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全都要

  ……

  徐平的話頓時引起台下議論紛紛。

  郭氏酒行與穆氏酒行都是神京有名的老字號酒鋪,自先帝在位之際,便已為宮中御酒。徐平這句看似不輕不重的話,卻與打臉無異。

  「這位公子還是不要信口胡言為好,本家給皇城供酒已有多年,難不成在公子眼中皇室御用,也入不得眼?」郭氏掌柜收起了臉上笑容,很是不滿的看向徐平。

  釀造酒在口感上相對柔和與豐富,保留了較多的原料風味。

  而蒸餾酒則是在此基礎上進行提純,口味濃烈且醇厚。不但度數高,還易保存。兩者各有優缺點,本無相較性。

  不管哪種酒,喝多了,總歸是想換換口味。徐平雖不好酒,但他知道,蒸餾酒的問世一定能賺得盆滿缽滿,任何空白的市場都有著無窮的潛力。

  徐平拿起酒勺,又在先前的杯中續了一盞。「掌柜的不必動怒。此酒層次豐富,口感香醇,豈會入不得眼。」

  「既是如此,那公子又是何意?」

  「本公子釀有更醇、更烈的酒,故而才有此一說。你家的酒確實還可以,不過也僅僅只是還可以。若說佳釀,自然還差點意思。」徐平端起杯盞,在鼻尖輕輕一嗅,隨即一飲而盡。

  仿佛聽到了天下間最好笑的話,郭家掌柜的連連鼓掌,捧腹大笑。「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郭氏酒行所釀造的酒,譽滿神京,並且專以烈酒而成名。公子的話,未免誇大其詞,叫人貽笑大方。」

  見徐平並不接話,對視幾息之後,郭氏酒行的掌柜拿起酒盞,往著案台上一澆。頓時,整個現場酒香四溢。「此酒名為醉天仙,凡飲過此酒之人,上至皇室貴胄,下至尋常百姓,無不拍手叫絕。

  你小小年紀,說什麼釀造過更醇更烈的酒,是在說笑嗎?還是說你壓根就是來鬧事的?」

  「就是,就是!郭家的酒我喝了半輩子,就沒聽過還有什麼更好更烈的。」

  「對啊,這位年輕人,你若是想以此來引人注目,打錯算盤了。」

  「我看這就是個譁眾取寵之人,還在此胡言亂語。」

  「小小年紀,有什麼資格在此評頭論足?」

  圍觀的眾人也開始紛紛嘲諷,眼中甚至還帶著幾分不屑。

  徐平沒有在意,反而微微一笑。「人們總習慣對未曾接觸過的事物先行否定,以免打破自己的認知。」說著,徐平拿出了一小塊碎銀擺在案台之上。「諸位,你們說這塊碎銀若是和桌上的銅盞一塊墜落,二者誰先落地?」

  「這個銅盞重約七至八兩,自然是銅盞先行落地。」一旁的青衣女子小聲說道。

  一旁圍觀的眾人見狀也是紛紛附和。

  徐平搖了搖頭。「同時落地。」言罷,將碎銀與銅盞一併從案台上棄下。

  「叮!啪!」眾人望向台下。正如徐平所言,二者同時落地。

  這一現象讓眾人大為吃驚,不明覺厲。

  郭氏酒行掌柜皺著眉頭問道。「這與釀酒有何關係?」

  徐平攤了攤手。「沒什麼關係!只想告訴大家一件事。你們不知道的,不代表沒有。本公子府上就存著不少私釀,兩位可有興趣前去一品?」

  此話一出,郭氏酒行的人頓時明白,這人就是來砸場子的!「你到底是誰?在此大放厥詞,到底有何圖謀?

  你可知我郭氏酒行的背後乃是德康商會。每年酒決均為皇室授意,想要橫插一腳,也不怕磕壞了牙口!」

  「皇室授意麼?」說著,徐平隨手掏出府令擲於案台之上。「那也崩不壞本公子的牙口!」

  眾人急忙望去,只見令牌通體呈現出古樸的青銅色澤,上面雕刻著繁複而精緻的紋路。令牌的中央,赫然雕刻著靖北王府四個大字。

  「這!」郭氏的掌柜呆愣在原地,幾息過後慌忙伏拜。「草民郭全見過世子殿下。」

  眾人見此,亦是齊齊拜禮。

  「我等見過世子殿下。」

  徐平收回令牌,笑著問道:「二位掌柜的願去府上試酒嗎?」

  「世子殿下,酒決已然有了結果。您貴為皇室貴胄,府上的酒,那自然是世間珍釀。

  可即便如此,這酒不光御供,還要銷售給尋常百姓。依草民看,試酒就不必了吧!

  草民願意每月拿出半成的利潤,孝敬府上,您意下如何?」郭全作為酒行掌柜,操持那麼大的生意,自然也是精明之人,他斷定徐平來此就是為了分一杯羹。

  若是尋常的朝廷權貴,憑藉其背後的勢力,孝敬一番也就罷了。可這靖北王府威名太甚,胃口估計也不小。區區些許黃白,恐怕是餵不飽的。

  嘩!這可引起眾人不小的騷動。精糧酒的價格遠高於雜酒與果酒,收益自然也是極為驚人。白送半成利潤,好大的氣魄。

  「姑娘,你呢?願隨本世子回府試酒嗎?」徐平並沒有接話,轉頭看向旁邊的青衣女子。

  聞言,女子只稍做考慮,便已下了決心。「民女穆青衣,願意隨世子殿下前去。」

  這一舉動,讓郭全很是不解。半成的利潤已經不少了,難不成對方還不滿足?「世子殿下,莫非……」雖未言明,不過眾人皆知。

  「呵呵!本世子並非巧取豪奪之輩,你們的釀酒生意各憑本事,我又豈能白拿你半成的利潤。」

  這話反倒把郭全給說懵了!

  難不成這位靖北王府的世子真是為了喊他們去府上品酒?這怎麼可能,除非他腦子有病。

  思來想去,郭全還是覺得給少了。可那麼大的生意,除去成本與各路打點,還有德康商會背後的抽水,實際利潤其實已經不高了。

  「世子殿下哪裡話!這怎麼能叫白拿呢?若非靖北王在邊疆保境安民,我等商販豈能安心做這釀酒的買賣。

  這些許利潤,全是草民自願提供,用以孝敬勞苦功高的戍邊將士們。草民再三思慮,半成的利潤還是略顯單薄,不足以犒勞三軍將士。一成,殿下,您看如何?」說出這句話之時,郭全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徐平咧嘴一笑,抬起手掌,緩緩握成拳頭。「些許小利,何須假借他人之手?釀造也好,銷售也罷。本世子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