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息怒。我今兒也有客人,是真不清楚。」肖朗清賠著笑,「我這就讓人把我夫人叫來!您親自問。」
他倏地想起什麼,又趕忙讓下頭的人去送幾位客人回花廳暫且休息。
開玩笑,他夫人要是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可不能讓這幾位仁兄知道了,不然,他們一家子還要不要在這馬坡縣見人了?
幾位客人雖說有心留下來看個熱鬧,但看看肖朗清那張發青的臉,再看看柳老太爺那張明顯寫滿了「興師問罪」四個字的不好惹的臉,斟酌一下,還是腳底抹油溜了。
肖朗清又吩咐下人去把夫人請來。
柳老太爺冷聲道:「還有崔氏,也一道叫來!」
「是是是。」肖朗清擦了擦冷汗,吩咐了下去。
只是,那傳話的丫鬟要離開時,柳老太爺又在後頭補了一句:「……你到時候跟崔氏說,她若不來,以後,就不是我們柳家的兒媳婦!」
……
柳大夫人這會兒正在後宅給柳湘湘餵避子湯。
柳湘湘這會兒倒是不哭了,一雙眼腫得通紅,不停的跟柳大夫人說:「我要殺了那個傻子——我要殺了她!」
柳大夫人又心疼又悲憤。
原本這一切應該是那個傻子承受的,怎麼老天爺這麼不長眼,讓她家湘湘受了這苦!
方才幫著女兒清理身體時,柳大夫人沒忍住,直接哭出了聲。
她隱約聽說過崔承澤那方面的愛好,但因著要被她們嫁出去的人是阿霧,她一直就沒放在心上。
直到看到女兒身上那大片大片可怖的紅痕,還有隱私部位被掐出來的血痕,柳大夫人那叫一個悔不當初!
崔承澤偏偏還一副提上褲子不認人的架勢!
柳大夫人一想到女兒的將來,她就忍不住崩潰。
女兒身子被破了,以後還能找到什麼好婆家嗎?
哪個大戶人家找兒媳婦不在乎這個?
到時候嫁過去,第二天乾淨的元帕一收,怕是他們整個柳家都別做人了!
柳大夫人正暗暗悔恨的時候,外頭傳來了丫鬟匆匆忙忙的通稟聲。
屏風那一側的肖夫人低低呵斥了一聲:「這麼風風火火的,沒規矩!」
丫鬟又說了些什麼。
因著隔著屏風,那丫鬟的聲音又刻意壓低了,柳大夫人聽不出什麼來。
倒是只能聽出來那丫鬟著急的很。
柳大夫人卻是不知,這會兒肖夫人臉色都變了。
肖夫人匆匆繞過了屏風,有些倉皇:「……你,你公公來了。」
「什麼?」柳大夫人一時之間都沒聽明白肖夫人話里的意思。
肖夫人著急得很,也顧不上什麼了,一股腦道:「你公公帶了好些人,打上門來了!這會兒正在前院,我家老爺讓咱們過去!」
柳大夫人似是有些費解,坐在那兒半晌理解了肖夫人的話。
她臉色倏地就變了。
「不行,不能去——」
阿霧那小賤人,這是回去告狀了?!
肖夫人還是著急的很:「可是,可是你公公還特意囑咐了,說你要是不去,以後就不是柳家的媳婦!」
柳大夫人渾身一顫。
柳湘湘還躺在床上渾身痛,她不甘的叫著:「娘!是不是柳濛濛那賤人跟祖父說了?!受苦的是我,她憑什麼跟祖父說!」
她恨得那叫一個雙眼通紅!
柳湘湘清楚的知道,自己一輩子完了!
她自然是恨阿霧入骨!
但她卻不想想,這毒計,是當初她們要對付阿霧的。
眼下,也不過算得上是自作自受罷了!
柳大夫人咬了咬牙,起了身,倒是沒讓柳湘湘跟著:「你在你王姨母這好好休息。我同你王姨母去看看。」
「好!娘,別忘了在祖父面前,替我罵罵柳濛濛那賤人——」柳湘湘抓住被子,不甘的發狠道。
柳大夫人心中又是一痛。
但她當著女兒的面,什麼也沒說,只給柳湘湘掖了掖被角,同肖夫人一道,匆匆離開。
……
「爹。」柳大夫人邁進前廳,肖夫人落後她半步,低眉順眼的,看起來柳大夫人更像是這府上的當家主母。
柳老太爺臉色陰沉沉的,抬眼看向柳大夫人。
然後突然——
柳老太爺拿起身邊的茶盅,便砸向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躲閃不及,那茶盅正好砸在她身上,又落在地上,碎成了片。
雖說不痛,但是那等恥辱,讓柳大夫人還是身體微微顫了起來。
肖朗清猛地繃緊了後背,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肖夫人更是慫得不行,不敢再往前走,臉色慘白戰戰兢兢的站在那兒。
「茶具錢。」老茂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直接拍在一旁的小几上。
肖朗清跟肖夫人本來就不敢說什麼,這會兒更是不敢說什麼了。
因為,無論是柳大學士,還是這位看上去地位就很高的僕從,他們臉上的殺氣,都像是立馬要把這位柳大夫人給當場斬殺一樣!
「爹……」柳大夫人還想著再博一博,她道,「我在柳家這麼多年,養育了四個子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這般,跟當眾打我的臉有什麼區別……」
她以為,自己這般說一說,柳老太爺看在孩子的面上,最起碼能讓她留那麼一兩分體面。
但柳大夫人沒想到,她不提子女還好,一提子女,柳老太爺又想起來,柳大夫人的子女有他們這當爹娘的疼,他的阿霧除了他,又有誰來疼?!
這黑了心肝的,更是要把阿霧給吃拆入腹,竟然還做得出將阿霧送給別人糟蹋的事來!
他柳家家風清明,怎麼就出了這兩個不是人的玩意!
「你給我跪下!」柳老太爺臉氣得漲紅,又拿了一個茶盅,砸向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說不害怕是假的。
她嫁進柳家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柳老太爺氣成這樣子。
柳大夫人咬了咬牙,強忍著恥辱跟羞臊跪了下去。
柳老太爺怒聲道:「你還有臉提你嫁進柳家這麼多年,養育子女!我就問你,你嫁進柳家這麼多年,我柳家可半點虧欠過你?!你的子女吃穿住行,我柳家可有半點虧待?!」
柳大夫人顫聲道:「不曾——」
「好,你也知道不曾!」柳老太爺咆哮道,「既然我柳家從未虧欠過你們,你們又是怎麼樣的狼心狗肺,能做出那等下賤齷齪的事來!崔氏,你這心肝,真真就比毒蠍還毒!」
被柳老太爺當著外人的面這般痛罵,柳大夫人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裳,恨不得立時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