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夏雪(一更)
薄玉姜走過去,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和薄玉洵的大手迭加在一起。
男人的手跟他的人一樣,瘦的有些過分,帶著淡淡的涼意。
「阿潯,她是阿姜,你的妹妹啊,你們倆小時候多要好啊,要不是後來發生那樣的事,也不至於讓你們兄妹倆分散這麼多年……。」
「好在你們都回來了,都在媽媽的身邊。」薄老太太十分欣慰的說道。
薄玉潯不動聲色的抽回手,涼意滑過指尖,薄玉姜猝不及防的抬眸,剎那間撞入男人一雙漆黑深沉的眸光里去。
她心中驚了一跳,面上不露痕跡的換上端莊溫柔的微笑,「二哥。」
男人的目光隱含著淡淡的審視和打量,薄玉姜手心緊張的冒汗,強自鎮定著微笑道:「二哥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難道我臉上的妝花了嗎?」薄玉姜摸了摸臉。
薄玉潯收回視線,站起來推著輪椅,把老太太推進臥室。
薄玉姜下意識跟上去,「砰」甩上的門讓薄玉姜碰了一鼻子灰。
薄玉姜咬了咬牙,眸底飛快的划過一抹怒意。
「小姐,這是今晚的菜單,您過目一下。」張媽遞上菜單。
薄玉姜臉上迅速轉換上端莊的笑容,微微點頭:「好的。」
時針指向下午五點,客人也差不多快要來了。
「玉姜。」徐舒華提著禮物走進來。
「舒華哥。」薄玉姜眸光漾著溫柔的光,落日餘暉灑進眼睛裡,閃爍著璀璨的碎光。
徐舒華呆了呆。
葉青杏從他身後鑽出來,「阿姜姐姐,生日快樂呀,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薄玉姜接過來,溫柔的笑道:「謝謝青杏,姐姐很喜歡。」
「外邊冷,你們快進屋來。」
徐舒華以手掩唇,輕咳一聲,跟在兩人身後走了進去。
葉青杏親昵的挽著薄玉姜的手臂,「阿姜姐姐,柳老師不在嗎?你們倆是不是快要結婚了呀,恭喜你了。」
薄玉姜含笑的聲音挾著梅香幽幽傳來:「學校臨時有點事,他要晚一點才到。」
「我聽說柳老師馬上就要升副教授了,年紀輕輕就是華清大學的副教授,真是太厲害了,阿姜姐姐你好有福氣……。」
兩人的聲音漸漸模糊,徐舒華駐足,眸光落在廊下花壇里的梅枝上,一朵粉梅含苞待放。
輕輕嘆了口氣。
——
「阿潯,你不喜歡阿姜嗎?你們小時候那麼要好?她現在回來了,你怎麼反而不開心了?」
老太太眼瞎了,心沒瞎。
「你是不是還在為當年的那件事自責,你放心吧,阿姜不會怪你的,再說了,你那時候那么小,什麼都不懂,又不是故意的,你們是親兄妹,要彼此理解彼此扶持,這樣媽就算有一天死了,也能安心去見你們爸爸了。」
薄玉潯看著老人滄桑的面容,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點點頭:「我知道,您別操心那麼多了,我在國外請教了一位專業的眼科專家,您這樣的情況,是有可能復命的。」
老太太笑著搖搖頭:「你的心意媽媽領了,但是我這雙眼睛啊,瞎了就瞎了,我早就習慣了,現在你們兄妹倆都在我身邊,我這輩子啊,就滿足了。」
薄玉潯似乎下定了決心,抬頭看著老太太,「媽,有一件事我想問您。」
老太太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十二年了,你還是沒放下,罷了罷了,我就成全你們吧。」
老太太說道,我床頭抽屜里有個上鎖的鐵盒子,鑰匙在床底第三條柱子的三分之二處,你拿著鑰匙打開鐵盒。」
薄玉潯依言照做,鐵盒子打開,裡邊除了一摞房產證之外,只有一個手帕包著的一個東西。
薄玉潯拿出手帕。
老太太說道:「你打開。」
一段塵封的秘密即將被揭開,薄玉潯手指微顫,心跳忽然急促了起來。
打開手帕,裡邊是一把做工小巧精緻的銀鎖,那把銀鎖似乎有了些年月,也許很多年前主人經常拿在手中摩挲,那銀質磨的越發埕亮,下邊掛了五顆小鈴鐺,輕輕一搖,便發出銀鈴般清脆的聲音。
薄玉潯眸光深深的凝著在這把銀鎖上:「這……這是雪兒的。」
銀鎖的背面刻了夏雪兩字,下邊小字刻著生辰八字。
「雪兒的銀鎖怎麼會在這裡?」那自來成熟穩重的男人眉目染滿了焦急,所有的偽裝一瞬間坍塌。
薄老太太嘆了口氣,「你以為我當年為什麼要拆散你們倆,是我吃飽了撐的嗎?我生在書香門第,自小學的是四書五經,雖小有所才也不至於迂腐至此,是夏雪她的身世……。」
薄老太太有些難以啟齒:「這種腌臢的事情,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以為你們倆青春年少,一時衝動而已,各自分開一段時間,感情漸漸就淡了,但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烈性子……。」
薄玉潯迫切的追問道:「雪兒的身世到底有什麼不妥?」
他當年到底錯過了什麼?
「蘇錦屏,你還記得嗎?」
薄玉潯愣了愣:「當然記得,可是這跟雪兒的身世有什麼關係?」
蘇錦屏這個名字在四十多年前響徹京州上流社會,他是一代名角兒,很受那些貴婦的追捧,他本人長的那叫一個風華絕代,只是那個年代,戲子終究是戲子,上不得台面,蘇錦屏無權無勢,根本保不住自己。
當時蔣家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蔣四季被嬌慣的那叫一個囂張跋扈,看上了蘇錦屏,強逼他入贅,在當年鬧的是轟轟烈烈,多少貴婦小姐咬碎了銀牙恨死了強搶美人兒的蔣四季,但礙於蔣家的權勢無人敢相幫。
「蔣四季跟蘇錦屏結婚後,把蘇錦屏管的很嚴,甚至弄了條鐵鏈子把他拴在家裡,沒多久蘇錦屏就瘋了,後來蔣四季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個時候,蘇錦屏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真是造孽啊。」
說到這裡,薄老太太神情似是有些不忍。
「我跟四季是閨中密友,她經常向我炫耀她對蘇錦屏的霸道,寧願死也要把蘇錦屏拴在身邊。」
這是怎樣變態的愛。
「有一天她們的女兒不小心跑到地下室,看到了被當瘋狗拴起來的蘇錦屏,就把他給放了,蘇錦屏從蔣家逃了出去,四季像瘋了一樣的找他,把所以的恨和愛都發泄在女兒身上,這孩子也是可憐的很……。」
薄玉潯一直靜靜的聽著,手指摩挲著手中的銀鎖。
世人眼中,蔣四季和蘇錦屏結婚後,夫妻恩愛,伉儷情深,是一對人人艷羨的人間鴛鴦。
原來幸福的外表下,隱藏著如此骯髒病態、畸形又醜陋的感情。
「四季找了很久,把全國都翻了個遍,也找不到蘇錦屏的影子,直到夏雪的出現……。」
薄玉潯愣了愣,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雪兒她……她是蘇錦屏的女兒?」
「她跟蘇錦屏長的太像了……而那把銀鎖就是鐵證,銀鎖總共有兩塊,蘇錦屏從不離身,四季又怎麼會放過她呢。」
薄玉潯猛然站了起來,「雪兒當年被蔣四季抓走了?所以您就眼睜睜看著?我現在就去找蔣四季。」
十二年……依蔣四季瘋批的性子,會如何虐待雪兒,他連想都不敢想。
當年他為什麼要一走了之,如果再多調查一點,事情也不會像今天這樣。
「你站住。」老太太叫住他。
「四季十二年前就已經死了,你找誰去?」
薄玉潯握緊拳頭,漆黑的眸底醞釀著風雨,一字一頓道:「我找蔣春嵐。」
明鏡的身世,截至目前還沒有人猜出來/(ㄒo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