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雲蓬她娘劉夫人原本心裡還是怪王氏的。
但這會兒見著褚思穎受了傷,王氏又哭得那麼慘,童雲蓬她娘多少也起了幾分惻隱之心,安慰道:「方才寺里懂醫的僧人也幫著看過了,說是沒什麼大礙,好好養著,不會有什麼問題……我家裡有上好的祛疤藥,還是先前蓬姐兒臉上受傷,她哥哥特意找人家神醫買的祖傳的祛疤藥。還剩下些,回頭我都讓人給穎姐兒送過來。」
按理說童雲蓬她娘劉夫人做到這樣已經算是很厚道了,但王氏卻越發瘋魔一樣,紅著眼怪起童雲蓬來:「……穎姐兒就是這樣的性子,你們就不能讓讓她?眼下可好,穎姐兒遭了這樁難,身子都被人看見了……」
「等等等等!」童雲蓬她娘劉夫人見王氏故技重施,原本都有些炸毛,正要罵人,聽見王氏在那說什麼,身子都被人看見了這樣的話,只覺得匪夷所思極了!
「不是,你等等,你方才說什麼,什麼身子被人看見了?」
王氏顫著手指著褚思穎身上被劃破的那幾道:「那兒,還有那兒——我可憐的穎姐兒啊!」
王氏放聲大哭起來。
劉夫人真是忍無可忍不想再忍,破口大罵:「不是,王桂沅,你腦子沒事吧?!褚思穎是你親閨女吧?!她今年才十一歲!不過是受傷劃破了幾道口子,什麼身體不身體的,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你腦子要是有毛病,早點治!」
就沒見過這樣盼著自家女兒不好的!
王氏像是聽到了什麼誅心之語,渾身都在發顫,捂著胸口:「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受這難的是我閨女,你還這般罵我,我,我——」
說著,王氏哭的喘不上氣來。
劉夫人簡直要抓狂。
從前是沒遇到這些意外,所以才沒覺出來,這王桂沅還是個腦子有坑的。
她深吸一口氣,不想管這事了。
但劉夫人也是真的擔心,怕穎姐兒真被她娘給坑死。
畢竟,穎姐兒雖說驕縱些,愛耍小性子些,卻也不是什麼大罪啊!何至於要讓她那拎不清的娘,給徹底毀了前程!
其他夫人見王氏這麼說,一個個也是頭皮發麻,趕緊勸:「好了好了,你冷靜些。沒事的,穎姐兒就是小孩子失足掉進陷阱,算什麼身子被人看去。這都不作數的。」
「對啊對啊,再說了,救她的都是白馬寺的大師,說明穎姐兒果真是個有福氣的,被佛祖保佑的,所以穎姐兒才逢凶化吉啊。」
「就是就是,等穎姐兒過了這一劫,就是坦途一片,再無劫難了。」
王氏這才漸漸止住了哭,一雙紅腫的眸子看向眾人:「真的?」
其他幾位夫人趕忙點頭。
王氏這才情緒稍稍好了些。
反倒是劉夫人冷哼一聲。
她看出來了,王氏就是要讓人哄著她才是!
要不是為了穎姐兒,誰樂意!
結果王氏突然有些執拗的問起劉夫人來:「……你也覺得如此嗎?」
劉夫人剛想張口罵回去,童雲蓬就趕緊拉了拉她娘的袖子。
劉夫人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都是為了穎姐兒,都是為了穎姐兒。
劉夫人做好了心理建設,這才勉強扯出嘴角來:「對,沒錯。穎姐兒日後定然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王氏這才捏著帕子露出一分笑模樣來:「既是如此……說起來我家穎姐兒也是因著蓬姐兒她們才經了這次劫難,既然你也覺得穎姐兒好著,左右蓬姐兒她二哥還沒訂親,那我們乾脆就把這門親事定下來吧。等回頭穎姐兒再大些,就讓她嫁到你家……」
「???」劉夫人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什麼親事?
王氏窺著劉夫人:「我是說,穎姐兒與你家二郎的親事……」
這下,童雲蓬根本就沒拉住,劉夫人簡直是暴跳如雷:「不是,王桂沅,你這簡直是蹬鼻子上臉!」
王氏又要哭:「我就說,你嘴上說沒什麼沒什麼,實際上還不是嫌棄旁的男人看到了我穎姐兒的身子。都是當娘的,這事要是發生在你家蓬姐兒身上,你又怎麼辦!」
劉夫人怒吼:「我家蓬姐兒知書識禮,絕不會讓自己亂跑到後山發生這種事!還有,你別混淆概念,我覺得穎姐兒這事沒什麼,不代表我就要讓我們二郎娶她!」
娶妻娶賢,就穎姐兒這個性子,娶回來做什麼?當攪家精?!
劉夫人怒不可遏,拂袖而走。
誰愛管誰管!她不管了!
童雲蓬垂著頭,跟在劉夫人身後走了。
白曉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趕忙拉起杏杏,匆匆道別,都走了。
王氏又趕忙去看另外幾位夫人,但另外幾位夫人哪裡敢沾上王氏,趕忙說今兒天色不早,她們也得早些回府云云。
一個接一個,匆匆離開了。
王氏捏著帕子坐在那兒,越想越委屈。
這些人,女兒沒照顧好她的穎姐兒,當娘的也不講義氣,就把她跟穎姐兒拋在這裡,真是一個比一個過分!
出了這事,白曉鳳帶著杏杏坐上馬車回喻府時,天色都有些不早了。
白曉鳳唏噓不已,摸著自己的胳膊:「……那位王夫人可真是魔怔了。」
出了這檔事,杏杏便也沒把在白馬寺看到一位「故人」的事再同白曉鳳講。
好在回喻府的路上雖說日頭偏了些,卻也沒再出什麼意外,兩人帶著丫鬟平平安安回了喻家。
衛婆子還在擔心,兩人晚歸別是遇到了什麼事,好在杏杏跟白曉鳳平安歸來,衛婆子這才鬆了口氣。
城外有流匪,怎麼說也是讓人怪揪心的。
晚上一大家子聚在一處用了飯,杏杏特特找了喻三豹。
「三叔,你來一下。我有樁事要跟你說下。」
喻三豹跟著杏杏去了側廳,還有些好笑:「你這小丫頭,怎麼神神秘秘的?」
杏杏撓了撓頭:「也沒什麼,就是我今兒去白馬寺,突然見著了一個人。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著,跟三叔說一聲可能會好一些?」
「什麼人?」喻三豹也好奇。
杏杏道:「三叔你還記得麼?好幾年前一個冬天,咱們從州城回南坨村,路上我們救了一個從山寨里逃跑的姑娘,叫楊香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