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吹在身上竟有了幾分痛感。
杏杏趕忙放下了車簾,生怕狂風吹壞了柳老太爺。
最後槐哥兒他們也是看狂風越演越烈,沒再跟信國公府的女眷計較,讓三夫人身邊的丫鬟紅菱借走了那兩輛馬車。
信國公府的女眷顯然對喻家那兩輛馬車很是挑剔嫌棄。
但這會兒狂風逼人,她們也沒別的法子,又不能去唯一那輛完好的馬車跟信國公府三夫人以及三房的兩位小少爺擠在一處。
她們只好委委屈屈的上了喻家讓出來的那兩輛馬車,信國公府的馬車隊伍總算可以開拔。
可以遙遙望到京城那宏偉的城牆時,可巧又碰到了安遠侯府上女眷外出賞秋回京的車隊,信國公府三夫人那邊的娘家親戚忙不迭的跟人家擠了擠,仿佛在喻家那狹小的馬車上多待一息都要崩潰。
管事來還馬車時也是趾高氣揚的,丟下二十兩銀子就走好似是在賞賜誰。
槐哥兒冷笑一聲,撿起那二十兩銀子,狂風之中,直接將那二十兩銀子投擲向那管事的肩膀。
左肩一個,右肩一個,很是公平。
那管事慘叫一聲,被銀子砸得摔倒在地,狂風四嘯,卻也一時沒找出元兇來。
喻家人懶得再管旁人。槐哥兒雙腿一夾馬腹,直接率著喻家車隊啟程。
杏杏放下車簾一小角,噘了噘嘴。
那信國公府行事也跟臨陽侯府一般霸道,讓人難以生出好感來。
杏杏這會兒都有些擔心了,京城裡的人不會都這樣吧?
她忍不住輕輕的撓了撓臉。
柳哥兒看了過來:「杏杏別抓臉。」
杏杏探過臉去給柳哥兒看:「三哥哥,我都好了呀。」
小姑娘臉頰先前的擦傷已經結痂脫落,她一直用著藥,半點疤痕也沒落下,新生皮膚跟周圍的皮膚都是粉粉嫩嫩的,看不出什麼區別來。
但柳哥兒卻堅持道:「新生的肌膚嬌嫩,還是當心點。」
他是真的擔心妹妹臉上落疤。
小女孩兒現在可能對容貌還不是太在意,但再等大一大,說不得就要後悔。
杏杏吐了吐舌頭:「好好好,我知道啦!」
柳老太爺含笑看著這對兄妹,一想起自己回京後,府中的糟心事,又忍不住皺起眉來。
他當時是寫信讓大兒子把柳大夫人崔氏給休了,但大兒子以他與崔氏的幼子即將說親,府里若是把崔氏休了,怕是會影響小兒子的親事為由,並沒有休了崔氏。
不過,柳老太爺的大兒子也清楚,不休崔氏的話沒法給柳老太爺一個交代,真把柳老太爺氣狠了,說不得一封信直接上達天聽告他不孝了。是以柳老太爺的大兒子在信中言辭懇懇的表示,他已將崔氏送入家廟,讓她在家廟中為柳家祈福,再也不會接回來。
當時柳老太爺就直冷笑,不再管那柳府那一攤子爛事。
但不管,不代表柳老太爺不知道。
柳家這狀況離著傾塌也不遠了。
怎麼人家喻家養孩子就養的這麼好,他這養孩子就養的這麼失敗呢?
柳老太爺忍不住無聲的嘆了口氣。
京城,他又回來了。
……
喻家的馬車剛走不久,安遠侯府的馬車,好巧不巧的,就是信國公府三房夫人的娘家女眷借用的那兩輛,也壞在了路上。
眾人面面相覷,怎麼前後壞了四輛,專門就壞信國公府的親眷坐的那兩輛?
這,好像有些霉啊……
再聯想起近些時日京城的一些隱隱約約流傳的說法,安遠侯府的人心裡都在想,這以後可得離信國公府的人遠一些才是!
信國公府馬車內,雍容華貴的三夫人,臉都要氣歪了!
……
京城近在眼前,巍峨的城牆威嚴的矗立在那兒,歷經千年風霜,依舊守護著這古老的都城。
城門前排了隊,衛兵要挨次檢查路引等。
喻家人下了馬車,微微張大了嘴,仰頭看著古樸的城牆,發出了驚嘆。
杏杏她們最遠也就到過州城,京城這樣的繁華之地,還是頭一次來。
此前想都不敢想京城是個什麼樣子,眼下看著京城的城牆,喻家人腦海中對於京城的想像終於有了一點點實景填補。
都說近鄉情怯,這到了陌生的繁華之地,喻家人大多也有些心生怯意。
李春花喃喃道:「老天爺,我嫁給大牛的時候,可從來沒想過,有一日能來到這京城。」
白曉鳳也是感慨得緊:「是啊,我當時嫁過來的時候也沒想到,竟然還真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了!兒子也都成了器……想想前幾年咱們都還吃不飽,那會兒一門心思能吃飽就好,哪敢想這樣的好日子啊……」
這話說得妯娌幾個都偏過頭去,抹了把淚。
衛婆子想起以前,眼裡也有淚光閃爍。
槐哥兒一手摟上衛婆子的肩膀,一手摟上李春花:「奶奶,娘,這才哪到哪呢。等著,我還要給你們掙誥命呢!」
這哄得李春花跟衛婆子都笑得合不攏嘴。
白曉鳳聽的也心潮澎湃,拿胳膊肘搗了搗一旁的柳哥兒:「桂哥兒跟榜哥兒我估計是指望不上了。娘就等著你給娘掙鳳冠霞帔了!」
蘇柔兒看向一旁的橘哥兒,忍不住幽幽的嘆了口氣。
橘哥兒:「???」
不是,娘,你啥意思?
正排著隊,只見身後幾匹馬疾馳而來,看那裝束,應是哪家權貴的公子小姐去山裡頭打獵玩了。
果不其然,這隊公子小姐晃了晃腰牌,守城的衛兵便趕緊放了行,他們不必排隊,直接從一側的拱門處縱馬進了城。
「可真好,有權有勢就不用排隊。」桂哥兒嘀咕了一句。
喻家一行人的路引都沒什麼問題,很快便檢查完畢進了城。
柳老太爺自然是要往柳家去。
柳家他這許多年沒回,想也知道烏七八糟的很,他讓阿霧跟四羊帶著栩哥兒先跟喻家走,等他回去整頓一下柳家再說,便與眾人在城門口分別。
喻家人看著京城裡頭那鱗次櫛比的紅瓦樓,整整齊齊好像沖刷過的青石街,還有沿街此起彼伏的叫賣市井聲,一時被京城的繁華給沖盪的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京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