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祿和馮盛出了皇宮,很快就來到了容安王府。
已經深夜,容安王府還燈火通明。
守門人見王祿和馮盛深夜來訪,驚了一驚,連忙道,「王大人稍等,小的這便去通秉世子。」
王祿點點頭。
那守門人連忙去了。
不多時,管家匆匆而來,見到王祿,連忙問,「王大人,盛公公,您二人怎麼深夜來此?可是有要事兒?」
王祿沒答話,看著裡面問道,「如此深夜了,府中怎麼這般亮堂?」
管家連忙道,「聽說世子大安,安國公府的二公子、景陽侯府的三公子、平郡王府的小郡王、晉王府長孫等都從靈雲鎮回來了,今日來府中看望世子,府中布置了酒席,公子們吃酒吃到了這個時候,都剛剛離開不久,府中的下人們正在打掃,是以,還亮著燈。」
王祿揚眉,「葉世子也跟著一起吃酒了?」
管家點點頭,嘆了口氣,「哎,老奴勸不住世子,也跟著喝了兩杯。」
王祿道,「胡鬧,他有傷在身,怎能飲酒?帶我去見他。」
管家連忙頭前帶路。
來到葉裳的住處,葉裳沒睡,合衣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看,正是那本《紅顏傳》,聽聞王祿和馮盛來了,挑了挑眉,放下書,起身下了塌。
他走出裡屋,王祿已經邁進了門口,見到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葉世子既然能喝酒,出一趟遠門,應該也無礙。」
葉裳看著王祿,又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額頭青紫血紅一片哭喪著臉的馮盛,半晌,說了一句,「王大人有話請裡面說。」
王祿點頭,跟著他進了內室。
兩盞茶後,二人從裡面走出,葉裳對管家吩咐,「去備車,立即啟程。明日有誰問起,就說我飲酒引發傷勢惡化,非雲山真人的好藥不能救。」
管家知曉王祿和馮盛深夜前來,定然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兒,才讓世子必須帶傷出京,點點頭,連忙去了。
不多時,管家備好了馬車,車內鋪設了上等的軟褥等物。
葉裳簡單收拾了一番,坐在了車內。
王祿道,「葉世子多帶些護衛防身,茲事體大,切莫耽擱了。」
葉裳點頭,「王大人放心吧,也請皇上放心,就算是欺師滅祖,我也得救了太子再說。」
王祿頷首。
葉裳吩咐一聲,車馬啟程,離開了容安王府。
馮盛也順路跟著葉裳一起出了皇城。
王祿待葉裳離開後,又匆匆進了宮,來到御書房,與皇帝回復。
皇帝在王祿和馮盛離開後,一直坐在椅子上,御書房燈火也掩不住他濃濃倦怠和蒼涼。
王祿進了御書房,見到這樣的皇帝,暗暗嘆了一口氣。
皇帝得知葉裳已經出京,揉揉眉心,「王愛卿,你說,此事朕該怎樣查?動靜鬧大了,太子自此殘廢之身的消息就瞞不住了,動靜鬧小了,怕是查不出來啊。何人如此心狠手辣?葉裳死裡逃生,背後之人對東宮一計不成,又來一條更歹毒的計。朕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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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祿沉思片刻,道,「皇上,依臣看,此事不能大查,但也不能不查。」
「那你說,怎樣不能大查?也不能不查?」皇帝看著他。
王祿道,「大查就查葉世子沉船落水之事,以此作伐,引人視線,同時暗中查太子中毒之事。」話落,道,「如今葉世子沉船落水之事,太子是查不了了,只能再找個妥當之人,前去查。同時,也要派一個妥當之人查太子中毒之事。該查的查,該隱瞞的隱瞞,方為上策。」
皇帝點點頭,「那你說,滿朝文武,派誰查才最為妥當呢?」
王祿想了想道,「關於查葉世子沉船落水之事,不如就交給晉王。而查太子中毒之事,不如就派人去請鳳陽鏢局的鳳少主。」
「嗯?他們二人?」皇帝皺眉。
王祿道,「葉世子是容安王和王妃唯一血脈,是宗室向心之力,晉王雖然多年來,對葉世子多有看不慣,時常板著臉訓斥,但到底是同宗血親,葉世子在私下裡,唯他照應得多。斷然不會是害葉世子之人。」
皇帝點頭,「晉王對葉裳,的確不能看表面,單從他不阻止孫子劉焱跟著葉裳胡混來看,確實不會害他。可是鳳陽……他畢竟不是朝堂中人,若是讓他查的話……」
王祿道,「正因為鳳少主不是朝堂中人,才好用些。而鳳陽鏢局在葉世子之事上,也算是攪合在了其中,由他來查,以鳳陽鏢局如今在天下的地位,和密如蜘蛛網一樣的眼線,天下沒有什麼事兒能瞞得住鳳陽鏢局,也沒有鳳陽鏢局查不出來的事兒。私下去查,最是妥當,既不會走漏消息,還能查知。」
皇帝沉思片刻,道,「朕已經派出了輕武衛,查葉裳沉船落水之事。」
王祿想了想道,「輕武衛畢竟是皇上的大內侍衛,對江湖之事,不見得真能插得上手。若是查得輕了,不管用,查得狠了,江湖勢必會被攪亂,血雨腥風,屆時皇上一樣作難,還要派人梳理安撫。」
皇帝長嘆,「你說得有道理啊。」話落,道,「可是江湖殺手竟然敢對王府世子下殺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懲治也不行。輕武衛就不撤回來了,繼續查下去。而鳳陽這裡……太子中毒之事,徹查的話,聽你的,就啟用他吧。」
王祿點頭,「鳳少主已經離京,但若是皇上找他,也不難找,他估計沒走太遠,應該又去靈雲鎮了。」
皇帝道,「朕稍後派人去尋他,他手裡有太祖的龍顏令,朕手裡有鳳陽鏢局的鳳行令。他見令,就會去辦此事。」話落,他揉揉額頭,「不是萬不得已,朕是真不想依仗鳳陽鏢局,畢竟鳳陽鏢局不止立於南齊,也立於北周。這是把雙刃劍,用它,就會被他的光芒所折,這一代,就休想再扯開了。」
王祿道,「鳳陽鏢局雖立於天下,但數代來,根系倒是正派。雖然偶爾參與朝事兒,但卻事後立即抽身,這才是立於天下之本,固己守心。皇上卻無需太擔憂。」
「也是。如今要擔心的,卻是這祖宗留下的江山基業了。」皇上疲乏地道,「太子如此,誰來繼承朕這把椅子?」
王祿一時禁了聲。
皇帝沉默片刻,擺擺手,「罷了,不說這個了,先把太子救活再說。你也折騰了半夜,回府休息吧。」
王祿告退,出了御書房。
走出宮門,他回頭看了一眼,皇宮巍峨,莊嚴雄偉,富麗堂皇。裡面住著九五之尊,被人三跪九叩,至高無上,可惜,卻不如尋常人過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