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平開口阻攔,老鴇本以為今晚的教坊司又會亂成一團,甚至大打出手,畢竟這種類似的事情在教坊司很常見。似這般和諧的,還真不多。
不過,當得知徐平是某位王府世子之後,老鴇也很想得通,神京城內的世子雖不少,但也不算多,她幾乎都認識。卻不知徐平又是哪位府上。
生意人自然利益至上,而察言觀色更是生存本能。徐平和吳鎮疆,兩人雖然兄弟相稱,不過明眼人都不難看出吳鎮疆是以徐平為主。能讓一位有實權的二品司首如此對待,老鴇知道,這位世子恐怕不是那些混吃等死的閒王之後。
老鴇扭動著丰韻的身姿來到了徐平跟前,行下一個萬福禮後,便笑逐顏開的說道:「世子殿下,可還有什麼別需求,奴家一定給您安排妥當!」說完之後,又瞪了薛若薇一眼,說道:「還在這干甚?還不快服侍殿下入閣?」
徐平雖然和李德發說他並不是覬覦薛若薇的身子,不過老鴇可不那麼認為。什麼憐惜了,愛慕了,扯犢子!男人還不都是為了那幾分鐘,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
「服侍就不必了。老鴇,我且問你。這教坊司內可有婢女收售?」
「殿下眼光可真是太好了,教坊司內自然有此買賣。但不知殿下需要多少?王府規矩,坊內女子一定牢牢緊記,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聞言,徐平看了看吳鎮疆。
吳鎮疆開口道:「賢弟!以我看,無需太多,二十人足矣。待陛下召見之後,定有賞賜。」
「那便要二十人吧。清白之身,年齡在十五至十八之間,性格好些,容貌討喜便可。」
「自然!自然!」老鴇點頭道。
「對了,薛姑娘,也一併算在其中。」
「這……」老鴇欲言又止。
徐平微微皺眉,問道:「怎麼?不行?」
老鴇也是奇怪的很,徐平乃是王府世子,難道不知道教坊司的規矩嗎。「殿下有所不知。教坊司內女子或為罪籍,或為奴籍。罪籍女子乃五年之內獲罪者家眷、僕從。奴籍女子則為五年期滿,由罪轉奴。或為罪籍、奴籍之後。」
「然後呢?」徐平捏著下巴,問道。
「這薛姑娘入坊尚未滿五年,仍屬於罪籍,而罪籍女子坊內是不可售賣的。」
徐平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吳鎮疆。
「老鴇說得沒錯,確實如此。」吳鎮疆點頭回道。
「可有辦法操作?」
吳鎮疆想了想,說道:「若是尋常小官小吏之後,自然可以,但薛姑娘之事恐怕不太好辦。其父乃是朝廷重臣,所犯之事更是重罪。要想把人從坊內帶出,除了花費頗多之外,恐怕還需要費些功夫。」
徐平微微點頭,沒再說話。
本以為能逃出苦海的薛若薇,聽了吳鎮疆的話之後,也露出了一抹黯然的神色。不過薛若薇還是開口道:「世子殿下的好意若薇感激不盡,更不敢讓殿下為若薇勞心費神。」說完之後,薛若薇跪拜於地。「若是可以,望殿下能幫若薇打探父親與族人的消息,倘若他們尚在,若薇斗膽請世子殿下照拂一二。」
老鴇也趕忙說道:「殿下,不過是短短几年,一晃眼也就過去了。待期滿之後,奴家立刻將薛姑娘送去王府。」
徐平白了老鴇一眼。
真特麼能扯犢子。五年?五年的時間黃花菜都成老壇酸菜了。
也難怪薛若薇剛剛的詩中哀道:三千尺鳳樓。這教坊司一朝入內,想要出去真是比登天還難。
徐平盤算了一下,開口說道:「薛姑娘不必如此,既然開口了,自然作數。」
「老鴇,本世子會差人給你送來五千兩銀票。自今日起,三個月內,對於她,你多加關照。」
「殿下放心!殿下放一萬個心!」老鴇臉都笑成了菊花。薛若薇的身牌賣了七千餘兩,賣完之後清白還在。又可以入帳五千兩,還什麼都不用做。這不妥妥的白嫖嗎?
就在老鴇心中竊喜的時候,徐平繼續開口道:「不過,既然老鴇答應了此事,那麼今日的身牌售賣自然做不得數。況且,本世子今晚也並未要薛姑娘清白。所以……」
「所以什麼?」老鴇呆呆的問道。
徐平將手伸到了老鴇面前,淡淡的說道:「七千二百兩,退錢!」
聞言,老鴇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隨即,苦著臉回道:「殿下,能容奴家捋一捋嗎?」
吳鎮疆可沒給老鴇好臉色:「捋什麼捋,趕緊退錢。」
怎麼三言兩語之間,還倒虧了兩千二百兩???
「殿下!這不合規矩吧?」到手的銀子要吐出去,老鴇的臉都成了豬肝色。
吳鎮疆板著臉說道:「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我且問你。」
「三月之內不為難薛姑娘,不掛售其身牌,你可答應了?」
「答應了啊!」老鴇點了點頭。
「今晚我賢弟可曾入其閨閣?」
「未曾啊!」
「薛姑娘今日可失了清白?誤了教坊司落紅的生意?」
「沒有啊!」
「那你還不退錢?磨磨蹭蹭的,信不信本司首沙包大的拳頭招呼你?」
……
無奈之下,老鴇只能把李德發給的七千二百兩銀票又遞給了徐平。
「薛姑娘,這幾個月你先安心待著,我會儘快將你帶出去。」
「若薇拜謝世子殿下大恩。」薛若薇感激涕零。
「那今日就先到此。走吧,吳大哥。」
見徐平等人準備離去,老鴇急忙開口問道:「殿下!殿下啊,那五千兩銀票?」
徐平頭也不回的說道:「本世子說了會差人給你送來,你不必擔心。三個月內,薛姑娘一切安好,銀票自然會到你手中。」
「不,不是今日給嗎?」
「本世子何曾說過是今日給你?」
白嫖的原來是這位世子殿下!老鴇聞言差點沒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