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因為儀器上的數值非常高,老趙便吩咐其他人返回繼續工作後,他則親自帶人守著快遞員沉睡的那輛車,一副要等對方醒過來的架勢。
據傳聞,異能者覺醒後會因剛剛獲得能力無法掌控,便會發生種種異象,緣行對此挺好奇,左右也無事可做,便也留下來看看。
下午就有人帶來了帳篷食物等物資,沒多久,這裡儼然成了一處露營地。期間甚至引來了村民的圍觀與問詢,都被外圍的警員打發走了。之所以這樣做,一是為了保護快遞員,使其不被打擾的順利覺醒。二也是為了掌控局面,免得異能失控傷了無辜的人。
「一次覺醒就用了這麼長時間,這個叫張子明的小伙子能力肯定不簡單。」老趙顯得興奮地搓著手。
「沉睡時間越長,能力越強悍嗎?」緣行好奇地問道。
「倒也不一定,不過他的數值很高,而且攀升的極為穩定,如果成功覺醒並加入我們督衛府的話,咱們又會多了好苗子,將來會是一個重要戰力。」
恩,重不重要暫且不提,這膽子恐怕小了些。緣行笑笑沒有言語,他也實在不好向老趙解釋張子明其實是被嚇昏的這件事。
夜裡,張子明還沒有醒來,營地里已然燈火通明。儘管身旁有一個隨時可能失控的定時炸彈,但督衛府諸人的情緒卻是不錯,大家興致很高,倒像是真的在野營一般,吵吵嚷嚷吹牛打屁的交談聲一直沒停過。只有緣行因生活習慣的不同,與其他人也不熟悉,更沒有加入進去的意思,一個人回到了被分配的帳篷。
也許是因為白天下過一場雨,洗淨了天地,也許是因為這裡屬於農村,本就沒有污染。今夜的天空格外明淨,滿天星斗點綴在天幕上,異常絢爛漂亮。
他忍不住用手機拍了張照片,並寫了首詩發到了微微空間。
「緣行俗姓秦,空門學道人;
禪心得自在,悲喜不相聞。
浮舟忘舊事,幽谷幾回春;
素衣著此色,星月了無痕。
恩,有此星夜做伴,豈不美哉?」
他的空間做了限制,能看到的人不多,也就父母老師,朋友同學以及督衛府的一些人。
老何依舊是第一個發言:「和尚這是到了哪裡?環境這麼好?這天空可真漂亮。」
下面則是跟著大堆的艷羨留言,大家都在城市裡生活久了,很少能看到這麼炫麗的夜空,就連大忙人夏曉楠都點了贊,稱他這打油詩看上去挺像回事兒的。
正得意間,卻收到老媽的一條信息:「昨天你說到了青市,天氣預報那裡下了雨,你帶傘了嗎?野外露宿要多穿衣服,不要感冒了。你這一路步行,走慢些沒關係,一定不要累著自己,有條件的話晚上睡覺前用熱水泡腳……」
如果放在過去,母親的這類叮囑終會被當做嘮叨,並覺得厭煩。可緣行已經不再是少年人了,這條留言他反覆看了數遍,才緩慢地打字回覆:「知道了,謝謝媽!」停了片刻,又發上去一張大大的笑臉。
然後他重新進入空間,將方才洋洋自得中寫的句子都刪了,只留下那張照片:「天色晚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希望諸位身體安泰,健康長壽。」
手機關機,回帳篷內開始打坐,這時候,外界的繁華喧鬧,已與他無關了。
第二天,張子明依舊昏迷中。緣行的鞋子已經幹了,袍子也換了備用的,突然沒了看熱鬧的心思,與老趙交換了聯繫方式後,便繼續自己的修行之路。
他曾在大寺院掛單學習,手抄了數部自己未讀過,網上也找不到的書籍才滿足地離開。
也被某組織「拐」到家中吃了幾天的乾飯,直到警方將這裡的人控制抓捕的時候,他的「上司」也沒問出那張銀行卡的密碼。
也遇到幾回詭異事件,並協助當地警方抓捕過壞人,總之,大事沒有還算安穩。只是期間經風受雨,翻山涉水不必說,有時走得偏僻,不免要餓上幾天,就這樣飢一頓飽一頓的幾個月下來,人瘦了一圈,他本就不胖,這回臉頰都凹陷下去了。
而這趟沒有時間限定,沒有目的的路途也即將步入尾聲,已經到了農曆臘月,他想回家過年了。
以為到南方會暖和些,偏偏湘南省竟開始下雪。南方的雪與北方的完全是兩個概念,大片大片的往下掉,有時還伴著雨水落下,沾在身上濕漉漉粘糊糊,倒算不得冷,就是讓人感覺難受。
緣行頂風冒雪地行進一段時間,終於到了一個小村子。
這村子白牆黑瓦,在綠樹圍裹中顯得頗有古韻。陣陣飯菜的香味兒傳了過來,已到合家團聚享用晚餐的時辰。
看上去這裡似乎沒有旅館,正尋思著該找哪家借宿的時候,一陣喧鬧聲引起他的注意。
只見一座掛著白燈籠的宅院裡,走出幾個穿著黃色僧衣披著袈裟的和尚。為首一人嘴裡還叼著跟香菸。
也許是感受到他的注視,抽菸和尚轉頭望來,又掃了眼他破舊的灰袍以及鞋面上擠出來的那個腳趾頭,竟然愣了半晌,有些尷尬地將菸捲吐到地上,對著這邊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領著一幫人匆匆離開了。
「三天法事,這是最後一天了吧?聽說請這些**寺的師父花了不少的錢,」
「老太太這回應該安心走了。」
聽著周圍人小聲的議論,緣行冷冷地看著這群和尚進了一輛麵包車揚長而去。在原地站了片刻,又望了眼那幢宅院,才繼續往前走。
一邊前行一邊四處觀望,來到到村子一處僻靜的角落,破敗的院牆後,一縷炊煙升騰而上,緣行看著那裊裊上升的煙氣,眸子不禁一縮。
他整了整衣衫,輕喘幾口氣才敲響了院門。
院門微開,一位頭髮稀疏雪白的老太太雙手把這門,探出一半的身子問道:「你是做什麼的?」
「大娘,貧僧是過路修行的僧人,這天也晚了,還下著雪,能不能在您家裡借宿一宿?」緣行笑著合掌行禮,態度謙恭。
老太太仔仔細細將他打量了一番,也許覺得他不像壞人,便放開了門把手,客氣道:「小師父只要別嫌家裡窮破才好。」
「哪裡敢?有片瓦遮雨貧僧就滿足了。」緣行連忙回答,眼睛卻緊緊盯著院中的房屋,在外人看來只是覺得殘破了一些,可在他眼裡,那房子整個都被黑氣覆蓋了,敞開的房門更像是一張黑淵中張開的大嘴,說不出的陰邪詭異。
他深吸口氣,從腕上褪下念珠緊握在手中,這才邁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