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盯著我的手沒有說話,也沒有起身的打算。
我繼續說道:「其實這也算是你自食惡果了,你老想著耍我,可你壓根沒有考慮你自己是否開得起這個玩笑」。
「這不是,我稍稍動手你都炸毛了,就這你還想耍我呢」。
「小丫頭太嫩了,騙騙自己就行」。
「啊嗚!」茶茶瞪著眸子,忽然一口咬上來,要一口咬住我手掌。
我嫻熟的收回手讓她咬了個空。
「啊......」茶茶蹙眉抿著嘴巴,由於動作太大她不止是咬到了空氣,也咬到了自己嘴唇。
這用力的一口反而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乍然間嘴唇變得鮮紅,她吮吸著鮮血眼瞳怨恨的盯著我。
這次不等我伸手,她主動站起身了。
我以為她會氣呼呼的跑回青銅船內部,可她卻只是跑到了另一邊的船幫上趴著。
自己孤零零縮在那裡,下巴搭在雙手上自己體會著口中的血腥。
我乾笑著搖搖頭,沒傻乎乎上去找不痛快,而是讓她自己冷靜一會。
.............
觀望這黑海好一會,心神都好似沉浸入那不見底的濃黑。
這期間沒聽到茶茶的動靜,反倒覺得怪異。
以這丫頭的性子不應該會忍氣吞聲,默默受氣。
她衝上來踢我一腳我都覺得正常。
眼前這趴在船幫上的靜謐姑娘處處透露著一種生人莫近的氣勢。
「茶茶…..茶茶」我喊了兩聲,卻沒得到回應。
我不自然揉揉眉心,
這丫頭不會是真生氣了吧。
她這樣子倒是少見,一個人獨自生悶氣。
話說我對她本就不太了解,也就是剛見幾面,即使她與麻箐有著某種關聯,可現在的她與我只是幾次碰面的熟人。
玩笑開太過了也不好。
我只得上前去安撫她,先是拍了拍她肩膀。
結果她沒半點動靜,半聲都不吭。
我:「沒必要這麼認真小心眼吧,只是玩笑而已」。
「再說這不是你先挑起的鬧劇嘛,我順著你的意思陪你玩我還有罪了」。
茶茶還是沒吭聲,只是她緩緩轉過來了頭。
臉龐一點點轉來露出雪白肌膚,動作僵硬的好似機械般。
一張沒有五官,沒有眼眉口鼻的純粹臉譜正對著我。
我失神一瞬望著她。
那張臉上只有白皙的肌膚,純淨的詭異。
但我卻能覺察到無五官的臉在注視著我,那上面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眸。
「無相之人」我下意識脫口而出。
那張純粹面部上陡然詭異冒出一抹微笑,緊接著這張臉龐開始變化,它整個都變得朦朧朝著另外一個樣子轉變。
當它的朦朧不清消失後,我見到了一張極為熟悉的面孔,一個極為熟悉的人。
張阿四!
或者說那是我!
它變成了我的樣子,用著我日常的笑容淡笑道:「出來了?」。
我沉著的回應:「不負你期望的出來了」。
「當時第一次見你時,你讓我出來後再談,你不早已相信我能出來」。
無相之人:「自然是信的,能困住眾鬼的詭異力量對你來說並不是難題,若你被這困住了,那你就不像三無了」。
我展示的攤攤手:「即便是出來了,但也不是我的能耐,這是他人皮,借著他人之皮我才能出來」。
「否則我和那些被困在房間內囚徒沒什麼區別」。
無相之人忽然呵笑道:「這也許並不一定,你怎知那不是你的能耐」。
「你能披上這張皮,只有你能披上這張皮,因為你才有這張皮」。
我臉色忽變,就算我再蠢也能聽出幾分意思:「因為我才有這張皮.......第三代無心的這張舊皮是專門留給我的?」。
「這張皮是刻意留給我的」
我瞬間聯想到那麻家家主出來後的詭異行動,他先是解釋了一番麻家的天賦而後就拿出了這張皮囊,
言說是這張第三代無心的舊皮對我有用處,可卻隻字不提為何要給我這張皮。
無相之人笑著,他五官融化了,身形模糊了,眨眼間它成了一團混沌的樣子。
當它的身形再次清晰後,它又恢復成那個沒有五官的無臉之人。
「你認為這張皮的用處是什麼?」。
我:「目前來看,它作用只是讓我走出那個房間」。
「皮囊上並不存在記憶,信息,如果這張皮是第三代無心刻意給我留下的,那皮囊上的記憶去哪裡了?」。
「他為何要留下一張空空的皮囊?」。
無相之人摩挲下巴:「空的?並不是,只是皮囊上的記憶被我抹除了而已」。
「那些信息不能被你所知,至少不能以那種方式被你知曉」。
「我相信即便沒有皮囊上的記憶你也會猜到這些事情」。
「第三代無心並沒有被麻家家主除掉」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無相之人笑笑沒有給予肯定,也沒有否定。
我接著推測:「麻家家主那樣子可不像是與無心有深仇大恨,我站在他面前他卻還認為我是無皮,是他看沒出,還是他刻意為之?」
「第三代無心究竟是否死了?有沒有可能他還在」。
「例如當初麻家家主帶著眾人圍攻無心,實際上麻家家主死在了裡面,出來的只是披著人皮的無心」。
這個推測的問題點,矛盾點太多說起來我自己都很難想通,本想著從無相之人口中套點話。
沒想這傢伙半個字都不帶說的。
我換了個話題問道:
「茶茶在哪裡?」。
無相之人這才有了回應,它用雙手捂住的臉,雙手食指大拇指手指彎成圓好似是兩顆大眼。
「茶茶?哪裡有茶茶?」。
「麻家的船上有茶茶這人嗎?」 。
「你記錯了,記錯了啊」。
無相之人手指在那張無面臉上勾出眼睛的形狀,發歡悅的樂聲:「沒有茶茶,根本就沒有她!」。
「是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啊」。
「你著像了,你迷茫了啊」。
「方才你抱著的不是我嘛?你屢次騙的人不就是我?」。
「一直與你交談的也是我啊」。
說著它雙手下五官蠕動,俊俏的五官凹凸出,優美的弧線勾勒出鳳眼,一顆墨星淚痣點綴在眼角下。
「你認真了.......可你有沒有想過根本沒有茶茶呢,從頭到尾只是我」。
「無相,無形,無姓,眾矢皆無,眾矢可變」。
「無相為白,塑形墨染,我可以是你,我可以是無相,我可以是茶茶,既無相,可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