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風雅之事(一更)

  蘇風暖不好意思地拽了鬢角垂落的頭髮,對孫丞相笑著說,「那是他覺得眉毛太多了,讓我幫幫忙……」

  孫丞相聞言大笑。|!¤*'~``~'*¤!| 6❾𝔰ħ𝓾x.𝕔Ⓞⓜ |!¤*'~``~'*¤!|

  孫夫人看了孫丞相一眼,近一段時間,靈雲鎮頻頻出事,她有很久沒看到自家相爺如此暢快地笑了。可見是真喜歡蘇風暖,想起他剛剛提到的拔他師傅眉毛,那豈不就是雲山真人的眉毛?不由訝異。

  孫澤玉和孫晴雪跟孫夫人一樣,也是十分訝異,但聽到蘇風暖如此說,又不由齊齊失笑。

  蘇青則翻了個白眼,頗有些無語地看著蘇風暖。

  孫丞相又笑著說,「師傅一生,很少敬佩什麼人,陸師兄與我作為師傅的門生,是三生有幸,但尋常也得不到他一句誇讚。但賢侄女與我們不同,能成為師傅的忘年之交,便有著常人難極的過人之處。今日一見,我方信了師傅信中所提的那一句,當世若有一人讓他敬佩,非你莫屬。」

  蘇風暖暗罵雲山老道為老不尊,什麼都往外捅,這是想害死她嗎?她俏皮地笑著搖了搖頭,「他是敬佩我幫他拔掉多餘眉毛的手藝而已。」

  孫丞相聞言又是大笑。

  蘇青鄙夷地看著蘇風暖,但到底是他妹妹,還是要護著些的,也跟著應和,「沒錯,她拔眉毛的手藝確實好,跟我打架時,也拔過我眉毛。」

  孫丞相偏頭看了蘇青一眼,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蘇府一門盡出人才,能文能武,蘇大將軍好福氣。」

  蘇青連忙道,「相爺誇我兩句我就受了,可別夸這個小丫頭,她不禁夸,只要別人一誇她,她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慣會上房揭瓦。」

  孫丞相又大笑,撤回手,對蘇風暖說,「今日就在相府用過午膳,晚些再回去吧,以後常來相府走動。」

  蘇風暖笑著點頭,應和著蘇青剛剛的話說,「只要伯父您不怕我上房揭瓦,我就常來打擾。」

  「不怕不怕。」孫丞相又大笑,擺擺手,又對孫夫人說,「吩咐廚房,多做些好菜。」

  孫夫人笑著點頭,「這還用相爺說?早就安排下去了。」

  孫丞相笑著頷首,出了鱗波湖。

  蘇青瞅了蘇風暖一眼,對她瞪了一下,也跟著孫丞相走了。

  孫澤玉也要跟著走,孫夫人叫住他,「澤玉,你待一會兒再走。」

  孫澤玉微怔,看了孫夫人一眼,見他滿面含笑,他點了點頭。

  孫夫人笑著對蘇風暖說,「玉芝蘭的筆洗本是澤玉要的,昨日是由雪兒去取的,十二骨的玉扇是澤玉思量再三,送給雪兒,讓她給你作為還禮的。你不收,卻也讓我們見識了一場真正的劍舞,真沒想到,你能把劍舞的這樣好。」

  蘇風暖心裡暗抽,想著孫夫人您幹嘛要提出來啊?這事兒過去不就行了?

  既然已經再次提起,還是當著孫澤玉的面,她只能對孫澤玉笑著說,「孫公子客氣了,我從小到大,時常在外瘋跑,不懂禮數,只覺得與孫姐姐投眼緣,便送個見面的謝禮。不曉得還讓你們思量還禮,真是讓你費心了。不過我真覺得今日來相府不虛此行,世俗之物不及孫姐姐一首琴曲。」

  孫澤玉聞言看著蘇風暖,微微一笑。

  蘇風暖發現這位孫公子看著人微笑的時候眸光是暖融融的琥珀色,極其漂亮,讓被他看著的人周身都會升起暖意。她暗嘆,京中盛傳許雲初被閨中小姐趨之若篤,怎麼就不曾盛傳這相府公子被人趨之愛慕?明明他微笑起來,一雙眼睛是比許雲初的眼睛還要漂亮的。

  對於這一發現,她也不避諱,睜著眼睛又將孫澤玉的眼睛認真地看了看。還真是琥珀色,她沒看錯。

  孫澤玉見蘇風暖光明正大地看著他,不同於京中的閨閣小姐們見男子的時候扭捏羞澀,她這樣盯著男子是不合禮數的,但她目光看過純淨,反而讓人覺得她坦坦蕩蕩,只是在看人而已。

  他想起她剛剛應和著琴聲的劍舞,難得一見。他笑著回她方才的話,「十二骨的玉扇確實是俗物,委實配不上妹妹的琴音,也配不上蘇小姐的劍舞,是我俗氣了。」

  蘇風暖想著這孫公子不止眼睛漂亮,說話的聲音也好聽,她笑著說,「我送俗氣之物在先,這可怨不得你跟著俗氣。」

  孫澤玉失笑。

  孫夫人見二人言語和氣,心底暗想,怪不得昨日雪兒剛見蘇小姐回來便生起了那般的心思。如今她都有點兒生起那般的心思了。她笑著接過話,對蘇風暖說,「賢侄女劍舞得好,想必也極其同音律,琴技不該是不差。」

  孫晴雪立即應和地點頭,「蘇妹妹的琴技一定不在我之下。」

  蘇風暖抿著嘴笑,對孫夫人和孫晴雪說,「我是通曉音律,但算起真正會彈來說,也只會彈一首曲子,像這《將軍曲》,我雖然能跟著琴聲應和而舞劍,卻是真正不會彈奏的。」

  孫夫人和孫晴雪齊齊一怔,齊聲問,「這是為何?」

  孫澤玉也好奇地看著蘇風暖。

  蘇風暖笑著說,「我師傅說,琴棋書畫四種,除了棋和書,琴畫屬風雅之物。我不是個風雅之人,不學也罷。」

  孫夫人和孫晴雪齊齊愕然。

  孫澤玉卻微笑著問,「近日是聽聞蘇小姐和葉家的葉兄是師兄妹,卻不曾聽聞令師是何人?為何令師如此評蘇小姐?」

  蘇風暖笑著說,「我師傅無名無姓,是個瘋道人。她這樣評我,我也是服氣的,畢竟我從小喜歡舞刀弄劍,喜好打架鬥毆,喜歡下河摸魚,風雅之事,於我來說,就好比焚琴煮鶴,糟蹋風雅。」

  孫夫人大樂,嗔著蘇風暖說,「哪有女兒家這樣說自己的?」

  蘇風暖攤手,如實笑著說,「我本來就是如此嘛。」

  孫晴雪則好奇地說,「你當真……下過河摸過魚?」

  蘇風暖點頭,「當真,我不但下河摸魚,還會給魚開膛破肚做烤魚吃,哪天你若是想吃,我請你去野炊。」

  孫晴雪抿著嘴樂,連連點頭,看了她娘一眼,「只要娘同意,我就能去。」

  孫夫人伸手點孫晴雪,笑罵,「這也是個饞丫頭,說起吃來,也是嘴饞。」話落,笑道,「你們兩個女兒家要是去野外,我可不放心,總也要把你們的哥哥帶上我才應。」

  孫晴雪聞言立即看向孫澤玉,「哥哥?」

  孫澤玉微笑,「若是蘇青兄沒意見樂意相陪,我自然也是沒意見的。」

  孫晴雪眼睛一亮,偏頭對蘇風暖說,「那蘇三公子那邊就交給你了,我是真想吃你做的烤魚。」

  蘇風暖笑著點頭,痛快地說,「行,他若是不應,我就打到他應為止。」

  孫夫人又大樂。

  孫晴雪笑得打跌,對孫澤玉說,「哥哥,你看看,相比蘇妹妹,我做你妹妹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兒。」

  孫澤玉失笑,對孫晴雪說,「蘇青兄文武雙全,打架的事兒,興許他這個當哥哥的也是樂在其中。」

  孫晴雪眨了眨眼睛,誠然地點頭,又對蘇風暖問,「剛剛蘇妹妹說只會彈奏一曲,是哪一曲?」

  蘇風暖笑著說,「是我師傅獨門的絕技《幻音》,顧名思義,此曲是用來迷惑人心,不是什麼好曲子。但若是遇到危險時,只要彈奏或者吹奏此曲,便能化險為夷,天下鮮少有人能受得住《幻音》。算是以音傷人的曲子。」

  孫晴雪更為驚異好奇,「天下還有能傷人琴曲?」話落,她猶豫地開口,「這曲子能不傷人地彈奏出來嗎?我自幼酷愛琴音曲目,卻不曾聽過這樣的曲子,蘇妹妹可否為我彈一曲?」

  蘇風暖知曉一個人若摯愛一樣事情,是會想要看到或者聽到自己所不知的那一面。她笑著對孫晴雪誠摯地說,「孫姐姐,你開口讓我彈,我本不該推卻的,但是我剛剛也說了,這琴曲只要一經彈起,便是傷人之曲,甚至能於無形之中殺人,不能做到不傷人。所以,這《幻音》之曲,輕易不能彈,尤其是你沒有武功內力,更是不能聽到。」

  孫晴雪見蘇風暖說的真摯,有些微失望。

  孫澤玉卻笑道,「妹妹又犯痴了,事有可為有不可為之說,你不能以一人之力,將琴曲囊盡,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山更比一山高。所謂學無止境,便是在這裡。你喜好琴律,本是一件雅事兒,切不可因一己喜好而忘人之所以立世之根本,鑽了牛角尖,於你來說便是大害。心首先要靜,其次天才寬闊。」

  孫風暖聞言頓時對孫澤玉刮目相看。

  孫晴雪頓時臉紅地點頭,「哥哥教訓得極是。」話落,歉然地蘇風暖說,「蘇妹妹見笑了,既然是有害的曲子,不聽也罷。」

  蘇風暖笑著說,「孫公子心含雅量,胸懷寬闊,心地澄明,眼界高瞻,讓人敬佩。」話落,又對孫晴雪笑著說,「孫姐姐不必對我道歉,我理解你喜好琴藝之心。」說完,她想了一下說,「我與師兄學了一曲《風月調》,雖然我不會風雅之事,但也能依葫蘆畫瓢,給你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