並沒有如何責罰龐心月。
就連太子妃穆如珺,都一直神色淡淡的帶著笑意,不甚在意的樣子。
可就是這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更讓龐心月深覺恥辱。
龐心月扣著掌心,被龐相夫人羞愧的帶回席間坐著了。
這邊都是女賓,太子在這兒亮過相,給足了太子妃體面,這才離開。
眾人又是跪下送走了太子,殿裡的氣氛又是微妙的變了。
有些人覺得太子跟太子妃如此恩愛,她們哪怕進了東宮,生下孩子,怕也是會被抱到太子妃膝下,那樣又有何用。
而有些人卻越發覺得太子這般重情重義,她們嫁進東宮,一定不會吃虧。
再說,太子生得極像美貌冠絕天下的聶皇后,那叫一個俊美,又自帶上位者的威嚴,好些小姑娘看得臉都紅紅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太子離開後,不少人心思都浮動起來。
太子妃穆如珺好似看不到這些人的暗潮湧動,依舊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只是,沒過多久,一名近侍便悄悄過來,在太子妃耳邊耳語幾句。
太子妃臉上笑意消失了一瞬,點了點頭,簡單道了一聲「好」,沒再說旁的。
那近侍便又悄悄離開。
這事就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有淡淡漣漪,再無其他。
杏杏倒是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
不過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太子妃倒是注意到了,笑了笑。這個孩子是有分寸的。
看看滿殿那些窺視的眼神,近侍過來說話時,一個個恨不得耳朵都趴上來的樣子。
嗤。
穆如珺輕笑一聲:「諸位可是好奇,方才那近侍與本宮說了什麼?」
眾人自是好奇壞了,但這種話哪能放在明面上說,一個個都擺著手,說不不不,我們不敢妄自揣測。
穆如珺卻是淡笑一聲:「本宮也不怕說與各位夫人小姐知曉,方才是有人想岔了法子,竟然在殿下離開的路上想要裝作偶遇。須知儲君出行自有侍衛拱衛,那位想岔了的姑娘,差點被殿下的侍衛給殺了。」
穆如珺沒說的是,這個想岔了的,是她的庶妹。
她的庶妹今日也不知道怎麼混了進來,還堵到了危時卿回前殿的路上,嘴上喊著「姐夫」,實則跪在那兒,說著一些簡直丟盡了穆家臉面的話。
危時卿這也就是看在穆如珺與穆家滿門忠烈的份上,不然,依照他的脾氣,絕不會讓穆家這庶女好端端的離開。
——當然,最後危時卿還是冷冷的吩咐旁邊的侍衛:「穆小姐看來是中了邪暈了頭,才這般胡言亂語,把她丟到湖裡頭去清醒清醒。」
一句話,穆家那庶女便被侍衛直接丟進湖裡清醒去了。
當然,不是要穆家那庶女的命,淹的差不多的時候,自有人會把她撈上來,還會有妥帖的嬤嬤再給她換一身衣裳,吹乾頭髮再把她丟出東宮!
穆如珺說完,殿裡的氛圍又是一變。
尤其是龐心月,更是小臉煞白。
穆如珺淡淡一笑,卻是不再提旁的,只吩咐道:「開席吧。」
端著美酒佳肴的宮女們魚貫而入,四周都是悅耳絲竹聲,宴會熱熱鬧鬧的開始了。
宴席中間,偶有小姐離席去更衣,也有人離席去殿外吹吹風。
杏杏倒是專心致志的享用著面前的美食。
她吃得很是開心,白曉鳳一開始也有些放不開,但見杏杏吃得開心,她也被感染了,跟杏杏一道,嘗了好幾道東宮的美食。
白曉鳳悄悄跟杏杏說:「別說,宮裡的伙食就是比外頭的好吃多了。不過,我覺得你大伯娘的手藝也不賴。」
杏杏很是認同的點頭。
宴到一半,又有消息傳來。
——恩慶伯家的小姐在太子經過湖面時,不甚落水。
先前穆家那庶女把主意打到太子頭上,太子看在穆如珺跟穆家的份上,算是給穆家那庶女留足了體面,算是沒有張揚。
這次恩慶伯家的小姐,危時卿直接是不留半點體面,直接讓侍衛把人撈上來後,隨便讓人裹了個斗篷,便把濕淋淋的恩慶伯家小姐給直接送到了宴席上!
侍衛隊長更是跟恩慶伯夫人傳了危時卿的口諭:「令嬡身體這般虛弱,竟能無故摔入湖中,可見恩慶伯府養女不佳。」
那渾身濕透的恩慶伯家小姐裹著一個一看就很破舊的斗篷進來時,恩慶伯夫人差點暈厥過去。
這一句「養女不佳」一出,恩慶伯夫人更是直接就直愣愣的往後倒去。
有這麼一句「養女不佳」,全府的姑娘都會因著這位自作聰明的小姐,難尋到好人家了!
恩慶伯家小姐更是渾身瑟瑟,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她知道自己是徹底完了!
殿裡無人敢說話。
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太子給的警告!
太子這是真的生氣了!
在太子妃的生辰宴上,你說你彈琴獻舞什麼的,這都是正經操作。可你偏偏想走歪門,直接當著太子的面,落入湖中。
這不止是傻,已經是蠢了!
太子身邊時常有侍衛,你以為你落入湖中,一國儲君就會為了救你,跳湖相救,然後對你負責麼!
簡直開玩笑!
再說了,在太子妃的生辰宴上搞這種低劣的把戲,太子能不生氣就怪了!
別說恩慶伯夫人這會兒恨不得把這個女兒給塞回去就當沒生過了,殿裡好些對太子有想法的小姐,都在心中暗暗罵這個恩慶伯府的小姐就是個蠢貨!
她這麼一搞,別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生怕一有什麼紕漏,引得太子震怒,就落得跟這個恩慶伯府小姐一個下場!
穆如珺心下一嘆。
她自然知道危時卿是在殺雞儆猴。
可依著她的立場,也不好說什麼。
穆如珺只能在恩慶伯夫人跪下磕頭請辭時,允了,算是給她們一個最後的體面。
龐心月看著狼狽離開的恩慶伯夫人與那位落湯雞似的小姐,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