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地震之後的巨變

  第115章地震之後的巨變

  陳有福這麼怒吼一聲後,把所有的人都給鎮住了。

  沒有人敢動彈了。

  人們抱緊了自己的娃,護著自家的老人,一家子摟成一團,緊急地靠在麥垛窩裡,瞪大眼睛望著遠處所發生的一幕。

  大滾子山上的石頭往下滾。

  大滾子山上的雪往下滑。

  大滾子山上的樹都紛紛倒塌。

  巨大的石頭滾落在村子裡,砸塌了房屋,砸壞了道路,砸壞了他們曾經的家園。

  小一千號人,全都呆在那裡了,傻傻地看著這一幕。

  親眼看著這能記一輩子的可怕事情發生,卻無能為力。

  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力量的渺小,才明白自己在大自然的巨變面前只是地上爬著的螞蟻。

  雞鴨們開始大聲地叫,咕咕咕嘎嘎嘎,生產隊的豬也圍在那裡嗷嗷嗷地亂哼哼,發出殺豬一樣的嚎叫。

  可是小一千號人,沒有人出聲。

  大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園被毀,看著這超越人類的力量無情地肆虐著他們辛苦修建起來的房屋,毀壞他們的農田。

  有人抬起顫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生金厲聲叫了一句:「娘,我娘!」

  然而他被死死地按住了。

  不能去,肯定不能去。

  ……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要僵在冰天雪地中的時候,這場浩劫終於停了。

  人們面面相覷,小心翼翼。

  但是沒有人敢邁一步,他們全都看向陳有福。

  陳有福看向霍錦云:「應,應該沒事了吧?」

  霍錦雲懵啊,他更傻眼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福寶。

  福寶輕輕點頭。

  霍錦雲鬆了口氣:「沒,沒事了。」

  這話說得真心虛。

  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當不成神仙,可他得出來當神仙,他得替神仙背起這口鍋。

  霍錦雲這麼說,陳有福鬆了口氣,他拿著大喇叭招呼大家;「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去了,大家回去。」

  然而,這話出去後,沒有人動。

  之前陳有福讓大家不要回去,大家心裡心思活動,想回去。

  現在陳有福吆喝大家回去,但是沒有人敢動了。

  誰也不想回去了。

  嚇傻了,嚇怕了。

  「我們,我們還是等等吧……」

  「對對對,我們等等……」

  「我們不怕冷!在外面多站會!」

  「我們也不怕餓,餓算什麼,一點不餓。」

  於是大家都不動,都不敢動,連生金也被按住,不讓他回去。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

  陳有福:「行行行,我看可以回去了,咱趕緊回去看看!」

  這次終於有大膽的回去了,生金和聶老三也趕緊跑回去找聶老三媳婦。

  先頭部隊過去村里試探試探,發現果然沒事了,於是吆喝著大家回去,大家趕著雞鴨,領著孩子,扶著老人,往村里去。

  其實村子裡的情況也還好。

  大滾子山是在平溪生產大隊的南邊,且隔著一片莊稼地。

  所以大滾子山氣勢洶洶地砸下來,那樣子仿佛要把一個村子砸爛,其實主要是禍害了南邊那塊莊稼,又禍害了一些靠南邊的房屋。

  並不是所有人遭災了。

  這就好辦了。

  陳有福組織大家趕緊看看各家的情況,清點一下,再回頭寫報告向上級匯報。

  這個時候聶老三跑來,喊大家去救人,陳有福趕緊帶著人過去,一看,聶老三媳婦被砸了,被自家房梁砸到了腿,正在那裡哭嚎呢。

  大家一起抬房梁,費了半天勁總算把她救出來,她哭天喊地只說疼,沒辦法,趕緊把她送公社裡去了。

  救了聶老三媳婦這個倒霉鬼後,村里其他社員也都鼓起勇氣回來了,各自清點自己家,有人哭嚎幾句,有人慶幸說沒事,反正都是一個生產大隊的,互相幫扶一下,上面還有個陳有福幫著調度做主。

  至於那些房屋倒塌的,兄弟族人家的房子先借住,實在不行投奔親戚,鄉下人彼此沾親帶故的,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大家都伸出援手,眾人拾柴火焰高,這場災難慢慢地也就熬過去了。

  至少沒死人,至少沒凍死人,也沒餓死人,這就是很好了。

  等到熬過去最艱難的時候,陳有福才猛地想起來,自己之前抽空寫的報告遞到公社裡,到現在怎麼沒回音啊?

  按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鄉下出了這麼大的事,上面竟然沒任何動靜,好歹得派人來慰問看看救災援助吧?

  意識到不對勁的陳有福騎著自行車趕緊跑到公社裡,誰知道到了公社,他才知道。

  變天了,變天了!

  出大事了!

  ……

  縣城裡終於可以自由進出了。

  福寶和顧勝天陳翠兒在這場巨變後,背著書包踏進了縣城裡,一進去就感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氛圍。

  所有的商店飯店都開著門,人們跑到街道上來歡慶,還有人舉著條幅牌子叫,更有人放起了鞭炮,大家舉著拳頭高呼萬歲。

  福寶幾個都懵了,趕緊跑到學校里,結果一進學校就聽到廣播裡播出了大新聞。

  「……這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場隕石雨,隕落範圍近500平方公里,目前正在搜集散落在各地的隕石塊,預計這些隕石散落在我國xx省xx市……」

  福寶和顧勝天陳翠兒面面相覷:「難道,難道咱村裡的那個事,不是雪崩,這是一塊隕石給砸了咱的山?」

  大家想想當時的那動靜。

  雪崩是見過的,但雪崩好像並不是這樣的,想像這次真好像是大石頭給砸的呢。

  顧勝天摸摸頭:「我們是不是應該進山里找找,沒準能找到隕石塊呢……」

  如果真找到了,是不是有功?

  還是說自己可以拿起賣錢呢?

  顧勝天的腦袋開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廣播開始下一條了:「首都各界群眾集會遊行,歡呼粉碎「四人幫」的勝利,居民振臂高呼,歡慶勝利。」

  這個消息大傢伙在進縣城前已經聽到了,但是現在聽到,還是震驚不已。

  四人幫是籠罩在大家頭頂的陰影,之前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就連霍錦雲的家族好像都是被這個四人幫迫害的,沒想到現在突然就這麼倒台了?

  不過對於福寶他們來說,歡呼之後,更多的是茫然,四人幫倒台後呢,倒台後,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

  幾個孩子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福寶說:「咱們就老老實實上課吧,不用管其它的,看看後面會怎麼樣。」

  顧勝天和陳翠兒點頭。

  風雨飄搖的年代,這個世上的許多事情對於他們來說是陌生和遙遠的,經歷了隕石砸落的可怕之後,他們更加深感自己的渺小和無力,在這種隨波逐流的年代,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靜觀其變。

  而接下來的事情,真得可以稱之為巨變了。

  學校的新聞廣播關於學生生活的內容幾乎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都是轉播中央廣播電視台的新聞,每天都有轟動的大新聞播出,今天這個決策,明天那個議項,後天那個頒布,而就在這一個個的大新聞中,也有一些牽扯到福寶他們身邊的事情。

  比如霍錦雲家被平反了,霍錦雲也要回城了。

  聽說霍錦雲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高興得在小學的操場上跳了老高,之後抱著那棵大柳樹大哭一場。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平溪生產大隊小學校長,那是第一次這麼失態。

  十年,整整十年的時間,從二十歲到三十歲,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是一個人最黃金的十年,這十年裡他的頭上一直扣著一頂沉重的帽子,喘不過氣來,挪不動路,他只能把自己縮在自己的龜殼裡,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說話,不敢多做事。

  可是現在,他終於可以挺直腰板做人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其它消息,譬如孫燕紅過來學校,邀請福寶過去她家做客,說這話的時候她眉開眼笑,仔細一問才知道,李明栓之前差點被牽扯進去,現在好了,重見光明了,這下子總算不用愁了。

  福寶抽周六中午的時間過去李明栓家吃飯,去的時候提了一些水果過去。

  福寶心裡感念著之前孫燕紅送自己的吃的,想把錢和糧票還給孫燕紅,自然被孫燕紅堅決拒絕,福寶想想也是,人家怎麼可能會要自己的錢,就送水果,稍微還點人情。

  過去後,看得出一家子興致多挺高的,孫燕紅還說以後福寶考上省里的大學可以去找他們。

  李明栓聽著,笑了;「福寶學習好,以後去首都上學。」

  說著,又對自己兒子李健柏說;「健柏也得好好學習,爭取像福寶一樣去首都上學。」

  李健柏抬眼看了下,沒說啥。

  高考早就停了,停了十年了,現在都是推選工農兵大學生,能不能上大學還真和學習好壞沒關係。

  福寶自己心裡也明白的,便笑著說:「叔叔,阿姨,首都的大學距離我遠著呢,我都不指望啥,能認字讀書不是睜眼瞎就行了!」

  她這一說,大家都想起來了,福寶是農村來的,沒關係,上大學確實不太可能,想想也是有些遺憾了。

  從李明栓家離開後,回到學校,顧勝天和陳翠兒正等著福寶呢。

  他們兩個商量著,想在霍錦雲回城之前去送送他,再送他一件禮物。

  畢竟他們都是霍錦雲和蘇宛如一手帶出來的,現在霍錦雲要走了,送一件禮物留個紀念是很有必要的。

  福寶自然是沒意見,其實送個東西,留個念想,這也是她之前想過的。

  可是送什麼呢?

  幾個人乾脆過去商店,這個時候的國營商店裡也是歡慶氣氛,到處都貼著大條幅來慶祝,裡面的營業員也都是笑容滿面,態度比往常要好。

  福寶他們挑了半天,最後挑中了一支英雄鋼筆,花了八塊六毛錢。

  這對於他們來說算是非常昂貴的了。

  他們幾個上小學的時候都用鉛筆,鉛筆便宜,也就三分錢一支,上了初中之後老師就要求用鋼筆了,一般家裡都會「豁出去」給家裡學生買一支鋼筆,最好的鋼筆也就是兩塊錢的,而且這麼一支鋼筆可以用很多年,算是窮學生們最金貴的家產了。

  而現在,這一支鋼筆要八塊六毛錢,可以說是他們這輩子到現在最奢侈的一筆了。

  買好了後,福寶將鋼筆小心翼翼地放在包裝盒裡,又把包裝盒放在書包里,帶著回去生產大隊。

  幾個人剛到生產大隊,就見大隊裡氣氛和平時很不一樣,就連井台上揣著袖子的老頭老太太都在說著啥,還有人說過去知青點看熱鬧。

  福寶他們一聽,頓時納悶了:「咋啦,發生啥事了?」

  王富貴媳婦說:「你還不知道,你們霍老師要回城了,聽說他弟弟都來了,過來接他回城。」

  陳翠兒頓時好奇了:「哇,那我們也趕緊過去看看。」

  福寶:「好,咱們先回家,把咱東西放下,洗把臉,然後帶上咱的禮物,過去和霍老師說說話。」

  於是各自回家,稍微收拾下,便匆忙過去知青點。

  一進知青點,就見不少人已經在了。

  霍錦雲在平溪生產大隊當了九年的校長,教書育人無數,更何況他還幾次在關鍵時候幫了鄉親們大忙,在大傢伙眼中幾乎是神仙一樣的存在,是救命恩人了。

  他要回城了,自然引來不少人相送,一時之間,各種果子花生糕點,平時鄉親們自己不捨得吃的,都紛紛送到了霍錦雲這裡。

  霍錦雲今日穿上了一身白襯衫,人顯得格外精神,他感慨地望著這群鄉親,眼裡隱隱帶著淚光,不過他到底是忍下了:「鄉親們,有機會,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的。」

  這一幕看在福寶他們幾個眼裡,頓時被感染了。

  本來還是挺替霍錦雲高興的,可是現在一回來是這氣氛,幾個人都差點想哭,不過還是拼命忍住了,湊過去,和霍錦雲打招呼,恭喜霍錦雲終於能回城了。

  福寶顧勝天陳翠兒是霍錦雲帶過的第一屆學生,也是霍錦雲最得意的弟子了。

  此時的霍錦雲望向自己的得意門生,更是感慨良多,這些年,他看著他們幾個從蘿蔔頭長到了這麼大,長成了大小伙子和大姑娘家。

  這就是他的十年青春。

  霍錦雲咬咬牙,忍住自己喉頭的哽咽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福寶身上。

  十五歲的福寶亭亭玉立,猶如不畏寒冬的小樹一般,生氣盎然,精緻剔透。

  就是這麼一個漂亮到在這鄉下實在稀罕的小姑娘,曾在數年前和她說過一番話。

  他到現在還記得。

  她說,霍老師,好人有好報,霍老師一定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三年過去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得到了這個世界欠他的所有的一切。

  他終於有回報了吧?

  霍錦雲望著眼前的小姑娘,嘴唇蠕動了下,眼淚落下。

  「謝謝。」

  兩個字,沒有發出聲音來,但是他知道,福寶應該聽到了。

  ……

  福寶幾個把他們買的英雄牌鋼筆送給了霍錦雲。

  霍錦雲仔細地看著這鋼筆,過了半響,才說:「福寶,勝天,翠兒,謝謝你們。」

  他是真心感謝他們。

  其實曾經的他有過一支這樣的鋼筆,還是他的父親送給他的,他曾經非常珍惜,只是後來家裡發生了巨變,那支鋼筆也隨之不見了。

  沒想到這麼巧,福寶他們送給自己的鋼筆,恰恰好就是同樣的一個牌子,同樣的一個型號,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巧合。

  福寶幾個看霍錦雲喜歡,也總算是鬆了口氣,畢竟她們手裡也沒多少錢,想送一個能留念的東西不容易,這個鋼筆看來是很合適了。

  這個時候前來送東西的鄉鄰陸續都散了,霍錦雲招待福寶幾個坐下,又拿出炒花生來招待他們。

  福寶看了看,突然想起來了:「怎麼沒見蘇老師呢?」

  她說的蘇老師自然是指蘇宛如。

  對於福寶幾個來說,霍錦雲是校長是嚴師,蘇宛如就像是她們的大姐姐一樣,在她們心裡的分量也不輕。

  霍錦雲聽到蘇宛如的名字,卻是微怔了下:「她啊,剛才來過,現在出去了。」

  福寶聽了,也就不再問了,而是說起以後進城裡的事,陳翠兒對於霍錦雲的城裡生活自然是好奇,問東問西的。

  霍錦雲也就盡力地回答,說起城裡的公交車,電車,百貨商店,陳翠兒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嘆了一聲:「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去城裡啊,我也想見到公交車,電車,還有百貨商店……」

  霍錦雲聽到這話,沉默了。

  農村和城市在這個年代是天然的鴻溝,城市裡人吃商品糧,農村只能自己種地,城市裡人每個月幾十塊工資還有糧票,可是農村人吭哧一年也不見得能落下多少東西。

  差別太大了。

  而高考已經停了十年,這十年裡,農村人要想翻身,唯一的奢望就是當兵,靠著當兵留在部隊,或者想辦法等待周圍工廠招工的機會。

  福寶的哥哥顧躍進和顧躍華就是分別走的當兵和招工的路子,但是這種機會其實很罕見,不要說平溪生產大隊,就是整個公社都沒挑上幾個。

  福寶的兩個哥哥實在是幸運。

  想到這裡,霍錦雲又望向福寶。

  福寶唇邊含著淺淡的笑,眼裡泛著柔和的光,她沒說什麼,就安靜地聽陳翠兒問,聽自己回答。

  霍錦雲忍不住又想起來曾經發生的那些事,不免在心裡深深吸了口氣。

  鄉野之間多奇聞,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親耳聽到過,很多事情他是怎麼都不會信的。

  正說著話,陳有福帶著一群人又過來了,熱熱鬧鬧的,口裡喊著霍老師,也是來給霍錦雲送行的。

  福寶幾個見了,就趕緊起來告辭了,等他們出去霍錦雲的宿舍,恰好看到旁邊蘇宛如的宿舍門半掩著,福寶心裡一動:「我們過去看看蘇老師吧?」

  顧勝天陳翠兒自然沒異議,他們也好久沒見蘇老師了。

  福寶眼珠動了動,卻是笑著說:「勝天哥哥,你先回家,我和翠兒過去看望蘇老師。」

  顧勝天頓時不樂意了:「為啥?

  你們去卻不讓我去?」

  陳翠兒也不懂為什麼,不過她信福寶的,聽福寶的,福寶一向有些主意。

  於是她故意眼睛望天,哼了聲:「不讓你去,你心裡沒點數啊?」

  顧勝天:「……」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福寶抿唇笑著,拉著陳翠兒的手:「勝天哥哥,蘇老師是女生,我和陳翠兒也是女生,只有你是男生,我們女生說話,你先回家吧。」

  陳翠兒;「對,我們三個女生說話,你一個男孩子幹嘛和我們湊一起!」

  顧勝天:「……」

  這一刻,他深深地感到了性別的歧視。

  不過他沒說啥。

  作為一個男生,作為福寶的哥哥,他從好幾年前就隱約感覺,女生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她們經常在一起嘀咕嘀咕的,而這些秘密是不會告訴他這個男生的。

  長嘆了口氣,他認了,轉頭,先走了。

  福寶把顧勝天趕走,確實是有一些自己的小想法的。

  她雖然年紀小,有些事也不到能懂的年紀,但是她知道蘇老師和霍老師關係很好。

  這種關係好,在她小時候看來就是同學和同學玩得好,老師和老師玩得好,並沒有什麼。

  但後來,王寡婦和李大爺家的兒子在一起了,她就不免想多了。

  比如想起來曾經她看到王寡婦和李金來的那個晚上,那個晚上,他們做了一些壞事。

  定坤哥哥說,他們偷東西了。

  但是福寶後來琢磨了一番,覺得他們沒偷東西。

  他們沒偷東西,那幹什麼了呢?

  這件事很快就被她和「李金來給王寡婦送糧食」聯繫在一起,並做了合理的推理和聯想。

  她看過許多書,這其中包括一些國外名著,比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她現在知道那不是一本煉鋼的書,裡面講的保爾柯察金,裡面也涉及到了一個自己完全不懂的東西:愛情。

  福寶認為,王寡婦和李金來之間就是產生了愛情。

  而福寶明明記得,霍老師對蘇老師很好,經常喜歡把自己的糧票以「吃不完」的名義塞給蘇老師。

  所以李金來給王寡婦送糧食,這是愛情。

  而霍老師又給蘇老師送糧票,這是什麼?

  福寶通過比較分析,得出結論,霍老師和蘇老師之間,也是有愛情的。

  現在霍老師要進城了,蘇老師卻沒法進城,蘇老師心裡是不是很難過呢?

  福寶拉著陳翠兒,小聲嘀咕咬耳朵:「咱過去後,啥都別問,就去看看,知道不?」

  陳翠兒拼命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陳翠兒腦子挺靈光的,她兩個哥哥都要娶媳婦了,她見過她哥哥相親後的樣子,所以她很快就有了和福寶同樣的一個大膽猜測:這兩個人早就看對眼了,就是偷偷摸摸地沒挑破了窗戶紙而已!

  就這樣,兩個小夥伴,通過不同的方式,都有了屬於自己的結論:愛情和看對了眼。

  於是兩個人走大了蘇宛如門前,敲門。

  蘇宛如開門,屋裡這時候也沒別的女知青,只有蘇宛如。

  福寶看過去,蘇宛如眼圈有一些紅,雖然擦過了,但是依然能看出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