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
先是要幫喻永柏掌眼給虎婭備下的許多嫁妝,還忙裡偷閒陪著虎婭見了下那個叫章楠的書生。
不得不說,跟杏杏心裡想的樣子出入很大。
這個叫章楠的書生生得並不如何俊俏,甚至只能說是模樣周正。可他一雙眸子望向虎婭的時候,好像整個眼裡都是虎婭,再容不下旁人。普普通通的長相,也因著這份獨一無二的珍重顯得熠熠生輝。
杏杏暗忖,也怪不得那楊汝沅只見了這章楠一面,就對他起了意思。
打從見了這章楠一面,見了他是如何把虎婭放在眼裡,置於心上,杏杏算是徹徹底底放下心來。
杏杏給虎婭備了份極為豐厚的添妝。
她二哥哥給虎婭發送的嫁妝算她二哥哥的份,她給虎婭的添妝,是另備的。
離著放榜還有兩日的時候,杏杏還陪著二嬸嬸白曉鳳去了一趟國子監祭酒府上做客。
祭酒夫人待白曉鳳與杏杏這個福綏鄉君都很禮貌周到。
祭酒夫人家的女兒有三個,其中一個是嫡長女,另外兩個是庶女,一排站在那兒,跟白曉鳳行禮,看得白曉鳳眼都直了,別提多羨慕了。
只是,聽到嫡長女跟兩個庶女年紀只差三四個月時,白曉鳳的表情僵了僵。
接下來,白曉鳳看似還是很熱情,但杏杏自是能分辨出來,她二嬸嬸這都是面上光,實際還是有些疏離了。
等從國子監祭酒府上出來時,果不其然,在馬車裡白曉鳳握著杏杏的手,糾結的很:「……嫡長女怎麼才跟庶女差那麼幾個月啊?那是嫡長女啊,是周府的頭一個孩子,豈不是說,祭酒夫人有了身子的時候,周祭酒就迫不及待跟妾室又有了孩子。」
白曉鳳眉頭擰得高高的,「雖然也沒什麼,但我這心裡總覺得不得勁。我要是懷著你三哥哥的時候,你二叔轉頭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我頭都給他打掉!……雖說我看那女孩子挺好的,端莊淑靜的,可我一想到這夫子是這樣的品行,還教書育人,我就覺得,不大行。你要說一個庶女是意外吧?那一下子出了兩個庶女呢?……這也太讓人心裡膈應了。我是怕,這個不靠譜的周祭酒,後頭別出什麼事,耽誤了你三哥哥的前程。」
白曉鳳糾結極了!
女孩子是真的不錯,她也挺喜歡,可說句粗俗的,買豬還看圈呢,柳哥兒不出意外以後要走仕途的,有周祭酒這樣的岳父,真讓人心裡惴惴的。
杏杏安慰道:「那就再看看,二嬸嬸,總要三哥哥也喜歡才好。」
這話倒是真的。白曉鳳直點頭:「咱們喻家沒有納妾的規矩,娶妻就是要好好過一輩子的。我還是想你三哥哥娶個他喜歡的……」
白曉鳳忍不住又嘀嘀咕咕的絮叨起來,「……最好也是家世清白,對他以後也有個助力的。最起碼,不能拉後腿啊。」
杏杏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啦杏杏?」
杏杏一隻手撩著帘子,把小腦瓜伸到了馬車車窗外頭,努力往後看去,不太確定道:「我方才好像看到四哥哥了?」
方才馬車駛過酒樓,她無意一瞥,看到桂哥兒正跟人坐在酒樓里不知道說著什麼。
只是這會兒再回頭看,已然看不到人了。
只是杏杏提到了桂哥兒,白曉鳳又抱怨起來:「……你四哥哥就天天不知道在外頭跑什麼,見天的不著家,見他一面都得看緣分。」
杏杏想起來先前,四哥哥喻永桂知道了她被楊汝沅欺負的事,還特特回來看過她,跟她說了一句,他會幫她出氣的。
沒過不久,太子那邊,就拿到了楊家二房霸占田地等違法之事的證據,對楊家發了難。
倒也不能怪杏杏多想,實在是時間上也太湊巧了。
只是這些也沒證據,杏杏只好岔開了話題,跟白曉鳳說起了喻永柳的會試。
「二嬸嬸,後日好像就要揭榜了呀。我前兩日給虎婭姐姐置辦嫁妝的時候,看到坊市中還有人開了盤,賭這次的前三甲呢。」
白曉鳳頓時來了興致:「賭你三哥哥的人多不?」
杏杏搖了搖頭:「不算多。」
雖說喻永柳是中了小三元,但能進會試的,大多都是各地學子中的佼佼者,連中小三元的人自然也有。
但前三甲可只有三人。
競爭十分激烈。
杏杏當時帶的銀票不多了,但還是押了她三哥哥能中狀元足足兩千兩。
賭單人中狀元的賠率本就不低,尤其是喻永柳才來京城還不到一年,名聲不是很顯,賠率更高,有一賠八。
當時開盤的人還笑杏杏,說小姑娘年紀小小,玩這麼大。
杏杏只揚了揚小下巴,讓他記上。
當然,這些細節就不必跟二嬸嬸說了,杏杏覺得但凡跟二嬸嬸說了,怕是回頭二嬸嬸就得給她送銀票過來了。
白曉鳳聽到押兒子的不多,哼了哼:「……到時候他們肯定後悔死!」
當然,說是這麼說,白曉鳳其實自己也挺沒底的。
她家柳哥兒是很厲害啦,但畢竟天下之大,京裡頭厲害的人那麼多,她饒是對兒子再有自信,也不敢肖想什麼狀元之類的。
衛婆子也是如此,雖說覺得三孫子就是文曲星下凡,可也不敢想狀元什麼的。
她覺得能中個貢士就非常厲害了!
…
喻家人走後,祭酒夫人端著茶杯,問一旁的女兒:「可還滿意?」
周小姐垂首低笑不語。
周夫人便知曉,女兒這是滿意了。
也是,女兒先前就偷偷看見過去父親書房的喻永柳,少年郎生得標緻,少女早就春心萌動。
不過,周夫人其實還是有些不大滿意。
「……喻永柳他那娘,到底是泥腿子出身,」周夫人微微皺眉,不太滿意,輕嘆一聲,「還有他那一大家子,大兄從軍,是個莽夫,二兄竟然還經商,著實有些玷污我們這書香門第……倒是剩下那個福綏鄉君,也算深得皇室眷寵。」
周小姐細聲細氣的替喻永柳辯解:「……可他們是他們,喻三公子是喻三公子。父親也說過,喻三公子驚才絕綸,前途遠大。」
周夫人笑了起來:「我兒說的是,那就等放榜。能考中進士還好,若是不中,左右咱們這也不過是請人家上門吃個飯罷了……也就怪不得我們了。」
周小姐細聲細氣的應了:「娘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