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啞巴開口說話了?
所有的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劉桂枝,他們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劉桂枝娘在看了自己女兒好幾眼後,收回目光,招呼外孫女外孫:「吃飯,吃飯,今日看你們妗子給你們做了多少好吃的,可得好好吃。」
然而她這話剛說完,就聽到又一個聲音說:「吃……吃……」
劉桂枝娘一愣,這次可是真沒聽錯。
嘶啞的聲音,但是再清晰不過了,而且……是從她閨女那裡傳過來的。
劉桂枝娘緩慢地抬起頭,望向她閨女。
她閨女帶著笑,望著她。
劉桂枝娘不可思議:「桂枝,桂枝你……剛才那個吃字,是你說的?」
劉桂枝眼神明亮,笑望著她娘:「寶,吃……」
劉桂枝娘眼裡一下子迸出淚來:「這,這是咋啦?
怎麼竟然會說話了?
桂枝,你再說一句,再說一句我聽聽?
我的啞巴閨女怎麼會說話了?」
劉桂枝看她娘那樣,嘴裡笑著,眼裡也落下淚來。
她這個啞病是小時候生病留下的,當時發高燒,家裡爹娘哥哥都農忙,沒能及時發現,後來發現了抱著她匆忙跑去縣裡去看,已經來不及了,病治好了,嗓子竟然啞巴了,人家大夫說是給燒壞了。
從那之後,劉桂枝成了啞巴,也成了家裡最受疼愛的孩子。
她爹她娘心裡有愧,覺得對不住這小閨女,沒能看顧好孩子才讓她成了啞巴。
沒想到現在,她的啞巴閨女竟然會說話了?
儘管只有幾個字眼,儘管有些嘶啞,但是那發音很清晰,清晰到絕對不可能是她的錯覺。
她的啞巴閨女會說話了!
劉桂枝娘顫抖著雙唇:「桂枝,桂枝,你這,這真是會說話了,怎麼就會說話了呢……」
說著,她伸出手來。
劉桂枝哭著撲到了她娘懷裡:「……釀……」
就在這哭聲中,她呢喃著發出一個模糊的「釀」,雖然和「娘」這個音有些差距,但大家都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她竟然會叫娘了!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劉桂枝爹開始是不敢相信,後來聽出來了,也是忍不住用袖子沾淚,閨女竟然會說話了。
而旁邊的哥哥嫂嫂看著這一幕,也是眼圈都紅了。
哭了一陣子後,擦了眼淚,母女兩個又都笑起來。
大嫂趕緊打趣:「這是大喜事啊,怎麼好好的哭起來了?
桂枝你趕緊給我們說說,你怎麼會說話了?」
二嫂也跟著笑:「桂枝從來都不會說話,好好的竟然能開口了,這事也真是新鮮,從來沒聽說過呢!」
劉桂枝當然不能說給大家聽,她雖然說是會說話,但也只會那幾個字眼而已,再多就說不出來了,她只能是咿呀呀呀地用手比劃。
旁邊顧勝天見此,也幫著他娘解釋,最後劉家人終於明白了,最開始是因為福寶,她突然間就會叫福寶的「寶」字了,再之後會說豬了,會說吃了,會的字眼越來越多了。
今天回一趟娘家,又長了本事,竟然連「釀」都會說了。
劉桂枝娘聽著,感慨不已:「我就聽說咱福寶是個小福星,能旺人,以前還說不當回事,如今看來還真是……自打你收養了福寶,這日子明顯比以前寬鬆了,現在竟然要開始張口說話了!」
別說之前那些魚實在是來得稀罕了,就說想在三十年的啞巴張嘴說話,這就是誰都沒聽說過的。
發生這種事,只能想著是福寶這個小姑娘是個旺家的小福星,這是給自己閨女帶來好運呢!
顧勝天正埋頭在那裡扒飯,聽到這個,突然來了一句:「跟著福寶就是有,她總能碰到鳥蛋,和她一起出去我們就烤鳥蛋吃!」
小孩子腦子裡光想著吃,他蹦出這麼一句,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個時候大傢伙再看福寶的眼光就不一樣了。
以前頂多是覺得劉桂枝沒閨女,收養這麼一個乖巧好看的小閨女也不錯,加上這小閨女嘴巴又甜,挺討人喜歡的。
但是現在再看福寶,那就是又感激又欣慰又慶幸,想著得虧劉桂枝收養這麼一個閨女,不然哪裡來的學會說話?
劉桂枝娘暗地裡在心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之後又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福寶,吃肉,福寶長得跟觀音菩薩面前的小童子一樣,一看就是享受的命!」
被筷子夾著的紅燒肉晶瑩剔透,泛著亮紅色油光,看得人流口水。
二斤肉其實也不算多,做出紅燒肉來也就那麼一盤子,家裡小孩也不少,都眼饞呢,但是劉桂枝上去就給福寶夾了那麼大一筷子。
不過劉家的人,卻沒有人會說什麼,他們甚至開始覺得,這個福寶小姑娘是個有大福氣的,就應該被疼。
福寶這是平生第一次吃紅燒肉。
顧家也吃過肉,但不是這種吃法,做的沒有劉家講究,肉也不是這種上等的肥瘦相間的三層五花肉,吃起來那滋味自然不如這個。
劉家的五花肉口感肥而不膩,軟糯香甜,咬一口在嘴裡都要化開了的感覺。
這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肉了。
吃完了這頓豐盛的午餐,幾個孩子出去院子裡玩了,劉家的孩子拿出來自己平時積攢的玻璃球和疊方和兩個小親戚玩兒,福寶對那亮晶晶的玻璃球感興趣,用手指頭彈來彈去的,覺得很好玩。
顧勝天則忙著和男孩子們會撞拐跳房子。
而就在裡屋里,在收拾完堂屋的碗筷後,劉桂枝娘把劉桂芝叫到了裡屋里,劉桂枝把最近的煩惱慢慢地比劃給自己娘看。
劉桂枝娘想了想,嘆息:「我那女婿是個倔強性子,他既然定了這個主意,那也沒撤。
其實他也是為了你和孩子,這男人心野,不是莊稼地里能困住的人兒,你攔也攔不住。」
劉桂枝低頭,她其實也沒想攔。
他想干,那就干,干好了她跟著吃肉,干不好了她跟著挨餓受窮就是了。
劉桂枝娘想了想,探頭看看外頭,幾個兒子媳婦都忙自己的事呢,老頭子也在外面台階上看孩子們玩耍,她走到了柜子前,打開柜子,從裡面翻啊翻的,翻出來一件包著的衣服,打開衣服,裡面是一個木盒子。
劉桂枝一看那木盒子就知道怎麼回事,她娘的娘家有些家底,當時她娘嫁過來的時候有陪嫁的,那陪嫁一直保存在木盒子裡。
在劉桂枝小時候,她就看到她娘在桐油燈底下偷偷摸摸地打開木盒子,把裡面的金貴東西一件件摩挲一番,之後再戀戀不捨的收起來。
這在過去那個貧窮的歲月里是劉桂枝娘唯一的安慰和想頭,說實在日子過不下去,就得賣這個餬口。
再後來日子好了,她爹做木匠活頗有些積蓄,她娘也不用變賣這幾件金貴東西,但是也會在高興不高興的時候拿出來把玩一番。
劉桂枝娘打開那個木盒子,從裡面拿出來最大的那個金戒子。
「這些東西,早晚是給你和你三個哥哥的,我先給你拿出來這個金戒子,你讓衛東拿著賣了,我打聽過,這個能賣八十塊錢,你賣了錢給衛東做本錢,這買賣也能做起來。」
劉桂枝一見這個,驚到了,連忙搖頭擺手的。
她當然知道,自己出嫁時候,她娘已經變賣了一對金耳墜了,現在自己回娘家,娘竟然又要給自己一個,她都不要意思要了。
劉桂枝娘卻堅持,偷偷看看外面,把那個金戒子塞到她手裡:「收起來吧,別讓人看到,你三個嫂子都是通情理的,不過知道了,難免有些想頭,這都是我娘家當初帶過來的嫁妝,我自己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再說以後也少不了她們的。」
劉桂枝捏著手裡的金戒子,想想,眼圈紅了,不過還是收起來。
她知道衛東那裡想做買賣沒本錢,這個戒子正是需要的時候。
她把戒子收起來,抬起手緩慢地對著她娘比劃。
不用看她比劃什麼,她娘都明白自己閨女的意思。
她娘握住她的手,含淚說:「閨女,你的心思,娘都懂。
沒事,別操心別的,你就和我女婿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吃完飯又說了一會子話,劉桂枝帶著顧勝天和福寶回家去,一路上她走路都覺得忐忑不安,時不時摸一摸懷裡揣著金戒子的地方。
這東西金貴,七八十塊錢呢,萬一丟了,她哭都沒地哭去,得藏好了。
回到家裡後,沈紅英過來試探著和她搭話,她都沒興趣,用手比劃了幾下就趕緊進屋了。
這個時候當一個啞巴就看出好處來了,你不搭話,別人也不能挑理。
進屋後,她拉著顧衛東,趕緊把金戒子給他看,並把娘的意思比劃給他。
顧衛東一見那金戒子就震到了:「你怎麼就要了?
這怎麼好意思拿?」
劉桂枝低垂著頭,捏著那金戒子,猶豫了下,又比劃。
顧衛東猶豫了一番:「送回去吧,我是要做買賣,但是丈母娘的金首飾,我不好意思拿。」
劉桂枝一聽急了,她拿回來,是滿心希望顧衛東靠著這個做買賣讓日子好過起來,再送回去算怎麼回事?
劉桂枝比劃來比划去,一臉焦急。
顧衛東看著那金戒子,沉默了很久後,才說:「那我一定得成功才行。」
做成了,把錢拿去再給丈母娘買個新的戒子。
要不然他就真沒臉讓劉桂枝回娘家了。
……
六月底是收麥子的季節,平溪生產大隊種的麥子並不算太多,打下來麥子就是用來交公糧的,每家每戶只能分到很少的一點。
沒辦法,麥子產量低,還是種玉米大豆高粱什麼的產量高,這樣大家才能吃飽飯。
如果不是要交公糧,大家寧願再少種麥子呢。
所以每年的麥收,大家竟然也說不上多忙,割麥子,收割,打麥揚場,最後曬乾了收拾起來稱一下斤兩,陳有福樂了。
今年收成不錯,交了公糧後還能剩下一些,到時候大隊裡每戶人家能分幾十斤麥子,消息傳出去,大傢伙自然是高興了。
麥子磨成面好吃,就算不捨得吃,拿去換粗糧,一斤麥子能換兩斤粗糧,怎麼說都是好事。
就在生產大隊裡人都樂呵的時候,顧家人都看傻眼了。
今年他們自留地里也種了一些麥子,也是想著到時候換粗糧用的,看到今年生產大隊的麥子大豐收,他們也沒太當回事,只想著可能今年就是收成好,老天爺給飯吃。
當收自家麥子的時候,他們也感到麥穗好像比往常格外沉甸甸,碾麥子的時候,也覺得麥粒子比往年顯得格外飽滿,但即使到了這裡,他們也沒多想。
甚至當別家路過他們家攤出來曬的麥子,瞪著眼睛說你們家收了這麼多的時候,他們也沒多想。
一直到曬乾了上稱量的時候,他們才驚到了。
全家這麼多人,一共就一畝半的自留地種了麥子,他們竟然收了三百五十斤的麥子!
這就意味著,大概畝產兩百三十斤!
畝產兩百三十斤是什麼概念呢?
平溪生產大隊位於黃河中下游流域,挨著山,氣候不算太好,土壤也不算太肥沃,一般來說正常畝產是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斤,再差一點的地可能是收成不到一百斤。
上等的肥田,趕上好季節老天爺給飯吃,也就是兩百斤。
但是現在,顧家一畝半的麥地竟然打下來三百五十斤的麥子!
苗秀菊都不太信:「別是稱錯了?
再給我過過稱。」
顧家幾個兒子聽了,又把一袋袋麥子放在從公社裡借過來的大稱上來過了一遍,又掰著手指頭算,最後顧衛東算下來:「娘,就是三百五十斤半,還有個余頭呢!」
苗秀菊這次是真信了:「老天爺真是對咱家好,今年收成這麼好!我聽著王富貴家兩畝地才收了三百斤,還在那裡傻樂呢!咱們家一畝半地竟然有三百五十斤,這傳出去可是從來沒見過的高產。」
顧衛東點頭:「今年整個收成都好,咱生產隊的地一畝地也有一百多斤,今日我還見有福了,有福也在那裡樂呵,說要寫報告給公社裡。」
苗秀菊看著自己家顆粒飽滿的一袋袋麥子,心裡自然樂開了花,不過她想了想:「你們幾個可記住了,這事不能外傳,傳出去別人可得酸咱們,問咱們怎麼伺候的莊稼,你們能說出個一二三嗎?
你們說不出來人家可能認為咱藏私,所以這件事就偷著樂了,誰要是大嘴巴給我去街道上嚷嚷顯擺,我直接給他耳刮子!」
苗秀菊這一說,底下幾個兒子媳婦頓時不吭聲了。
沈紅英確實是想去街上顯擺面上有光的,現在自然是努力地閉閉嘴,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多話。
娘厲害著呢,不能惹。
大豐收了,苗秀菊高興,萬年罕見地拿出來小半袋麥子,讓顧衛東去集市上磨成面,到時候給大家蒸小饅頭吃。
孩子們一聽都樂傻了。
白面饅頭,這輩子沒吃過,今年總算是可以嘗一嘗了。
大人們也都咧開嘴笑,大豐收了,確實可以稍微吃點好的。
顧衛東到了公社裡的集市上,先把麥子放在那裡讓人家磨著,他自己跑去了附近的銀行里。
銀行里是收金子的,收金子的時候拿出一個比色卡來對著比,你的金子顏色和哪個一樣就是什麼成色,這種成色決定著人家收購的價格。
銀行里的工作人員比了一番,給顧衛東的金戒子定了一個「99」金。
顧衛東不懂:「99金?
這是啥意思?
是好還是不好?」
他覺得自己去了一趟城裡,又和知青請教了很多事情,自己應該懂了許多,但他現在發現,這個世界上他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工作人員笑著看了他一眼:「99就是最好的了,金子不可能完全是百分之百的金子,99成金就是最高的等級了。」
這個和當前的技術有關係,金子只能是99成的。
顧衛東一喜:「那,那能賣多錢啊?」
工作人員沉了分量,又計算了下:「能賣八十四塊。」
顧衛東聽了八十四,雖然早就有預料了,但依然是笑開了:「行,行,賣八十四,麻煩就幫我賣了,我賣!」
顧衛東很順利地將這個金戒子賣掉,換回了嶄新的八十四塊錢,八張大團結,四張一塊的,都是拿在手裡一甩就脆響的。
人家工作人員還給了一個信封,幫他裝在信封里。
顧衛東揣著這信封放在衣服里,一出門就東張細看的,滿臉提防,生怕別人搶他的錢。
後來走了幾步,發現別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他,他才猛然醒悟過來。
你越是不自在,別人越是懷疑你,說不定小偷就瞄上自己了。
他趕緊咳嗽了聲,挺直了腰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果然就沒人注意了。
當下趕緊過去磨麵的地方,麥子已經成了白花花的麵粉,看著就好,他伸手指頭黏了一點麵粉放在嘴裡嘗了嘗。
他並沒嘗出什麼味道,不過想想這是麵粉啊,麵粉好吃,真好吃。
顧衛東背著半袋子麵粉回到平溪生產大隊,趁天黑從屋後頭摸回去的,怕人看到問起來眼饞。
回去後,苗秀菊把那半袋子白面收進自己屋子裡,這不是隨便吃的,得趕上什麼事的時候吃,先藏起來。
現在是夏天,炕洞裡不用燒炕,就藏在了炕洞裡。
顧衛東交割了這半袋子麵粉後,自己趕緊跑回屋,關上門,把那信封掏出來,因為揣在懷裡的緣故,信封已經皺巴了,顧衛東心疼地使勁撫平了,打開來給劉桂枝看。
劉桂枝看到這八十四塊錢,眼都紅了。
這可是八十四塊錢啊,如果真賠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顧衛東看著她這樣子,安慰說:「沒事,早晚能回來的。」
劉桂枝看看自己男人,點了點頭。
……
收割完了麥子後,對於福寶這種小孩子們來說最歡樂的事情就是去各家還沒打理的地里去撿麥穗子。
雖然這年頭大家收割都仔細,並不會落下什麼麥穗子,但總是有馬虎的時候,特別是生產大隊裡的公家地兒,未必有自己自留地那麼仔細。
福寶和顧勝天還有冬妮背上小背簍,散在收割過的麥子地里撿,有時候大半天過去,也能撿到一些麥穗,回去後讓苗秀菊用錘子鑿鑿,鑿出來一兩二兩的麥子,那也是收成,幾個小孩看著那點麥子樂滋滋的,每天都恨不得跑出去撿麥子。
唯一煩惱的是如今進了七月,七月暴雨多,動不動就是電閃雷鳴的,一到了下雨天小孩子們就不能出門了,只能躲在家裡悶著。
而且下雨下大了,麥穗什麼的都被沖刷了,更不好撿了。
這麼耽擱下去,莊稼地就得重新耕了種新的莊稼,那就徹底沒戲了。
就在小孩們為了自己能撿到的那幾個麥穗憂心的時候,陳有福騎著自行車從公社回來,趕緊在大喇叭里喊大傢伙過去,說是有大事商量。
本來晌午後下了雨,福寶他們都沒怎麼出門,現在聽說要開會,也都樂了,紛紛表示要跟著過去湊熱鬧。
苗秀菊見了,一把柴火悶在灶膛里,之後鎖上門帶著福寶顧勝天出去了開會。
農村下過雨的街道泥濘,偶爾還有雞屎混在爛泥中,苗秀菊一路提醒:「仔細點腳下,別弄髒了鞋子!」
福寶腳上穿的鞋子是劉桂枝新給她做的,她很愛惜,一聽趕緊高高地抬腳,仔細地落腳,免得沾到雞屎泥巴。
到了村東頭的打麥場,這裡已經不少人了,大傢伙七嘴八舌地說笑,討論著今年的豐收年,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
雖然其它家的麥子沒有顧家那麼大豐收,但收成比起往年也都不錯,一個個心裡高興得很。
正說著間,陳有福鄭重其事地咳了一聲,開始拿著喇叭說話了:「各位社員,我今天從公社裡過來,公社裡拿到了上面發過來的天氣預報,說是接下來幾天還將有大暴雨,區裡面給了我們指示,今年七月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抗洪!」
抗洪?
陳有福這一說,大家都想起今年的暴雨來了。
這暴雨三天兩頭的下,剛開始大家還挺高興,老天爺給雨水,莊稼不愁乾旱了,可下一次高興,下兩次高興,下多了大家又開始愁雨水過多了。
雨水多了,就是澇災了。
雨水多了,河水衝著大滾子山的山石,衝著河旁邊的河堤,這都是危險,弄不好整個生產大隊都能被淹了。
在場的老人家都想起了解放前經歷過的一些災,一個個都期盼地看向陳有福:「人家區里說咱該怎麼辦了嗎?」
陳有福:「抗洪啊,咱得抗洪,全體社員,都分好工,白天黑夜河堤都有人把守,萬一出個茬子,趕緊喊人,得搶修,還得注意著山上的響聲,一旦有什麼動靜,就得趕緊叫人,大家每個人拿個口哨,有事就使勁地吹,使勁地出!」
大家聽了這話,心裡都有些沉甸甸的。
陳有福看大家這臉色,知道嚇到了,又趕緊安慰:「不過也不用怕,大家的房子都有宅基,墊起來都有幾米高,這真萬一發洪水,輕易淹不死人的。」
他這話一說,大家心裡沒鬆快,反而更怕了。
之前還擔心莊稼地被淹了沒收成,敢情大隊長都擔心起出人命了?
這問題可就大發了,比大家想得都嚴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