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善武不善謀

  隆聖帝在宮內笑得合不攏嘴,可憐吳鎮疆在宮外腦殼都要想冒煙了。

  「有了!」吳鎮疆靈機一動!「司徒孝呈!對啊!怎麼把他給忘了!他不是永寧的二叔嗎!對,就找他!他肯定有辦法。」吳鎮疆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飛快的朝著五軍司趕去。

  不過,吳鎮疆恐怕怎麼也沒想到,此時的司徒孝呈腦殼比他還大。

  ……

  司徒孝呈早已得知了徐平率軍襲殺元武使隊之事。

  本以為徐平擅自調兵出城已是天大的簍子,卻不曾想還有更大的!!!

  幾日前才剛剛書信於徐滄,說一定會保他兒子周全,現在好了,天都捅破了。也不知現在趕路還來不來得及,能否將信追回?

  「報!」

  「進來。」

  「將軍,京衛司吳司首來了,說要見您。」

  「吳鎮疆早年曾在鎮北境待過,此時來找我,當是為了徐平之事。」司徒孝呈瞬間推斷出了對方的來意。

  片刻之後,五軍司中軍大營前。司徒孝呈看著風塵僕僕的吳鎮疆急忙迎了上去。「吳司首,這才卯時,看你喘成這樣,來我南營所為何事啊?」

  吳鎮疆上前一把拉住司徒孝呈的手,便朝大帳內走去。「禍事了,禍事了啊!司徒將軍,你可是永寧的二叔,王爺的義弟啊。這件事你必須幫忙。」

  果然是徐平的事,司徒孝呈眉頭一皺。

  「吳司首,看你如此著急,到底是何事?」司徒孝呈撣了撣坐榻上的灰。「來,先坐下,慢慢說。」

  「我不坐了!你聽我說,永寧闖大禍了。他夜裡率玄甲衛出城……」

  不過多時,吳鎮疆便已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事情,司徒孝呈大體也知道,他早已派人前去了解過。順著馬蹄印,也找到了小池村。

  依他本人來看,徐平的行為是罪該萬死的。一些尋常百姓,死了也就死了。每年秋後納糧,類似的事情常有發生,受害的平民百姓起碼百倍有餘。

  但古人極重信、義。徐平終究算是他的侄兒,是徐滄之後。他確實也不能看著對方出事。

  「吳司首,那此事你可有安排?」

  吳鎮疆嘆了口氣,無奈的回道:「能有什麼安排?只能拖上一些關係較好的同僚前去求情了。」

  這話把司徒孝呈說得一頭霧水。「這才卯時三刻,難不成陛下已經處理了徐平?你此話何意?」

  「何止是處理啊,陛下已經下令明日午時問斬了!!!」吳鎮疆捶胸頓足。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陛下就不擔心北境生亂嗎?快,快隨我入宮!」這話一出,司徒孝呈頓時急眼了。

  「還入什麼宮啊!我就是剛從宮裡趕來。」吳鎮疆大聲說道。

  司徒孝呈使勁拍了拍臉頰,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許久之後,開口道:「走!咱們現在馬上走!你去見大都督。我回府去見父親。」

  還未等吳鎮疆反應過來,司徒孝呈便已經離開了營帳。

  與此同時。

  靖北王府內,徐平徹夜未歸,薛若薇亦是整夜未眠。

  事情的經過,英月娥已經告知了她,也告訴了她陸錚的那些話。

  儘管如此,薛若薇依舊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擔憂。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似乎能給自己一絲安慰。微微顫抖的肩膀,和緊繃的身體,使她全身上下寫滿了不安和焦慮。

  「薛姑娘,你別這樣。陸老賊料事如神,應該不會有大礙。」嘴上雖然安慰著薛若薇,英月娥的內心其實也一樣沒底。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明日真要行刑,她和張掖會帶著玄甲衛前去劫法場。就算全軍覆沒,也一定要保徐平的命。

  當然,在此之前,她肯定是要先去把陸錚給嘎了!!!

  「月娥姐,你說永寧現在何處?會不會已經被關押了?會不會受刑?」薛若薇的焦慮,並沒有因為幾句話而得到緩解。

  「應該不會。既然陸老賊讓殿下去請死罪,那就沒道理再對殿下用刑。」這點英月娥是可以確定的,誰吃飽了撐的,對一個死囚動刑?」

  ……

  「咚咚咚!」

  「快開門!」仲宰府門前,司徒孝呈用力敲打著門環。

  「誰呀?這大早上的!」府內家僕睡眼惺忪的將門打開。「喲!三爺啊,您怎麼回來了?」

  司徒孝呈並未接話,推開大門,便徑直走了進去。

  「父親!父親?」司徒孝呈直奔書房而去。他知道每日辰時,司徒文都會在書房內習字。

  書房內傳來了司徒文的聲音。「沒點規矩嗎!大呼小叫的。」

  「父親!」司徒孝呈躬身行禮。

  「不在南營待著,你回來做甚?」司徒文放下手中的毛筆,緩緩坐下。

  看著眼前的父親,司徒孝呈眼神里流露出些許糾結。司徒文說是朝內最大的權臣也不為過,而自己卻是實打實的尊皇派。「父親,發生大事了。」

  「能讓你這個大將軍辰時過來找為父,看來這事情的確不小。」司徒文指著旁邊的椅子,示意對方坐下。

  司徒孝呈整理了下衣袍,再次行禮,而後緩緩坐下。「陛下明日正午要在東門問斬靖北王之子。」

  「靖北王府的事麼。徐滄是你義兄,也難怪你會如此急切的來找為父。說說吧,具體何事?」

  臉色雖然平淡如水,司徒文的內心卻早已翻起驚濤駭浪。問斬徐平?隆聖帝假酒喝多了???

  待司徒孝呈將前因後果闡明之後,司徒文的內心才平靜下來。「徐滄這兒子倒是有些膽色。區區賤民,雖然死不足惜,但不管怎樣,這是在大周境內。即便是大周的螞蟻,那也不是元武可以肆意踐踏的。」

  「父親,徐平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吧。何況,徐平若是身首異處,遠在燕城的徐滄,豈能善罷甘休。」

  「罪不致死?」司徒文笑了。「他要不是徐滄的兒子,一百條命都不夠皇帝殺的。」

  看著焦急萬分的司徒孝呈,司徒文不禁有些惋惜。自己這個兒子什麼都好,武道天賦更是百年難尋。只可惜,善武而不善謀,悍勇而寡智。「行了,回營吧。徐平死不了。」

  「父親??」司徒孝呈疑惑不明。

  「多想,多看,遇事要冷靜。

  藩王的威脅,皇帝豈能不知,以退為進罷了。」司徒文站起身來,拿著毛筆點了點墨,繼續開始練字。

  司徒孝呈也跟著站起身來。「請父親明示。」

  「皇帝是怕朝臣們死咬著此事不放,下旨問斬也不過是為了堵住眾人的嘴。徐平一死,輕則北境生亂,重則三王齊反,怎麼殺?」

  「可聖旨一下,如何挽回?」

  「嘖!」聞言,司徒文手中的筆晃動了些許,一張尚好的字帖,毀於一旦。「要是你二姐在此,想必早已看透。」

  司徒文將字帖揉做一團,隨手丟在了地上。

  「朝臣們可不想大周境內戰亂四起,會死人的。陛下此舉就是讓咱們去給他搭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