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來自庵主的那封信

  第65章來自庵主的那封信

  福寶不見了,全生產大隊的人都出去尋找福寶了。

  生銀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暗黑的夜色,以及遠處大滾子山那黝黑深沉的剪影,心裡略過一絲絲快意。

  她低下頭,望向自己的白玉石頭。

  這塊石頭果然是管用的,當她祈求過白玉石頭讓顧家倒霉的時候,顧家真得倒霉了。

  你們不是都覺得福寶乖巧懂事嗎,但是她走丟了,為了找她,顧家的人不知道操多少心。

  生銀滿意地舒了一口氣,覺得她的人生總算走上了正軌。

  有了這塊白玉石頭,從此後她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她低頭凝視著這塊石頭,卻見這塊石頭上的顏色好像更加淡了。

  最開始是濃郁的白色,但是現在已經猶如晨間的霧,朦朧中趨近透明了。

  她納悶地擺弄著這石頭,為什麼越來越淡?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番上輩子關於這塊玉的事情,可是福寶除了一直貼身戴著這塊玉,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

  想了想去,沒什麼結果,她只好不去想了,又捧著這塊玉祈禱:「讓顧家人,最好是那個顧衛東從山上滑下來摔到腿吧。」

  ……

  蕭定坤大步流星地上了大滾子山,連個手電筒都沒有帶,直接上了大滾子山。

  他腳程本就極快,更何況如今還揪心著福寶,那自然是腳下如飛,面前的荊棘枝杈雜草都不帶撥開的,直接劈手分開就往前走。

  上次他是帶著福寶,開始刻意放慢了速度,後來還要背著福寶慢慢走,自然花費的時間多,但是這次他沒福寶在身邊,沒過多久就翻過了一座山頭,直朝著另一座山頭的尼姑庵而去。

  當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眼看著天也陰上來,滾雷在暗夜中悶響,閃電划過長空,狂風大作,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又噼里啪啦落下。

  蕭定坤心中一沉。

  山下的風颳得厲害,到了山頂上,這風能直接把人給掀飛。

  尼姑庵那幾座房子本來就殘破不堪,根本不可能經得住這種暴風,更何況那房子漏雨。

  在這種風雨交加之下,福寶能躲哪裡去?

  她那么小,萬一被風颳走,或者被房子上落下來的磚頭砸中了怎麼辦?

  蕭定坤更加不敢耽誤,在傾瀉而下的大雨中,奮力往山上跑去。

  山很陡峭,風很強勁,雨水沖刷著他的眼睛和鼻子,幾乎讓他不能呼吸。

  他抹一把臉上的水,冷著一張臉,低著頭悶頭往山上沖。

  等他終於衝到了山頂的時候,看到不遠處那搖搖欲墜的尼姑庵,心幾乎漏跳了一拍,顧不得別的,踩著雨衝進去那庵子。

  「福寶——」他在狂風暴雨中大聲喊道:「福寶,快出來,這尼姑庵要倒了!」

  然而沒人回應。

  蕭定坤闖進庵子後面的院子,杏樹還在,卻沒有福寶。

  周圍的牆都已經倒塌了,孤零零的杏樹在大雨傾盆之中被暴風撕扯搖撼,仿佛下一刻就會拔地而起。

  蕭定坤不敢耽擱,一個個推開門看,可就在這個時候,轟隆一聲巨響傳來,先是前院的房子倒塌,緊接著後面一排房子也跟著倒下。

  不過是片刻之間,這昔日曾經煙火鼎盛的尼姑庵成為了一片廢墟。

  大雨澆在蕭定坤頭上臉上,他眼中泛著紅血絲,不敢相信地瞪著這一片廢墟。

  「福寶,福寶!你給我出來!」

  蕭定坤大吼:「你給我回來!」

  他跑過去那片廢墟中,跪在那裡,開始去扒開那些磚瓦泥坯:「福寶,福寶,你在哪?

  給我出來!」

  他粗聲粗氣地吼著,聲音嘶啞,一雙手徒勞地扒開瓦礫,將那碎磚塊泥坯中的大梁給硬生生地抬起來,試圖去尋找最後一絲希望。

  當一道閃電划過長空,白亮的光照在他臉上,清晰地映照出他那雙眼神眼眸中的絕望和瘋狂。

  從看到福寶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必須好好守護這個小姑娘。

  小小的山村里,寧靜的生活,本來沒有什麼意外,一切都好好的。

  是不是該怪他,為什麼要帶她來上山?

  為什麼要讓她動了這杏樹的念頭?

  這次的暴雨下了並沒多久,也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

  雨停了的時候,蕭定坤蹲在廢墟旁邊,整個人已經成了泥人。

  他露出一雙泛著紅血絲的眼睛,跪在瓦礫旁,絕望地看著這一切。

  是他來晚了嗎?

  福寶……就在這片廢墟下面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定坤哥哥?」

  聲音稚嫩清脆,在這大雨瓢潑後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涼。

  蕭定坤呆在那裡。

  過了半響,他才緩慢而僵硬地回過頭。

  空氣中瀰漫著濕意,扎著兩隻羊角辮的小姑娘上身穿著一件白粗布小褂,下面是藍色到膝蓋的小短褲,睜著一雙雨後晴空一般的清澈大眼睛,驚喜地望著自己。

  這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美好到仿佛一場夢。

  福寶歪著腦袋,納悶地看著蕭定坤:「定坤哥哥,你怎麼髒成這個樣子啊,天下雨了,你怎麼也不知道找個避雨的地方啊?」

  說著,她跑過去,拿出自己的小手帕,輕輕地幫蕭定坤擦了擦臉:「給你擦擦臉吧。」

  蕭定坤怔怔地看著福寶,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福寶感覺到了他渾身透著一種凌亂的不安,心裡更加納悶了,不過還是用自己的小手輕輕拍了下蕭定坤的肩膀:「定坤哥哥,你別害怕啊,天已經不下雨了,也不颳風了,你是不是害怕打雷閃電啊?

  這沒什麼好怕的……」

  她軟軟地安慰他。

  蕭定坤狂跳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心神歸位。

  他蹲在那裡,兩隻有力的大手猶如鐵鉗子一般握住福寶的肩膀,眼睛和福寶平視,厲聲問道:「下雨天,你跑到山上來做什麼?

  你剛才去哪兒了?」

  福寶一驚。

  她瞪大眼睛,詫異地望著蕭定坤。

  她,她剛才還那麼好心地安慰他,他怎麼對自己這麼凶?

  她可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像一頭惡狼,像是要吃人。

  福寶膽怯委屈地望著他,小聲說:「我,我來摘杏啊……定坤哥哥,我摘了好多杏,都熟透了,你,你要不要嘗嘗?」

  小姑娘是那麼可憐兮兮,說話又是那麼柔軟好聽,還眼巴巴地讓他吃杏。

  然而蕭定坤心情好不起來,他眼中依然迴蕩著狂暴的戾氣:「你剛才躲哪兒?

  我叫你了,你為什麼不出來?」

  福寶嚇傻了。

  她縮縮脖子:「我,我躲山洞裡啊……我沒聽到你叫我……」

  她又不傻,外面起風了,下雨了,尼姑庵眼看著要倒,她當然得找個山洞躲起來,這樣才安全嘛。

  而且外面雨那麼大,雷那麼響,風也颳得厲害,她怎麼可能聽到?

  平時定坤哥哥挺精明的,現在怎麼這麼傻乎乎的?

  還……這麼凶?

  福寶委屈濕潤的眼神再次瞥了一眼蕭定坤,她不明白他到底怎麼了。

  蕭定坤看著小姑娘那眼神,就跟受了委屈的小鹿一樣,可憐又無助,還被自己嚇得縮著小脖子。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一頭大惡狼,她就是那個小可憐。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再冷靜。

  他不想嚇到她,也不想在她眼裡表現得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

  她還小,不懂事,她是個笨孩子,又饞又傻的笨孩子。

  這麼深吸幾口氣後,蕭定坤終於冷靜下來。

  他收斂了心神,心平氣和地問:「你躲在哪裡的山洞裡?」

  定坤哥哥終於恢復正常了!

  福寶鬆了口氣,她沖蕭定坤甜甜地一笑,伸手牽住他的大手,軟聲說:「定坤哥哥你跟我來!」

  說著,她顛顛地往前跑,拽著蕭定坤一起。

  蕭定坤只好跟著她過去。

  繞過一條羊腸小道,她帶著他來到了一處山洞前,這山洞裡有鍋有灶,還有一些家什,靠裡面甚至有一個蒲團,並一些柔軟的枯草墊著。

  福寶指著那蒲團:「定坤哥哥你坐下。」

  蕭定坤一聲不吭,看著那蒲團,聽福寶的話坐下。

  福寶走到灶台旁,拿起了一個老瓷盆,然後顛顛地跑到了蕭定坤面前:「定坤哥哥,你吃杏,這是我摘的,熟透的杏,我都已經洗過了。」

  蕭定坤默了片刻,接過來那老瓷盆,拿了一顆杏放在嘴裡,杏確實熟透了,吃在嘴裡軟甜。

  福寶又跑到了灶台前,探頭研究了一番:「這裡還有打火石和草,定坤哥哥你剛淋雨了,冷嗎?

  我把火點上,這樣你可以烤烤火了。」

  說著,她的小手就捏過來一個打火石,在那裡擦來擦去要點火,還知道用一把干軟的枯草來引火。

  蕭定坤沒說話。

  他突然覺得,也許福寶不傻,也不笨。

  傻的那個人是自己,笨的也是自己。

  大老遠跑到山上來,需要被照料的那個人,還是自己。

  ……

  福寶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餵蕭定坤吃杏子,幫蕭定坤點火烤火取暖,最後還幫蕭定坤把衣服烤好了。

  忙完了這些,她說:「定坤哥哥,咱們趕緊下山吧,我當時出來的時候只說出來玩玩,可沒和我奶奶說上山,我耽擱著不出去,我奶奶該擔心了。」

  蕭定坤抬起頭,望向小福寶。

  聽聽這小孩說的話,多懂事多體貼多乖巧。

  可是她辦出來的事呢,自己跑出來山上,不知道危險,不知道深淺,也不知道別人會不會擔心。

  蕭定坤想起自己面對那一片廢墟時的絕望,還是想狠狠打福寶的屁股。

  福寶一看,本來好好的,怎麼定坤哥哥突然又露出來那種凶凶的目光。

  她驚訝地看著蕭定坤,小心翼翼地問:「定坤哥哥,你,你怎麼了?」

  蕭定坤看著她那小樣子,唇邊勾起一抹笑,伸手:「福寶,過來。」

  福寶趕緊搖頭又擺手,拼命地說:「不不不,我不過去。」

  定坤哥哥的樣子好嚇人,好像要吃人。

  蕭定坤起身,就要去捉福寶。

  他今天如果不打一番福寶的屁股,她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為什麼錯了的。

  福寶一見,撒丫子就往洞外跑:「定坤哥哥,不要打我,我錯了我錯了!」

  蕭定坤冷笑,邁步追過去:「你也知道錯?」

  福寶捂住腦袋:「我錯了我錯了。」

  蕭定坤挑眉:「這不是挺明白的,剛給我裝什麼糊塗!」

  福寶更加怕了,拼命狂跑:「定坤哥哥不要打我,我怕疼!」

  然而福寶才六歲半,還一團孩兒氣,兩條小短腿再拼命地跑,也是徒勞,根本跑不過後面的蕭定坤。

  蕭定坤一把將福寶逮住,故意沉著臉:「說,你錯在哪裡?」

  福寶委屈啊,她覺得自己的杏白給他吃了,火也白讓他烤了,她委屈巴巴地說:「我不該自己跑上山,我不該瞞著大人跑上山……我不該沒聽到定坤哥哥叫我……我不該躲到山洞裡……」

  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蕭定坤冷哼一聲,突然握住福寶的胳膊,然後抬起巴掌來。

  福寶奮力掙扎,嗷嗷嗷地叫:「不要,不要!啊啊啊好疼啊!好疼啊定坤哥哥不要打我。」

  蕭定坤的手依然抬著:「我還沒打你。」

  福寶:「……」

  蕭定坤故意再次抬起手來:「這次我真打了。」

  福寶哭:「別別別,定坤哥哥別打我!我怕疼!」

  手舞足蹈,奮力掙扎,兩隻小腿兒拼命踢騰。

  蕭定坤只覺得自己好像捉著一條魚,一條奮力撲騰的魚。

  他到底是放開了她。

  她這么小,又這麼懂事,他怎麼可能捨得打她,嚇唬嚇唬就可以了。

  「走,我們趕緊下山,你家裡人正在找你。」

  福寶趕緊點頭:「嗯嗯嗯,這就下山。」

  可是就在他們準備起身的時候,福寶突然看到,自己剛剛手舞足蹈兩腿亂踢的那片廢墟中,好像露出來一個紅色的布料。

  蕭定坤順著福寶的視線看過去,他也看到了。

  當下走過去,搬開上面壓著的磚塊,將那片布料從泥土中撿出來。

  這竟然是一個紅包袱,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而褪色,包起來成小小的一團。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這包袱里好像有東西?

  蕭定坤打開包袱,一層層地剝開後,只見裡面竟然是一個小盒子。

  小盒子明顯是尼姑庵里常用的,放置經書的盒子。

  蕭定坤打開那盒子,裡面並不是經書,而是一封信,面朝下放著。

  蕭定坤挑眉,望向福寶:「要打開看看嗎?」

  從這個包袱皮和盒子來看,這應該是尼姑庵里收藏的一封信,可能是收藏在房子的某個暗格中,所以一直不曾被人發現,現在尼姑庵倒塌了,包袱竟然鬼使神差地露出來。

  福寶看著那盒子,猶豫了下,還是說:「這個應該是我們庵主放經書的盒子,這封信是庵主留下的……」

  「還是打開看看吧。」

  庵主已經不在人世了,尼姑庵里的其它尼姑也都各自還俗了,這封信已經是無主的了。

  蕭定坤點頭,從盒子裡拿出來那封信,拆開。

  第一行字是:「福寶親啟」。

  蕭定坤抬眼,看向福寶:「這封信本來就是寫給你的。」

  也許一切都是緣分,尼姑庵是曾經經受過一些事情的,幾次清洗,尼姑庵內外早就破敗不堪,什麼都不剩下,而這封信卻藏在隱蔽的地方一直沒被發現。

  偏偏等到福寶大一些,在這樣的風雨天上來尼姑庵,拿到了這封本來就應該屬於她的信。

  不早不晚,一切都剛剛好。

  福寶一聽信是寫給自己的,頓時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是庵主寫給我的信,信里說了什麼?」

  她記得,當時尼姑庵要被廢掉的時候,庵主已經奄奄一息了。

  沒想到庵主臨終前還給自己留了一封信。

  蕭定坤逐字逐句為福寶讀這封信,其實信並不長,內容很簡單。

  信里提到了庵主當初是怎麼在山裡撿到福寶的,說福寶身上隨身帶著一塊玉,還提到她撿到福寶的時候,山里曾經來過一群駐紮在本地負責勘探的軍人。

  按照庵主的猜測,福寶應該是那些人遺失的孩子。

  庵主也曾經托人去山下打聽過,但是那個部隊只是臨時駐紮,早已經離開了,加上時代的變革,尼姑庵也處於風雨飄搖中,庵主只好暫時放下這件事。

  福寶聽著蕭定坤讀這封信,整個人都震在那裡,半晌沒吭聲。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無父無母的,是尼姑庵里收養的小孤兒,誰家要她,她就是誰家的女兒,她就喊誰叫娘。

  沒想到,她可能也是有父母的?

  蕭定坤望向福寶:「也未必是,庵主也只是猜測而已。」

  如果是駐紮當地的部隊,那應該條件不錯,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扔在山裡?

  福寶現在長得這麼討人喜歡,她是小嬰兒的時候也應該惹人喜歡,怎麼會有人捨得不要她?

  他說這個,也是不希望福寶抱有什麼希望,畢竟人海茫茫,幾年前駐紮過的部隊,往哪裡去找。

  就算找到又怎麼樣,當初既然能拋棄,後來就算後悔了找到了,也是被拋棄過。

  他並不願意讓福寶去經歷這種親情上的起伏。

  福寶心裡正懷著期望的小泡泡,憧憬著自己的親生父母找到自己,沒想到被蕭定坤當頭澆了這麼一下。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定坤哥哥你說得對,庵主也只是猜猜,未必就是真的。」

  蕭定坤當然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失落,但是他只能硬著心腸忽略了,轉移話題問:「對了,庵主還曾經說過你隨身佩戴著一塊玉,這塊玉,你見過嗎?」

  福寶搖頭:「沒有,我不知道還有一塊玉啊,從來沒見過啊!」

  她被抱進尼姑庵的時候雖然只是一個小嬰兒,但是已經能聽懂周圍的人說話了,她就沒聽庵主提起過這塊玉。

  蕭定坤沉吟片刻,又翻了翻那木盒子,並沒有看到任何玉:「也許可以找到當年還俗的尼姑問問。」

  福寶點頭:「嗯嗯,她們也許知道。」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蕭定坤幫福寶將那封信收起來,又握著福寶的手:「走,我們先下山吧,你家裡人估計急壞了。」

  福寶忙點頭,不過想想:「帶著我的小竹筐,裡面都是熟透的杏!」

  蕭定坤挑眉。

  這可真是一隻小饞貓,永遠都忘不了吃的。

  ……

  蕭定坤帶著福寶趕下山去,一路上因著天太黑,山路又滑,他當然不會讓福寶一個人,乾脆背著她下山。

  雖然上山的時候累得不輕,不過他腳程快,沒過多久翻過那座山頭,就來到了平溪生產大隊。

  這個時候陳有福帶著大家找了福寶一晚上,一無所獲不說,顧衛東還不小心從山上滑下來,摔傷了腿,現在被大家抬著回家了,一群留下的社員正在那裡垂頭喪氣。

  顧家人一個個急得不行,就連沈紅英也忍不住念叨:「福寶這孩子,到底跑哪兒去了?」

  顧勝天更是哭著說:「我要福寶妹妹,我要福寶妹妹。」

  劉桂枝急得抹眼淚,她男人顧衛東這次摔傷了腿,怕是要耽擱一段時間,之前商量好的買賣也許沒影了,連賺工分怕是都困難,而福寶又不見了。

  禍不單行,她一想這個就想抹眼淚。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娘,我回來了!」

  一個脆生生的小姑娘聲音。

  劉桂枝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抬頭看過去,只見福寶背著小竹筐,正撒腳丫子往自己這邊跑。

  她連忙伸出手。

  福寶興奮地撲進她懷裡:「娘,娘,我沒事,你別擔心,我沒事啊!」

  劉桂枝緊緊地抱住福寶,嗚嗚嗚地嚎啕大哭:「寶,寶回……寶回……」

  她說了「寶回」,不過因為哭得太厲害,周圍又因為福寶回來而發出歡呼聲,以至於沒有人聽到,啞巴劉桂枝竟然開始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