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月華等一眾人離去後,徐平的心情有些煩亂。
「張掖,讓玄甲衛的弟兄們全部換上常服,回府吧。」
原以為是個大瓜,原來只是個玩笑。眾人唏噓不已。
看著府內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在神京的日子,而紀月華的身姿也在縈繞在徐平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有的時候,很多人,很多事,並非不知,也並非不解,無奈罷了。
一樣的擺設,一樣的地方。徐平走入內堂,隨意找了個位置,便坐了下去。
「世子可是有心思?」英月娥來到徐平身旁,開口問道。
「月娥姐,坐!」
「是因為月華公主之事而煩心嗎?」英月娥試著問道。
「此話怎講?」
「紀月華,大周五公主,高居天下胭脂榜第四。性格不拘小節,為人熱情大方。英姿奪目,美艷無雙。有如此佳人傾心,世子殿下就不動心嗎?」
聞言,徐平笑了笑。「月娥姐拿我打趣了不是!月華就是貪玩好樂,剛才之事不過一出鬧劇罷了。何必認真?」
英月娥搖了搖頭。「世子殿下聰慧過人,心思細膩,又豈會不知對方心意。月華公主雖說只是玩笑,但其眼底的期待,和提及賜婚時的神情,可做不得假。」
「那又如何?」徐平淡淡的說道。
「世子殿下想娶公主嗎?」英月娥繼續問道。
徐平聞言,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悅的說道:「月娥姐,你今日的話是否有些多了?」
英月娥起身,俯首行禮:「世子殿下恕罪。王爺令我為您貼身婢女,月娥只想為您分憂,絕無僭越之心。」
徐平將英月娥扶起,說道:「卻有些煩心。言語略重,莫要在意。」
「世子殿下言重,月娥豈敢。」
徐平緩緩嘆了口氣。「試問,這世間美好之物,何人不想擁有。我雖自幼與紀月華相識,卻也不過是兒時玩伴罷了。數年未曾聯繫,又還有多少情意?神京城,如今暗流涌動。皇帝想要以我為棋子,我的羈絆越多,有朝一日,身上的軟肋也就越多。」
徐平輕揉眉頭,繼續說道:「況且,這大周天下,我與任何人聯姻都行,唯獨不能尚公主。否則,我靖北王府如何自處?老爺子百年之後,靖北王府又何以立於世?局勢複雜,尚無法看清。而今日之事是月華的意思,還是皇帝的意思,更難以知曉。」
「今日之事,在月娥看來,當是巧合。」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我前腳剛剛入府,紀月華後腳便到。」
「世子,言之有理。但,不論是皇帝的試探,還是月華公主的本意,世子其實無需太過在意。」
徐平捏了捏下巴。「你繼續說。」
「在月娥看來,北境雖讓皇帝忌憚,但更被皇帝所需要。世子乃王爺獨子,召世子為駙馬,無異於裁撤靖北王府,皇帝肯定不會這樣做。所以,即便是聯姻,也不會讓世子尚公主,必然是將公主下嫁於世子。只不過,若是下嫁,朝臣想必會多番阻攔。」
徐平細細思量了一番英月娥的話。「所以月娥姐覺得我無需顧慮那麼多,只需考慮月華的心意即可?」
「月娥正是此意。世子,即便不是月華公主,皇帝也一定會擇某位別的公主下嫁給您。」
「有些道理。」徐平點了點頭。
……
皇城內,文德殿。
「徐平已到神京的消息,月華知道了嗎?」
「回陛下!月華公主已然知曉,早些便已出宮,前往靖北王府。」
「下去吧。」
「是,陛下。」
短短几句話之後,隆聖帝繼續批閱奏摺。
此時,有太監開口道:「陛下,劉公公回來了!」
「快傳。」
很快,劉辟來到文德殿。
「老奴劉辟,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
「行了,行了別千歲萬歲的了。快將此行之事說於朕聽。」
許久之後,隆聖帝屏退左右。
「這麼說,五軍司內只發生了一些械鬥,並未有人身亡?」
「是的,陛下。」
「司徒孝呈還說了什麼。」
「司徒將軍讓徐平安置好之後,抽空去司徒府尋他。」
「他來得倒是真巧。」
「陛下,老奴此行有負聖恩,還請陛下降罪。」
「什麼罪不罪的,老狐狸,在朕面前還演這套。」
「老奴該死。」
「不過,徐滄派這一千玄甲衛隨徐平一同入京,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有了這些玄甲衛在,徐平在神京的分量可就高多了。」
「陛下,徐平私帶兵甲入京,明日朝會之上,恐怕會有不少大臣彈劾。」
「明明是朕有旨意,讓他領一千兵甲隨其入京。何來的私帶兵甲一說?」
「陛下英明。」
「至於五軍司的事。」
隆聖帝思慮許久,開口道:「擬旨。明日朝會宣讀。」
「是,陛下。」
……
日落西山,天邊微霞漸隱。華燈初上,穹宇明月高懸。
「咚!咚咚!」
靖北王府門前傳來陣陣敲門聲。
「誰啊?」府衛大聲問道。
「京衛司司首,吳鎮疆。」
「快快開門。」接到下人通報,徐平急忙迎了出去。
「吳大哥,快請進!」
「不了,不了。賢弟,大哥今晚給你接風洗塵,快隨我來。」
「這……」
「別這個那個的了,快隨大哥前去。」說著,吳鎮疆就逮著徐平往外跑。
「吳大哥,你這是帶我去哪啊?」
「哎呀,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個時辰後。
教坊司門前。
徐平看了眼樓上的牌匾,激動的握著吳鎮疆的手,說道:「大哥,深得我心啊!」
看著激動不已的徐平,吳鎮疆笑著調侃道:「你小子!還真是豪不掩飾。」
相視無言,二人微微一笑,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入了教坊司中。
「喲!吳大人!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快請進,快快請進。」看著前來的吳鎮疆,老鴇趕忙迎了過來。「姑娘們,快來招呼貴客了!」
……
兩人在堂內坐著談天說地,姑娘們在一旁殷勤的伺候。
有人在背後按摩,有人在一邊倒酒。有人餵著新鮮水果,有人夾著美味佳肴。
徐平大馬金刀的斜坐著,感慨道:「這特麼才是人生啊!」
就在徐平飄飄然的時候,一位清冷素雅的白衣女子從二樓緩緩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