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可能不是長久之計,以秦柏朗的能力,找到他們,也只是時間問題。
可現在,關葉初心慌意亂,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
想到有可能要和福寶分開,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關葉初都不願意去面對。
他的人生充滿了灰暗和負能量,如果沒有福寶,以他自負又惡劣的性格,他走上的,可能是另外一條不歸路。
就是因為有了福寶,他的人生才有了色彩。
也有了溫暖。
想想福寶可能會被別人搶走,他覺得自己肯定受不了這個打擊。
對於關葉初的決定,其他幾人向來沒有意見。
何況,這是為了不讓秦柏朗找到福寶。
在他們看來,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或許,這種行為很是自私,畢竟福寶有可能是秦柏朗的親生女兒。
可是,秦柏朗憑什麼來和他們搶福寶?
他們養了快兩年的孩子,早就已經割捨不下。
只要想到福寶有可能和他們分開,他們就接受不了。
說搬就搬。
關葉初的安保公司最不缺的就是人。
何況,新買的那套別墅,裡面都收拾好了,直接就可以拎包入住。
當晚,胡同里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而關葉初一家,靜悄悄地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們只告訴了李嬸。
顧遠淮聽到這個消息,震驚萬分。
他不想要福寶走。
自從福寶來了,他的生活可以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原來在胡同里,沒有人和他玩,所有人都叫他野孩子。
可福寶來了,不止不嫌棄他,關葉初還教了他很多。
如今他這麼
小的年紀就有了穩定的工作,一個月掙的錢比好多大人都多。
想想自己以後不能每天都見到軟軟糯糯的小福寶,顧遠淮心裡不知道有多難受。
可下一秒,關葉初的話叫他眼睛裡有了亮光。
關葉初問李嬸「不知道您舍不捨得離開這裡。我們如果搬去那邊的房子,周圍鄰居很少,我怕萬一有什麼事,照顧福寶不方便。」
顧遠淮立即期待地看著奶奶。
李嬸說「這有什麼捨得不捨得。」
她在胡同里,也受夠了流言蜚語。
那些人表面同情她,背后里說她克夫克子,她都知道。
「我們搬過去,只是暫時的。」關葉初說「具體情形,我之後再同您解釋。」
於是,李嬸毫不猶豫地跟著他們一起搬過去了。
至於顧遠淮要去摩托車店上班的事,也容易解決。
關葉初每天要去公司,把他捎著就行,正好也順路。
李嬸和顧遠淮並不知道關葉初買的房子什麼樣,來之前,李嬸還擔心地方夠不夠住。
結果來了之後才發現,這裡的房間多得很,還是小洋樓。
李嬸和顧遠淮一樣,都只在畫報和電視裡見過這種房子。
別墅里一切都早就收拾妥當。
當初買下這棟房子,關葉初是不管這些的,這裡面布置的,都是明懷久和傅聞善安排的。
李嬸和顧遠淮的房間當然是有的,不過為了方便,讓他們住在了一樓,本來是預備當客房的地方。
他們四個和福寶,則在二樓。
等他們
搬過去,收拾了一番,已經是下半夜了。
李嬸煮了些東西給他們吃,吃過之後就都睡了。
小福寶是被明懷久抱著來的,來了之後一直在睡,壓根就沒醒。
睡得沒心沒肺,昏天暗地。
相比之下,秦柏朗就睡得不怎麼樣。
可以說是一夜無眠。
他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當時在馮家村,只顧著悲痛,也被福寶擾亂了心神。
現在他安靜下來,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想起的,都是他和喬西月的種種過往。
終於到了下半夜,他再也躺不住,起身下床,把上次的司機叫來,兩人再一次往馮家村去。
喬西月還埋在馮家村,他要去陪她。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就到了。
車子依舊停在半路,他徒步進了馮家村,上次幫過他的那個老人,正好起來餵雞。
知道他的來意,老人連忙帶著他去了喬西月的墳前。
喬西月之前被孤零零埋在那裡,連個墓碑都沒有,就光禿禿一個小土包。
好在關葉初幾人之前回來拜祭過,倒是沒有野草叢生。
「就是這裡啦!」老人說「對了,上次福寶舅舅們來,說是要給她遷墳的,日子都算好了。」
秦柏朗再一次道了謝,然後,看著面前的小土包,他慢慢跪了下去。
月月,我來看你了。
月月,對不起,我來晚了。
月月,你好狠的心,為什麼……那麼決絕地要離開我。
月月……
他匍匐在地,哭得泣不成聲。
三十歲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他不知道時間流逝,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身邊又有動靜。
老人不放心他,又過來看看「哎呀,你怎麼還趴地上去了?快起來。」
秦柏朗哭得滿臉都是淚,整個人沉浸在絕望的悲痛里,無法自拔。
老人過來拉他「你別這樣啊,這都趴了多久了?快吃午飯了,跟我回去吧。」
秦柏朗抹了一把臉,直起身子,依舊直挺挺跪著「謝謝您,我不餓。」
「你早上就沒吃東西吧?」老人說「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人都走了,再難過也沒用。可我們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的。」
秦柏朗不說話。
老人又說「你要真的覺得難過,那就好好對待她留下的孩子。每個當媽的,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秦柏朗恭恭敬敬給喬西月磕了幾個頭,回了首都。
老人說得對,喬西月肯定放心不下福寶。
他要做的,就是以後好好撫養福寶。
只要想想福寶是自己和喬西月的孩子,秦柏朗就激動得不行。
想把自己所有的,都給她。
他不顧疲累,風塵僕僕,來到胡同里卻發現,大門上,鐵將軍無情地掛在那裡。
不止關葉初家門大鎖,昨天他問話的旁邊那家人,也沒人在家。
秦柏朗只能去問對面的人家。
「上學的上學,上工的上工,這個時候肯定不在家啊!你晚上再來,晚上他們都回來了!」
秦柏朗等到晚上。
等到月上柳梢頭。
等到天空起了薄霧。
等他月亮消失不見。
關葉初家,依舊沒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