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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內,尚膳房。
隆聖帝端坐在主位,與身旁的紀賢倒是相談甚歡。
皇后白惜月在其左側,一頭烏髮盤成飛雲髻,幾支金釵玉簪,頗為耀眼。她身姿婀娜,優雅大方,一顰一笑間,流露著華貴的氣質。
除了皇帝與太子,紀月華亦是與舒瞿有說有笑,殿內氣氛倒是融洽得很。
宮女們魚貫而入,將一道道精美的菜餚擺放在桌上。空氣中雖瀰漫著各類食物的香氣,但在座眾人的心中卻各有所思。
半個時辰後,徐平方才趕到。待入尚膳宮內,他心頭一緊。舒瞿居然也在,隆聖帝是頗有深意啊,這個老畢登。
「微臣參見陛下,娘娘!」
見狀,隆聖帝招了招手。「還不趕緊過來這邊坐,今晚這是家宴,隨意一些。」
「謝皇伯父!」
待到徐平入座,隆聖帝率先開口。「今日難得聚在一起,都隨意一些!正所謂民以食為天,便是再有天大的事,也都把心思先放下。」
徐平餘光掃了一眼,心中腹誹不已。連紀月華和紀賢都一併來了,隆聖帝這心也太急了吧。「謝皇伯父款待!」
白惜月輕輕點頭,臉上笑容可掬。「陛下所言極是,這等團圓之景實屬難得。今日殿內沒有那麼多規矩,盡興即可!」聲音溫柔婉轉,恰如黃鶯出谷,讓人聽了倒是心曠神怡。
聞言,紀賢神色很是恭敬。「兒臣感謝父皇母后恩典。既是家宴,那兒臣可就顧不得體統了!今日定要與父皇多飲幾杯。」話雖這樣說,其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在對坐的舒瞿身上。這老傢伙,神色自如,看來是已經站隊了。
大殿內,除了這群各懷心思之人,也只有紀月華較為活潑,完全沒有考慮過舒瞿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外祖父,您怎麼來京城了?也沒跟月華打聲招呼,您近日身體可好?」
聽聞此言,舒瞿展眉一笑。「多謝公主掛念,外公身體還算硬朗。
承蒙陛下聖恩,外公才得以攜舒家遷至京城吶。日後啊,外公就在神京落戶了!」
話剛說完,殿內氣氛頓時微妙了許多。
徐平與紀賢相視一眼,兩人心中都頗感震驚,舒瞿這是要棄車保帥了。
「都愣著做甚?這尚膳監的飯菜不合胃口嗎?」隆聖帝似笑非笑的看著徐平。
「皇伯父,這宮裡的御膳自然美味。不過嘛,時間久了,也當換換口味。」就在此時,徐平突然回道:「侄兒近日發明了一種新奇的吃法,名喚火鍋。不如在此這家宴之上為您展示一番。」
徐平雖然話裡有話,隆聖帝卻是饒有興趣。「哦?如此說來,那朕倒要好好見識一番?」言罷,隆聖帝抬手一揮。「把菜都撤了,看看咱們靖北王府的世子能有什麼新花樣。」
得到隆聖帝的許可,徐平便吩咐宮女按其所述取來相應之物。
片刻之後,一個碩大的銅鍋便被端了上來,連帶著各種新鮮食材和調料,擺滿了整個案桌之上。「皇伯父,鍋中為水,水沸方可煮食。
不過嘛,火候倒也要掌握好。否則,水盡則食毀!」說著,徐平將鍋底放置的炭火燒紅,火勢旺盛,將銅鍋燒得滾燙。
小王八蛋,含沙射影,話裡有話,徐滄可沒這樣的德性。看著眼前的銅鍋,隆聖帝眉頭微微收緊。
「永寧,這是什麼吃法?」紀月華兩眼汪汪,對此頗為好奇。
「永寧從小鬼點子就多,許是在哪兒又學來的新花樣。北境離京城頗遠,說不準那邊的吃法與咱們多有異處呢!」白惜月臉上雖帶著些許笑容,話卻不是那麼個話。
徐平將手中炭夾隨意的丟在一旁,而後緩緩站起身來。「皇后娘娘有話不妨直言?」
此話一出,殿內氣氛急轉直下,連帶著一眾宮女都愣在原地,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見此情景,紀月華正準備拉住徐平,卻見紀賢朝她搖了搖頭。
「徐平吶,皇后是你的伯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覺得她在調侃你?還是覺得朕對你太寬容了?」說著,隆聖帝抬手一拍,震得案台不住的顫動。「放肆!」
「父皇……」紀月華身子也隨之一顫。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一眾宮女太監慌忙跪地叩首。
徐平並沒有接話,也並沒有告罪,反而開始動手製作火鍋。他先將一鍋高湯倒入鍋中,而後又放入了一調料,讓湯底更加濃郁鮮美。「皇伯父,鍋中若無水,燒久了,可是會炸鍋的。」
隆聖帝臉色陰沉到了極致。「你是在警告朕嗎……」
言罷,大殿之內頓時鴉雀無聲,連帶著白惜月、紀賢,與舒瞿等人盡數跪地。「陛下息怒!」
「本是同根木,莫讓枝枯殘。陛下,您覺得呢?」徐平的眼神也愈發凌厲。
皇帝要逼著舒瞿站隊,可以理解,北境也沒有想與對方有所瓜葛的打算。可將自己喊來敲打,那就過分了。話里話外,處處透著警告,何必如此。
想到這裡,徐平緊了緊拳頭。兔子急了還咬人,大不了就把棋盤掀翻,大家一塊玩蛋了算求。「待到水沸之後,這火鍋之內方可放入各類食材。」說著,他將案台上的食材一一放入鍋中。
片刻之後,食材在鍋中翻滾,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都出去!」隆聖帝抬手一揮,屏退了殿內的宮女太監。「起來吧,跪著做甚。」
聞言,眾人懷揣著不同的心思,緩緩站起身來。
看著案台前拌煮食材的徐平,紀賢頭都大了。這麼囂張的嗎?還真是和徐滄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而白惜月則更無語。她與安凝雪是極為要好的閨蜜,當年一個嫁給了還是皇子的紀凌,一個嫁給了還是世子的徐滄。
她怎麼也沒料到徐平如此不給面子,小時候闖了多少禍,都是她去皇帝面前求的情。
想到這些,白惜月亦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剛上桌她就明白了皇帝的心思,無非是借自己來敲打徐平罷了。
可這臭小子也太直白,就差沒當面掀桌子了。服個軟,點個頭不行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