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對立

  第375章 對立

  「薄醫生,真的謝謝您了,您真是妙手回春,當世華佗啊,您就是我們高家的大恩人啊,明天晚上七點,德昌樓給您置了一桌酒席,您一定要賞臉……。」

  高大夫人太熱情了,薄玉潯非常無奈的說道:「高夫人,您過譽了,只是我明晚還有事,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話落裝作接電話,轉身匆匆離開。

  「薄醫生,您等一等,我還有話沒跟您說完呢……。」高大夫人追上去,早沒了薄玉潯的影子。

  高嘉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薄醫生拒絕了,怎麼辦呀?」

  高大夫人笑了笑:「急什麼,慢慢來。」

  「我怕他馬上就回京州了。」高嘉一臉憂愁。

  這兩天越接觸薄醫生,越發現他是一個超級優秀的男人,尤其是轉換成醫生身份的時候,面對病人耐心又專業,這種職業掛的成熟男人實在太有魅力了。

  「我托你二嬸打聽了一下,京州的錢市長看上了薄醫生,非要把自己小姨子塞給薄醫生,薄醫生待在江州大概就是為了躲錢市長,時間長了,錢市長就有自知之明了,所以別著急,薄醫生暫時還不會回京州。」

  高嘉感嘆薄醫生也太搶手了。

  「可是他連錢市長的小姨子都看不上,會看上我嗎?」高嘉有點沒自信。

  「我女兒自然是最漂亮的……。」

  「爸爸。」高嘉看到來人,硬邦邦的喊了一句。

  高陽板著臉點點頭:「媽怎麼樣了?」

  高大夫人哼道:「你還記得你媽生著病呢?」

  高陽不想跟她吵架,「我剛開完會就立刻趕過來了。」

  高大夫人語氣涼涼的說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高陽擰了擰眉,壓著怒火,瞪了眼高嘉:「少泉約你,你怎麼不去?」

  高嘉的聯姻對象,劉少泉,劉氏集團的公子。

  高嘉聽到這個名字當即皺眉,「我不喜歡他,上次話已經跟他說的很明白了,他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你喜歡誰?薄醫生嗎?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京州的高門有那麼容易嫁進去的嗎?你姑姑過的什麼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白家和薄家中間還差了幾十個高家,少泉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是對你的事業最好的選擇吧,說白了你就是賣女兒……。」

  「啪」一巴掌狠狠的甩在高嘉臉上,高陽指著她渾身發抖:「你給我閉嘴。」

  高大夫人立刻攔在高嘉面前:「你憑什麼打我女兒,我跟你拼了。」

  高大夫人上去就開始廝打高陽,畫面越來越難看。

  這邊打架的事情很快就傳進了韓燁的耳朵里。

  「你說這夫妻倆真是有意思,在老母親的病房門口打起來了,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韓燁遞了杯熱咖啡給薄玉潯。

  薄玉潯接過來,放在一邊,低頭翻看病例。

  韓燁調笑道:「我看你就在我們醫院掛職得了,反正我們院長巴不得你留下來,這幾天慕名而來的病人家屬數不勝數,我這個江州外科一把手眼看就要失寵了。」

  薄玉潯頭也不抬的說道:「算了吧,我怕你找我拼命。」

  「我有那么小氣嗎?咱們學醫的目的是什麼,救死扶傷,誰讓你名氣大,大家只認你呢。」

  「不過這高家啊,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用老太太當誘餌,真是夠拼的,你這條肥魚還真上當了。」

  「老太太的心衰越來越嚴重了,起搏器手術刻不容緩,我手術從來不看病人家屬,只看病情。」

  韓燁愣了愣,找出高老太太的病歷翻開看了看。

  「高家這回瞎貓逮到死耗子了。」

  韓燁覺得挺有趣,「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許了哈哈,老薄啊老薄,你現在就是快肥肉,走到哪兒都遭一群餓狼惦記,怎麼忽然覺得你有點可憐呢。」

  韓燁語氣頗為幸災樂禍。

  「京州你回不去,只能屈尊在我們這小醫院裡應付一幫牛鬼蛇神了,任重而道遠啊……。」

  薄玉潯沒理他,發現一個患者的過往病歷有問題,「這個叫張橋的患者還能聯繫到嗎?」

  韓燁走過來看了一眼:「這個人不是我接診的,你知道的,我是從不出門診的,是劉主任的病人,怎麼了,有問題?」

  「患者主訴胸痛胸悶,心悸氣短,發病時間常常是半夜,且有多年高血壓史,患者生活習慣良好,不抽菸,偶爾飲酒,在他這個年齡,這種病情並不正常,而劉主任只讓他做了一個胸透便排除了病變危險,還須做CT和核磁共振才能進一步明確病情。」

  「嗨,現在醫鬧關係多緊張啊,核磁共振又那麼貴,讓病人做一堆檢查沒查出問題病人不還找我們麻煩,說我們醫院坑人,劉主任也是經驗豐富的老前輩了,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薄玉潯蹙眉搖了搖頭:「患者是去年二月就診,已經過去了快一年時間,我擔心患者的情況並不樂觀。」

  韓燁看了眼薄玉潯,這位當年有個外號,叫預判閻王,就是說他的直覺比高科技儀器還准,大家都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比如透視眼,這也讓他迅速名聲大噪,被稱讚跟閻王搶人的活閻王。

  他既然看出來有問題,那一定有問題。

  韓燁拿起病歷,上邊留的有電話號碼:「我這就讓人去聯繫。」

  結果病人沒聯繫到,傳到了劉主任耳朵里,這位劉主任以為薄玉潯故意跟他過不去,大發脾氣,直接上門諷刺,各種冷嘲熱諷。

  「劉主任,你這話就過分了,薄醫生也是為病人著想,如果沒事皆大歡喜,如果有事,這也是一條人命,難道對劉主任來說,您的面子比一條人命更重要嗎?」韓燁直接懟回去。

  以前敬他是前輩,沒想到你的敬重只會換來對方的變本加厲,那就沒必要給他面子了。

  「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我過手的病人怎麼可能有問題,薄醫生不要沒事找事。」

  薄玉潯並沒有生氣,和顏悅色的說道:「劉主任說的是,您是前輩,是晚輩僭越了。」

  劉主任碰了個軟釘子,冷哼一聲:「年輕人,還是別太狂,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等劉主任離開之後,韓燁沒好氣道:「這個老不死的,就會倚老賣老。」

  薄玉潯撥了個電話出去,響了幾聲沒人接聽。

  「你記住那串電話號碼了?」韓燁差點忘了,這位可是過目不忘的天才。

  薄玉潯聽著手機里傳來的機械女音,無奈道:「聽天由命吧。」

  華燈初上,醫院依舊是燈火通明。

  頂樓的重症監護區卻是靜的針落可聞,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薄玉潯站在ICU外,看著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依舊陷入昏迷中的男人,站了一會兒,正要離開,這時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薄玉潯扭頭,一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少年飛奔而來,在他的身後不疾不徐的跟著一個少女。

  女孩穿著高中校服,身材高挑修長,外罩了一件白色長款羽絨服,肩上背著書包,燈光落在她的身上,為她整個人披上了一層柔光,靈秀溫柔的不可思議。

  薄玉潯有些怔然,仿佛看到了阿雪朝他走來。

  明明是兩個性格天差地別的人,為什麼他總是在明鏡的身上看到阿雪的影子?

  薄玉潯擰著眉陷入沉思。

  「薄醫生。」明鏡走過來打了聲招呼。

  「剛放學嗎?」薄玉潯不自覺放柔了語氣。

  明鏡點點頭:「我帶少丹來看看祝先生。」

  薄玉潯看著那少年,當即眉頭緊蹙。

  宴會那晚他對這個少年沒有一點好感,他跟祝湘湘站在一起與家人為敵,且言行舉止流於浮躁。

  薄玉潯沒有發覺,他對一個人評價的好壞完全基於他對明鏡的態度出發。

  祝少丹趴在玻璃門上往裡看了看,雙眼有些紅了。

  雙手握拳,他扭頭看向明鏡:「我爸……他到底為什麼變成這樣?是什麼人幹的?我一定饒不了他。」少年眼底迸射出一抹戾氣。

  明鏡蹙了蹙眉:「你真的想知道嗎?」

  祝少丹斬釘截鐵的說道:「我一定要知道。」

  「好。」

  明鏡把他叫去一邊,過了一會兒傳來少年憤怒的低吼:「祝湘湘……她怎麼敢。」

  「真相我告訴你了,但你不要衝動之下做傻事,如今祝夫人生病,是師姐撐起了祝家,你作為祝家目前唯一的頂樑柱,意氣用事解決不了問題,你已經十六歲了,鬧了這麼久,該長大了。」

  祝少丹垂著腦袋,沒了以往的尖銳,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蔫頭耷腦的。

  「那我爸,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薄玉潯走過來說道:「祝先生傷到了腦部神經系統,已經為他會診了多位腦外科名醫,只是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誰也說不準,只能看天意了。」

  祝少丹那天宴會並沒注意到薄玉潯,因此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面前的男人,還以為是明鏡的朋友。

  看著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充滿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偏偏面相又極為年輕,談吐優雅得體,矜貴不凡。

  祝少丹眼神有些狐疑:「你是醫生?」

  男人點頭。

  祝少丹有些促狹的瞥了眼明鏡,明鏡就當沒看見:「你回去吧,留在這裡也沒用,祝夫人看到你想必心情會好點。」

  也可能更差。

  祝少丹路過明鏡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這男人不錯,適合當我姐夫。」

  明鏡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祝少丹從沒見過她那麼凶的眼神,嚇了一跳,趕緊溜了。

  薄玉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誰讓他耳力太好了呢。

  明鏡斂眸,後退一步淡淡道:「抱歉薄醫生,家弟口不擇言,亂開玩笑,希望您別放在心上。」

  薄玉潯笑了笑:「沒事,童言無忌嘛。」

  十六七了還童言無忌,不知道是諷刺還是誇獎。

  薄玉潯看了眼腕錶:「時間還早,我請你喝杯咖啡吧。」

  高嘉離開醫院時,看到薄玉潯的背影,下意識一喜,就要上去打招呼,目光一轉,看到他身邊的女孩,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悄悄的跟在兩人身後,看到兩人進了一家咖啡館,隔著玻璃窗看到兩人相談甚歡。

  薄醫生素來是冷靜自持的,從沒見他笑過,但他面對明鏡時,卻笑的那麼溫柔,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高嘉的眼。

  「明鏡……。」高嘉唇唇齒間碾碎這個名字,帶著一股恨意。

  夜風寒涼,檐下懸掛的燈籠飄飄搖搖,燈火明滅不定,斑駁搖晃的火光掠過院中的人影,平添幾分蕭瑟詭異。

  「夫人。」周雪走過來,將一件大衣披在女人肩頭。

  女人的面前,是一顆半人高的枯樹,樹影於斑駁的燈火投映下,猶如一個鬼影,莫名讓人心頭髮顫,後背發涼。

  周雪垂下眸光,「薄玉潯一直待在醫院,在晚上見了明鏡,兩人現在在一家咖啡館相談甚歡,至於談了什麼內容,暫時無從得知。」

  「你覺得兩人會談些什麼呢?」

  「屬下不敢妄言。」

  薄玉潯在追查當年的事情,很可能已經有了眉目,而明鏡,她跟夫人隔著血海深仇。

  這樣的兩人聚在一起,能聊些什麼呢,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

  再說了,薄玉潯待在江州只為了躲錢市長嗎?這個藉口對別人有用,對於薄家人,卻是有些貽笑大方了。

  十個錢市長都不夠給薄家提鞋的。

  「你覺得明鏡、真的是冉博文的女兒嗎?」女人忽然輕輕的問了一句。

  周雪愣了愣,「這……應該不會有假吧,冉騰霄親自認證的,他跟祝家人可不一樣。」

  冉騰霄可不是祝家那群傻子,沒那麼容易被糊弄。

  女人彎了彎唇,抬手輕輕撫摸著枯枝,溫柔的神情猶如撫摸愛人的臉。

  「不管她到底是誰,既然選擇了站在我的對立面,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一聲悠長的嘆息消散在夜色中。

  「真是可惜了,我明明那麼欣賞你的。」

  周雪垂眸不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女人轉身,眸光比這寒冷的冬夜更陰更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