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司徒府的態度

  ……

  議政司衙前,司徒嫻韻緩身躍下馬車。

  幽州流民起義至今已過去許久,司徒孝呈率五軍司前去平亂,非但沒有起到有效的遏制,反而愈演愈烈。

  現如今,揭竿而起的義軍已有十餘萬之眾,便是如此,她也沒有延緩田稅與丁稅。

  若說征撥,早已超期數年之久,百姓活不下去自然會反抗。內有地方士族壓迫,外有朝廷超額徵糧,現在的幽州四處動亂,連帶著各郡的地方小吏也傷亡不少。

  想到這些,司徒嫻韻心情不暢。對外戰爭的根基自然是軍需,而百姓賴以生存的糧食更重中之重。

  無論以怎樣的形式對待,也無法解決立場問題。徐平要打仗,隆聖帝在朝內以優先南境為由節制其糧草無可厚非。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願如此。

  張榜不告沒有意義,飯都吃不起了,誰管你打仗不打仗。

  盛夏一過,便是新一輪的秋收納糧,屆時,恐怕會受到影響的州郡更多。

  「哎!真是處處麻煩,也不知死木頭在大梁如何。」小聲嘀咕了幾句,司徒嫻韻快步走入了議政司。

  旦見來人,司丞一臉諂笑。「大小姐今日倒是偷得幾分閒暇,竟然有空來余某這衙堂?快快快,裡面請。」

  「余大人有禮了,大仲宰可在?」司徒嫻韻隨意的回了個禮。

  「在,仲宰大人正在內堂。可要本官替小姐通報?」

  「不必了,我自行前往,你忙去吧。」言罷,她繞過余司丞,快步朝著內堂而去。

  見狀,余懿眉頭微微皺起。哼,擺什麼大小姐架子,本官好歹也是三品司丞,簡直可笑。

  當其正欲離開,卻見顧令先緩步而來。

  「下官見過右少宰!」

  「余懿,小聲嘀咕啥呢?司徒嫻韻可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她自然看不上你。」顧令先從袖袍中掏出一份文書遞給了對方。「這些是幽州府衙呈報的,已經越過議政司送往本官手中,這差事辦得,真叫人為難。」

  聞言,余懿微微一愣,而後趕忙接過文書。「下官失責,還請少宰責罰。」

  「劉司首年事已高,離告老也要不了多少時間。你這個做司丞的辦事利索點,三位司丞中本官可最看好你,你可明白?」話到此處,顧令先笑著朝內廳走去。

  見狀,余懿心中竊喜,趕忙朝其背影躬身施禮。「多謝大人抬愛,下官自當以大人馬首是瞻。」

  「慎言!不是以本官,是以仲宰大人馬首是瞻。懂嗎?」

  「是是是,下官言語不當。不過,大仲宰年過六旬,您位居少宰,又是仲宰大人的學生。一樣,都一樣!」言罷,余懿躬身再拜。

  「呵呵呵!真會說話……」顧令先笑著回目而視,又搖著頭離開了此處。

  內堂中,司徒文正在批註各地呈報入京的摺子,卻見司徒嫻韻推門而入。「不好好在府上待著,來此做甚?」

  「嫻韻給爺爺請安。」說著,她笑著半蹲施禮。

  見狀,司徒文放下手中的筆,而後抬手輕輕一揮。「都下去吧。」

  「我等告退!」幾位府官緩緩退出堂內。

  「說吧,有什麼事不能等爺爺回府?你這丫頭跑來此處影響不好。」說著,司徒文合上了案台上的文書。「來給爺爺捶捶肩。」

  聞言,司徒嫻韻快步上前,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爺爺,這是三叔派人送來的。」

  「哦?他居然會給府上送密函?」接過密函,司徒文將之隨意的放在一旁。

  「您不看看嗎?」

  「有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地方上殺良冒功、搶奪劫掠。你三叔是營中之人,不好處理。」說著,司徒文雙眼緩緩閉上。「百姓日子不好過,營中的日子也一樣,兵卒是要吃飯的。」

  司徒嫻韻微微點頭,心思卻已然飄到了別處……

  「嘶!死丫頭,捶輕些,你想把爺爺這把老骨頭拆了成?」

  司徒嫻韻尷尬的回過神來。「爺爺,事情鬧大了幽州刺史不好交代吧。」

  「他是爺爺的得意門生,不會多言。」司徒文不由的搖頭嘆息。「死丫頭,你這事情辦得不好。莫說幽州,再這麼下去,便是青州也經不起折騰。

  你啊,辦事的手段還是略顯稚嫩。徐平入梁的軍需是國事,本就不該由你為其私自籌措。」

  「可是皇帝那邊……」

  話未說完,司徒文卻搖頭打斷。「皇帝的心思很複雜。徐平前去大梁駐軍必然和他做了交換,至於是什麼交換,這個爺爺暫時也猜不透。

  對於如今的局勢而言,皇帝要想對徐平做出限制自然會在軍需上下手段,但他不會做得太過。

  倘若情況有變,七萬兵馬損失是小,和徐滄翻臉才是關鍵所在。這個尺度他自然會拿捏到位,不要把他想得太簡單。

  你可以給徐平籌集軍餉和糧草,但是不能太過,咱們和北境的關係同樣很微妙。」

  聽聞此言,司徒嫻韻並未開口。皇帝的心思她並非不知,以防萬一罷了。

  見其這番模樣,司徒文繼續說道:「在京城之際,你和徐平接觸得過於頻繁,這個皇帝必然知曉。

  在他眼中,爺爺自然不會去觸及這個底線,所以他並沒有作出什麼舉動。

  你與老七也算得上青梅竹馬,待其明年過禮,賜婚的聖旨就該下了。這件事,你需要好好考慮。

  你的態度代表著爺爺的態度,所以抗旨肯定是不行的,拖上一陣倒是問題不大。具體要看徐平作何選擇。」話說到這,司徒文無奈的嘆了口氣。「北境的暗哨何其多,你與他暗地裡好上徐滄必然知曉,他兒子的態度自然也代表他的態度。」說著,司徒文拍開了對方捶肩的手,而後撐著桌案緩緩站起身來。「哎!死丫頭,你這一身的心眼子全都用在了爺爺身上。要知道,徐滄就算反了也幾乎不可能成功。

  即便他僥倖成功了,咱們司徒府同樣是臣子。保藩的目的是不讓皇帝騰出機會來對咱們下手,不是讓他造反。

  看著吧,歐陽正奇與孫國安率軍去了南境,只要元武能頂住壓力吃掉大梁以北,皇帝就該對寧毅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