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元旦晚會
這一天是元旦,陽曆年,這種節日以前在鄉下根本不過的,但是到了城裡,好像就重視起來了,正兒八經當個節日過,還要表演文藝節目搞活動。
一大早,宿舍里的女生就早早地起來收拾,洗漱化妝,抹上香粉和口紅。
這是她們之前去商場買的,一直沒怎麼捨得用,現在抹上了,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笑。
打扮好了後,裡面穿上棉衣棉褲,外面穿上借來的紅裙子,然後去食堂打飯吃飯。
在食堂的時候,自然吸引來不少羨慕好奇的目光,畢竟大冬天的還穿裙子的很少。
福寶她們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後來就大方地挺胸讓人看了,反正好看嘛,愛看就看。
她們變得坦然起來,周圍打量的目光反而少了,更多的是欣賞和羨慕。
這讓福寶她們忍不住笑,原來還有這種效果啊。
吃完飯,幾個女生早早地來到了小禮堂後面準備,很快於小悅和班裡幾個要參加節目的男生都陸續到了,萬年和彭寒松也是參加節目的。
萬年看到福寶,眸中流露出驚艷之色,笑著說:「福寶今天是演陶星兒吧,你準備好了嗎,陶星兒可是斬裙驚艷四方。」
他平時做事還算沉穩的,突然說這話,多少有點唐突了,福寶便笑著道:「這就是演戲,又不是我要去斬裙。」
萬年聽到這話,頓時也有點後悔,笑了幾下:「沒啥,沒啥,我隨便說說。」
萬年是節目裡是演男紡織工人,而彭寒松因為年紀大幾歲,就負責演紡織廠的主任,彭寒松和李娟兒有一些台詞,他就過去和李娟兒對台詞了。
李娟兒眼裡泛起期待,羞答答地和彭寒松對台詞,兩個人一問一答的,倒是合拍得很。
萬年湊過來,還是想和福寶搭話,福寶這邊和馮美妮王鳳花對了台詞,只好也和萬年對了幾句,免得等下忘記。
莫家思則是在一旁緊張地閉著眼睛,別人主要是台詞跳舞,只有她要唱歌,她顯然有些忐忑,不過更多的是期待,自己攥攥拳頭,深吸一口氣,拼命地告訴自己這一次一定要一鳴驚人。
福寶在對了台詞後,和幾個舍友湊過去從幕布那裡看向前頭。
這個時候節目已經開始了,只聽到報幕員用響亮的聲音說:「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在這歡樂的元旦節日裡,祝你們闔家幸福,萬事如意……我們知道,改革開放的春風在神州大地上悄然吹起,社會正在發生一場前所未有的變化,接下來,讓我們欣賞個人獨唱《草原民歌》。」
前台的歌聲響起來,大家津津有味地聽著,福寶的視線卻越過舞台,在小禮堂的座位席上尋找著,然而找啊找,並沒有看到蕭定坤,一時不免有些失落。
他說好要來的。
不過這種失落也是片刻之間罷了,她當下又踮起腳尖望向後排,卻在人群中看到了寧慧月,寧慧月熱切地望著舞台上。
福寶在心裡輕嘆了口氣,重新過去和幾個舍友對台詞,再伸展下胳膊腿兒,醞釀下情緒。
這次的表演很重要,可是自己第一次登台跳舞,絕對不能搞砸了,要不然都對不起寧老師的辛苦指導。
……
台下,不但寧慧月於安民於老爺子到了,就連於老爺子的幾個老戰友也都來了。
原來今天幾個老戰友聚會,其中一個老戰友恰好就留在京師大學教軍事戰略課程的,之前提起來今天有個元旦節目,讓大家過來看看。
於老爺子頓時想起來那搬離自己家的侄孫女,不是也在這學校嗎,而且聽她外婆那意思,好像是要參加一個節目表演?
於是他表示,到時候一定要去看看!
其他幾個戰友一聽,也覺得應該跟著去湊湊熱鬧。
而這幾個老戰友中,就有蕭楚靜她公公孫老爺子。
孫老爺子頭一天才聽自己兒媳婦在飯桌上提起,說是她弟弟蕭定坤認識一個京師大學的女學生,最近五迷三道的,三天兩頭朝京師大學跑,說本來打算叫她弟弟過來吃飯的,結果他弟弟說是要過去京師大學看元旦節目,好像那意思那姑娘也參與了一個節目。
孫老爺子聽了這話,一拍大腿:「還有這種事,正好,我戰友老於叫我們過去京師大學,看她孫女表演,我過去湊個熱鬧,順便看看,你說的那姑娘演啥啊?
我幫著把把關。」
然而蕭楚靜哪知道福寶演啥,只好叮囑了幾句:「就是數理科學專業的,你老人家注意聽著就行了。」
孫老爺子連連點頭,矢志要過去認真聽,再看看那姑娘到底啥樣,給自己兒媳婦的弟弟把把關!
所以這次過來禮堂,孫老爺子幾乎比正主老戰友於老爺子還用心,支著耳朵仔細看,這是誰,那是誰,到底哪個是定坤看中的小姑娘來著?
聽著聽著,他迷惑了,到底是哪個啊?
這咋都是紅裙子綠裙子的,跟一朵花一樣,這一個個都好看哪……
寧慧月正在緊張地翹頭往舞台上看。
她大兒子於敬飛雖然現在回去部隊報導了,但是之前托人打聽的人回來了,找到他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他們說了一遍。
人家說了平溪生產大隊關於福寶的說法,說福寶是尼姑庵里的人在山裡撿到的孩子,說可能是尼姑庵里小尼姑偷漢子生下的,還說了當時尼姑庵沒了,福寶根本沒地方可以去,只好被政府做主由山下的人收養了。
結果收養的那家子對她不好,不要她,她被扔來扔去,最後總算顧家收養了她,算是從此成了顧家的女兒,這才過上了好日子。
聽到那個回信的時候,寧慧月痛得心肝肺都要揪一起了,這是她親閨女啊,親閨女被那黑心的壞人扔在山裡了,當下忍不住,差點直接撲到京師大學來。
於安民到底是比她理智,硬生生攔住她,讓她冷靜。
「這些事對於福寶來說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聽說了,去找她,激動地和她說半天,她也覺得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不算什麼。」
於安民無奈地道:「她長這麼大,最苦的日子都熬過去了,現在考上了京師大學,過得挺好,養父母對她也不錯,咱們突然冒出來說是她的親生父母,她一時不想認也能理解。
咱們現在必須按捺下來,不能操之過急,要講究戰略戰術,慢慢地來和她相處,到時候認親自然水到渠成。」
寧慧月開始差點氣傻了,我想認女兒你還要讓我講究戰略戰術?
不過又被於安民勸了一番,靜下心來細想這一段日子,雖然自己送的貴重東西福寶依然不肯收,但是偶爾送些吃的她是收了的,而且,她還邀請自己去看她表演節目,這就是進步。
至少她在試著慢慢接納自己了,甚至偶爾間也會和她說幾句軟和話。
寧慧月咬咬牙,忍下了,一夜輾轉未眠,第二天趕緊過來京師大學,她想看看福寶,福寶要上台表演,她得仔細看看她的女兒。
現在確確實實地肯定,那就是她的女兒啊!
寧慧月坐在台下,眼巴巴地盼著等著,盼到眼圈都紅了。
她時不時地想起人家說的話,說福寶小時候怎麼可憐,說那個什麼聶老三家不給她吃飽飯,說當時全村沒人要只要抓鬮,誰抓到誰就要。
那是她親生的骨肉,是她捧在手心裡的女兒,是她尋了十幾年的女兒。
竟然曾經淪落到沒人要的地步。
寧慧月想想這事,便覺得挖心一般,難受得厲害,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恨不得拿刀捅自己一刀。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旁邊的於老爺子笑呵呵的:「很快就要輪到小悅上場了吧?」
寧慧月揉了揉鼻子,這才想起來,小悅和福寶是一個班的,所以也會表演節目?
她這段時間,天天牽掛著福寶的事,於小悅又被送到她外婆那裡,哪裡關注過於小悅如何,當下聽到,只是點了點頭,心不在焉地道:「應該是。」
於老爺子:「咱們小悅從小就學舞蹈,這次上台,肯定是演得最好的!」
他對自己的侄孫女很有自信。
自己的侄孫女嘛,那當然是最棒的。
然而寧慧月聽到這話,卻是悲從中來,差點哭出來。
如果福寶長在自己身邊,也一定是才藝上學,也應該會跳舞唱歌吧?
她還可以親手教福寶彈鋼琴。
可是當小悅練習彈鋼琴的時候,福寶在做什麼?
在上山拾柴火干農活嗎?
寧慧月想得眼淚都往下落,不過因為於老爺子的幾個朋友就在旁邊,趕緊擦了。
這件事還沒敢和於老爺子說,怕於老爺子受驚嚇太大,對身體不好。
但是,今天是不是也該說一說了,寧慧月這麼想著。
就在這個時候,寧慧月聽到於老爺子道:「你們瞧,那就是我侄孫女小悅,她長得好看,舞也跳得好!」
寧慧月聽一句這個心裡就抽抽一下。
正想著,於老爺子的一個戰友說:「那個穿紅裙子的是你家小悅吧?
長得這模樣真俊,穿著紅裙子也精神,不錯,有年輕人的朝氣!」
於老爺子卻傻眼了,他扶著老花鏡眯著眼睛看:「不對啊,那個穿紅裙子的不是我家小悅……」
幾個老戰友:「這不是?
哪個是你家侄孫女?」
另一個忙哈哈哈說:「年輕小姑娘都長差不多,咱老眼昏花的,老於,哪個是你侄孫女啊?」
於老爺子戴著眼鏡在舞台上看了半天,終於指出來了:「這個,是這個,這個叫阿香的是我孫女。」
大家聽他這麼說,仔細看了一番,都有點失望。
本來於老爺子整天誇他侄孫女,但是現在看看,也就那樣,衣服不夠新鮮,看著沒太有精神。
不過老人家嘛,大家多年的交情,自然也不能讓於老爺子難過,當下趕緊跟著誇了幾句:「老於,你這侄孫女好啊,一看就是文化人兒,樸實!」
孫老爺子也趕緊點頭:「現在小年輕,穿衣服花花綠綠的,我就看不過去,還是樸實點好。」
王老爺子瞪大眼睛,差點被自己嗆一口。
他家侄孫女從來不樸實啊,怎麼樸實了,可今天怎麼演這麼一個角色?
怎麼穿成這樣?
孫老爺子扶著眼睛仔細瞅,左右打聽:「哎,老王,這是哪個專業的節目來著……我得找個姑娘……」
找個姑娘?
旁邊幾個老頭子都連連搖頭:「你年紀大了,找啥姑娘!快看,這是老於家侄孫女!」
孫老爺子一聽鬍子都顫:「不行啊,我得仔細瞅瞅,我得幫著把把關。」
寧慧月卻在這一瞬間精神起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最顯眼最靚麗也是最時髦的那個女孩身上,那是她的女兒福寶。
只見伴隨著音樂響起,福寶走到了舞台正中央,口中念著台詞:「姐妹們,咱們還年輕,現在穿灰黃藍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大家都要打扮得漂亮一些,這才有個年輕人的樣子!」
下面的觀眾有學生,也有家長,老師和學校領導。
學生們思想相對開放,早就知道現在南方一些城市流行紅裙子了,一個個都驚艷不已,拍手叫好,更有男生甚至忍不住打聽舞台上那個穿紅裙子的是誰。
至於老師們,大多是讚嘆連連。
京師大學的老師不同於別的,大家相對來說見識多,思想上也更能接受新事物,雖然他們身上穿著灰黃藍,但是從審美角度,他們當然更願意欣賞美的事物。
甚至本學院的院長還點頭稱讚,對身邊的書記說:「這個好啊,我們希望看到衣服有不同的顏色出現,也希望看到我們的學術中有不同的思想出現,甚至於我們的工作中,也希望有不同的聲音出現。」
旁邊書記點頭:「老王,你這話說得好,現在十年的冰封期結束了,思想解放了,各方面都得跟著與時俱進了。」
至于于老爺子以及一群戰友,先是看呆了,還可以這樣?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樣啊?
不過很快,一個戰友率先說:「好!這樣子才有年輕人的樣子!好看,真好看!我都想起咱以前文工團,那個時候不也有人穿著紅裙子!」
另一個也表示:「對對對,這個好,其實這些年看樣板戲看多了,看個新鮮節目這不挺好的嗎?」
另另一個表示:「現在的年輕人,膽子越來越大,穿得也越來越好,這跳舞跳得也不錯。」
最後大家一起說:「老於,你家侄孫女啥時候跳舞啊?」
於老爺子現在有點憋得難受,他家侄孫女,他家侄孫女怎麼不跳舞啊?
他只好硬生生地說:「等著,等下我家小悅就得跳舞了,保准比這個姑娘跳得好看!」
孫老爺子卻沒心思搭理這些,他犯愁了,這麼多紅裙子,到底是哪個?
怎麼這些姑娘都長一個樣兒啊?
正想著,他忽然看到了不遠處坐著的一個人,眼熟。
咦,那不是他兒媳婦的弟弟定坤嗎?
他連忙站起來,走過去:「定坤,到底哪個是你對象,你快給我指指。」
……
對於身邊於老爺子死撐著要面子的行為,寧慧月是絲毫沒聽進去,她就盯著福寶看。
她的女兒,她的福寶,跳舞跳得可真好看,從小沒練過,竟然還能這麼好看?
旁邊的於安民也在死死地盯著福寶看,看了一會,突然湊過來,小聲說了一句:「像你年輕時候。」
寧慧月一下子明白了。
對了,一定是像自己,自己年輕時候可是文工團的,跳舞跳得那才加好看呢,閨女像媽!
就在這個時候,劇情開始了,先是阿香自卑地不敢穿紅裙子,把裙子送給了陶星兒,接著陶星兒開始去公園裡「斬裙」,阿香羨慕地看著這一切。
當演到這裡的時候,下面的人開始拍手叫好,但是於老爺子卻不高興了。
他用手指頭敲打著座位上的把手:「這咋回事?
怎麼我侄孫女不去跳舞?
這學校領導也真是的,怎麼不讓我侄孫女跳舞?
不行,我得和他們領導說說,我侄孫女跳舞不比這個陶星兒跳得差。」
旁邊幾個戰友看看舞台上的姑娘,都覺得,這姑娘跳舞跳得真好看,好看得挪不開眼。
可是……
面對明顯受了打擊的老戰友,他們只好安慰安慰他了:「那個,其實你家侄孫女演的阿香挺好的,真實!」
另一個表示:「對,真實反映了當下年輕人的愛慕虛榮!」
愛慕虛榮?
於老爺子這下子是真被嗆到了,嗆得咳嗽不止。
於老爺子一直有病,身體不好,激動了就咳嗽,難受了也咳嗽,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咳嗽。
旁邊的於安民一見這個嚇到了,趕緊捶背什麼,又遞上了搪瓷水杯。
折騰了好半晌,於老爺子喝了幾口水,感覺好多了,重新望向舞台。
酸溜溜地看著人家那個陶星兒在那裡穿著紅裙子斬裙,那叫一個好看,小姑娘年輕漂亮,神采飛揚,看得人都精神起來,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候。
於老爺子嘆:「哎,怎麼就沒讓我侄孫女跳舞呢!」
寧慧月聽著於老爺子在那裡叨叨,難過地給於安民使了一個眼色,於安民和寧慧月先出來。
「是不是應該告訴爹這事啊?」
寧慧月嘆了口氣這麼說。
「我也想著說,但總得找個合適機會啊,之前是怕白白讓爹失望,現在我又怕福寶不認咱們,到時候爹也跟著難過。
再說你看爹這身體,不能激動,一激動就的犯病……」於安民想得周全,有他的顧慮。
「不行。」
寧慧月堅決地說:「得告訴爹真相,讓爹知道,那個跳舞的是咱閨女福寶。
福寶可真是不容易,這些年過得那樣日子,還能長這麼好。」
「說起來這事咱得感謝人家老顧家,人家養著福寶,把福寶養出這麼大出息。」
於安民沉思道:「也怪不得福寶不認咱們,她可能是顧忌著老顧家那裡,說明老顧家對她一直都很好,把她當親生女兒疼,她也把老顧家當父母。」
寧慧月感慨:「福寶這孩子善良,有良心,挺好,挺好。」
想到女兒念著別的父母,說心酸難受那肯定的,但是只要女兒這些年過得好,她難受點算什麼。
……
而此時,扮演阿香的於小悅站在台上,看著福寶在那裡準備斬裙。
在斬裙的這個階段,陶星兒是需要隨著音樂跳起來,到時候伴舞的其它紅裙子也會跟著她一起跳的,但是跳到最後,所有伴舞的都會被陶星兒的紅裙舞比下去,陶星兒艷驚四座斬裙取得勝利,故事達到了第一個小高朝。
但是,於小悅當然不甘心。
這雖然只是一方小小的舞台,但是跳舞最好的是她,憑什麼她要來演一個阿香?
阿香為什麼就不能跳舞?
於是就在跳舞的音樂響起來,所有的紅裙女孩開始跳舞的時候,於小悅把身上披著的工裝外套脫了下來。
她這外套一脫,就露出了裡面的紅裙子。
她轉了一個圈,隨著音樂跳了起來。
她的跳舞技術是專業的,幾個動作下來,台下就有人鼓掌了。
福寶和另外幾個女孩都疑惑了,按說舞台劇的設計來說,應該不是這樣的。
但是福寶很快明白了,她笑了下,繼續穿著紅裙子跳起來。
於是台下的人就看到,原本只有一個主演的舞台劇,此時竟然仿佛有了兩個主角,兩個女孩,都穿著紅裙子,在台上縱情跳舞。
一時大家都有些目不暇接,一會眼睛看看這個,一會眼睛看看那個,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還是落在了「陶星兒」身上。
於老爺子頓時驕傲了,趕緊指著台上說:「那個姑娘就是我侄孫女,看她開始跳了,你們都得好好看著!我侄孫女跳舞那才叫好看!」
這個時候,只聽得輕緩猶如流水的音樂響起來,陶星兒行走間妙態絕倫,輕紅色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搖曳飄逸,仿佛一朵綻放的艷麗紅花。
她的身段纖細,舞姿優美曼妙,雖然有些動作從專業的角度並不足夠到位,但是美,確實是美,婀娜多姿,輕盈曼妙,一舉一動間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相形之下,旁邊的阿香雖然也在跳舞,跳得各種動作都是到位的,但就是不如陶星兒。
不是說她不美,也不是說她跳得不夠好,只是缺少了青春激昂的女孩子那種特有靈氣和韻味,那種積極向上熱愛生活的氣韻。
於老爺子看著看著,感覺有點不是滋味了,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侄孫女不如人家那個陶星兒啊!
他沮喪地耷拉著滿是白髮的腦袋不說話。
旁邊幾個老戰友安慰;「你侄孫女跳得真不賴,別出心裁,不錯,不愧是專業學跳舞的。」
於老爺子也是這麼覺得,心裡稍微安慰了下,看來自己侄孫女還是不錯的。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後面的幾個學生竊竊私語:「這個阿香演得不錯,她用自己的舞姿襯託了陶星兒的美,這次的舞台劇真是別出心裁!」
另一個說:「對對對,以前我看過這個舞台劇,都是讓阿香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陶星兒跳舞羨慕,但是這次,阿香自己也跳了,還特意跳得不如陶星兒好看,這樣後面的心理轉折更有說服力了!」
幾個老戰友:「……」
於老爺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得停也停不住。
這病又開始犯了……
幾個老戰友趕緊過來又是拍後背又是送水的,哎,其實他們也理解老於,別看這都一把年紀了,但一個個得都特別好面子,非得比著你家侄孫女如何,我家孫子如何,沒辦法,老小孩嘛,他們理解的,因為——他們也是這樣的嘛!
不過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強求,自己家孩子再不行,那也是孩子,只好裝作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於安民鄭重地走進來了:「爹,你出來下,有個事,我得和你說下。」
於老爺子正覺得面上無光,畢竟是自己天天吹牛說自己侄孫女跳舞多麼厲害,現在成了別人的陪襯,哎,丟人啊。
自己兒子一叫,他就趕緊準備出去了。
於老爺子走出來:「啥事啊?」
於安民神情鄭重,夾雜著沉重和喜悅,望著他的父親:「爹,你先有個心理準備,別太高興了。」
於老爺子哼了聲:「你爹我經歷了多少事,能被你什麼事嚇到?
你說吧!」
於安民:「咱們糯糯,應該是找到了。」
於老爺子一聽這話,傻眼了:「啥?
你說啥?」
旁邊的寧慧月突然哭了,捂著嘴激動地說:「爹,前些天就找到了,長得和我年輕時候可像了,當時不確定沒敢告訴你,怕你白高興,現在可以確定了,那就是糯糯啊!」
於老爺子呆了很久,之後嘴唇顫抖,鬍子也跟著顫;「啥,你們說啥,說咱糯糯找到了?」
寧慧月哭著說:「對,找到了,她就是糯糯,假不了的!」
就是那一年,那一月,大冷天的,被人扔到了大滾子山里,又被尼姑撿起來,長得和自己那麼像,天底下沒有這麼巧的事,福寶只能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的糯糯,再也沒有錯了。
於老爺子激動哪,激動得身子差點站不穩,一個趔趄,於安民嚇得趕緊扶住:「爹,爹,你別激動,這次真得找到了,找到了。」
於老爺子這個時候腔調都變了,氣若遊絲,兩眼發直:「糯糯,糯糯在哪裡啊……糯糯呢?
不是說找到了嗎?」
於安民忙說:「爹,當年糯糯被人扔到了大滾子山後,幾經挫折,被人收養了,那家人待她不錯,讓她讀書,她學習很好——」
於老爺子擺手制止,大聲呵斥兒子:「說結果,說結果!」
當領導當習慣了,開會講話都要說個一二三四五,現在說自家的正事也是拐彎抹角先來一個大鋪墊!
寧慧月也受不了自己男人了:「爹,就那個演陶星兒的小姑娘,穿紅裙子跳舞的,就是她,她就是咱們糯糯,你仔細看她臉盤,長得和我年輕時候一樣啊!」
於老爺子瞪眼:「她?」
那個跳舞跳得最好看的姑娘?
咳,咳,咳,於老爺子激動得臉都通紅,咳嗽不停,鬍子跟著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