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落,蘇風暖便不再言語,專心地烤著山雞和野兔。🐍👹 ➅9รн𝓤𝕩.cσΜ 🍭🐍
全部都烤完後,她挑選了兩隻最好的,一隻給了孫澤玉,一隻給了許雲初。
孫澤玉伸手接過,道了聲「謝」,便低下頭,慢慢地吃著。
許雲初早已經在落霞坡用過晚膳,便將山雞撕開一半,遞給了蘇風暖。
蘇風暖搖搖頭,「我早就吃飽了,如今不餓,你吃吧。」
許雲初知道蘇風暖是因為心情不好,撕了個雞腿,其餘的都分給了府衛們。
山林外靜靜的,已經入夏,山風雖然帶著幾分涼意,但不冷寒。
孫澤玉吃了半隻山雞後,對蘇風暖說,「我從沒吃過烤野味,的確很好吃,這是這麼多日子以來,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蘇風暖對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吧,我們去找雲山真人。」
孫澤玉點點頭。
山林距離淺璧灘不太遠,沒用半個時辰,便到了淺璧灘。
在淺水河邊,有三間房舍,籬笆牆圍著,院子裡養了幾隻雞,聽到人聲,幾隻雞咕咕地叫著,向角落裡擠去。
蘇風暖下了馬車,來到門口,扶著牆圍子,對裡面喊,「臭老道,你一個道士,養雞做什麼?殺著吃嗎?」
她話落,裡面的房門打開,一個小道士跑了出來,笑嘻嘻地說,「蘇姑娘來了,剛剛真人還在說您呢。」
「哦?」蘇風暖一笑,隔著院牆問,「說我什麼?」
旭升笑著說,「真人掐算您來了江南,一定會先來這淺璧灘。」
蘇風暖揚了揚眉,笑道,「既然他如此能掐會算,我正好有一樁事兒,要找他算算。」
旭升來到門口,打開了院門。
這時,雲山真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穿著道袍,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門口,笑著捋著鬍子道,「小友遠道而來,還帶了不少客人來,這可是頭一遭啊。」
蘇風暖看著他,一如以前的模樣,她笑著道,「你這老道,算出我會來,就沒算出我會帶客人一起上門?可見這本事也不是多大嘛,瞎吹一通。」
雲山真人大笑,「你這張嘴,當了皇后,還是這麼伶牙俐齒。」
蘇風暖笑著進了院子,口中不饒地道,「當了皇后又怎麼了?也不耽誤說話。」
雲山真人又大笑。
許雲初和孫澤玉在蘇風暖身後進了院子,府衛們跟進來了十人,其餘人都守在了籬笆牆外。
二人對雲山真人見禮。
雲山真人笑著道,「小國舅真是好風采,不愧是許家人。」話落,對孫澤玉道,「才多少時日不見,你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了?」
許雲初笑笑沒說話。
孫澤玉道,「家裡遭逢大變,生不知如何活,死覺枉來世上一遭。便是這般模樣了。讓您見笑了。」
雲山真人道,「一切都是天命註定,不必想那麼多,生死不過是天道輪迴,想得多也是枉然,該如何活,就如何活。」
孫澤玉不語。
蘇風暖接過話,嗤笑一聲,「臭老道,你倒是會勸慰人,不如你也來勸勸我。」
雲山真人笑看著她,問,「勸你什麼?你這小友,還用別人勸?」
「用的。」蘇風暖看著他,「比如,您怎麼就成了蕭賢妃、月貴妃、易瘋子三人的親生父親?比如,您是怎麼收的丞相為徒,如何教導他毀滅南齊這樣的大業的?比如,孫公子的身世,與我師傅有何關聯?比如,我師傅是如何死的?死在誰的手裡?比如,當下在北周興兵江南時,您住在這江南,待在這淺璧灘,距離戰事如此之近的距離,是真的有閒情逸緻在這裡養雞悠閒度日?還是有什麼目的?在北周和南齊兩國的交鋒下,暗中起著什麼作用?您幫我解了惑,便是勸了我了。免得我一團謎團不得解,心裡鬱郁。」
雲山真人聞言,捋著鬍子一笑,「我便知道小友來此,不是找我喝茶敘舊的。」話落,他轉身進了屋,道,「屋裡坐吧。你要知道的事兒,這普天之下,還真就我能解了惑。」
蘇風暖聞言跟著他向屋中走去,同時道,「這麼說,我還真是來對了。」
雲山真人點頭,「嗯,來對了。」
許雲初、孫澤玉對看一眼,跟著二人進了屋。
府衛們守在門外。
屋中掌著燈,雲山真人進了屋後,坐在了桌前,對蘇風暖招招手,和氣地道,「小友,坐。」
蘇風暖坐在了他的對面。
許雲初和孫澤玉邁進門檻,雲山真人瞅了二人一眼,說,「你們也坐吧。」
二人來到近前,擇了位置坐下。
雲山真人喊,「旭升,沏一壺茶來。」
旭升應了一聲,不多時,沏了一壺茶,逐一給四人斟滿。
雲山真人喝了一口茶,道,「小友的疑惑太多,我便一樁一樁地給你解。」
蘇風暖也喝了一口茶,笑著說,「長夜漫漫,不急,慢慢解,這一夜,總歸我們徹夜長談了。」
雲山真人哈哈大笑,「懷有身孕的人,還這般精神,我也只服你了。」
蘇風暖笑著說,「沒辦法,操心的事情太多。」
雲山真人笑著點頭,「一國之母,以後有你更操心的時候。」
蘇風暖搖頭,「如今葉裳接手的是爛攤子,所以,操心的事情多。但給他五年的時間,他便能還這天下一個大平盛世,長治久安。屆時,四海昇平,哪裡還有這麼多的操心事兒?」
雲山真人放下茶盞,道,「五年,讓這個天下國泰民安的話,不易啊。」
蘇風暖道,「的確不易,但是再不易,也要有人去做。為了天下百姓,也為了容安王和王妃以及一眾將士戰死沙場為國捐軀的英魂,更為了我們自己安順和美地過上個百年。」
雲山真人感慨了一聲,「這一番話,出自你之口,聽入我耳,令我汗顏啊。」
蘇風暖挑眉,「臭老道莫不是做的虧心事兒太多?才覺得我這般大義凜然,讓你慚愧?」
雲山真人又是哈哈大笑。
蘇風暖喝著茶,等著他慢慢說。
雲山真人道,「去年,你陪葉裳去我那道觀為當時還是太子的劉衍求解無傷花的解藥有情草。我曾與你說過無傷花和有情草的故事,你可還記得?」
蘇風暖點頭,「記得。」
雲山真人道,「故事是對的,但不是發生的百年前,也就幾十年前。而故事的主人公,便是我老道本人。」
蘇風暖一怔,看著雲山真人,他面容飄忽,她本來覺得訝異的事兒,在知道他是蕭賢妃、月貴妃、易瘋子三人的親生父親之後,反而不覺得訝異了。
雲山真人道,「我那師妹,喜歡上的人,便是嶺山織造十一房的庶出之子蕭葛,我喜歡師妹,年輕氣盛,氣不過,覺得她喜歡誰不行,偏偏喜歡一個庶子,而那庶子無才便也罷了,還十分孱弱自卑,我處處比他強,她卻不喜歡我,我一怒之下,對蕭葛下了無傷花,那是我新研究出來的毒藥,對師妹說,她若是能解了無傷花,我便成全他們。師妹使出渾身解術,鑽營出了解毒之法,取名有情草。但是她到底因為心急,不能靜心研究醫術,雖然為蕭葛解了毒,但蕭葛自此也落下了個終身殘廢,不能人道的下場。」
蘇風暖聽罷,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
雲山真人道,「師妹因為蕭葛落下終身殘廢后,大為心傷,怒極刺了我一劍,還是毅然決然地嫁給了蕭葛,我心灰意冷,遠走他鄉。去了北周西北的不毛之地,自我放逐了三年。三年後,我還是放不下,想回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才發現,她和蕭葛,原來成了一對怨偶。」
「蕭葛怨她,因為她,他才變成了終身殘廢不能人道,她活在蕭葛的怨怒中,同時,身為庶出媳婦兒,在嶺山織造十分沒有地位,被族裡比蕭葛身份地位高的人打壓得喘不過氣,日久天長,也生了怨恨之心。」
「我回來發現後,便有些後悔,覺得她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如今這過的日子,有一大半是我造成的。我便將已經制出解藥的真正的有情草給了她。讓她給蕭葛解毒,就會恢復成真正的男人。可是她卻改了主意,不想給蕭葛解毒了。」
雲山真人說到這,深深地嘆了口氣,「入嶺山織造的女人,即便死,也要死在蕭家,這是蕭家的規矩。她不能隨我離開,也不想隨我離開,說我既然喜歡她,不在意她到底變成什麼樣,什麼身份,我當時也許因為不甘,也許因為放不下她,一念之差,便被她拉入了我自己的心魔中,陪著她,墜入了地獄,做出了不該做的事兒。」
蘇風暖接過話,「所以,蕭易、蕭靈玥、蕭靈晴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
雲山真人點頭,「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