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世安的一席話,瞬間就穩住了府兵的心思,這群府兵之中確實也沒有那個是乾淨的。貪污腐敗之事,歷來都不只限於為官的那幾個。
徐平知道,接下來只能硬來了。先將人拿下,後續在做打算。「張掖、阿虎,拿下黃世安!!!」
聞令,張掖、裴擒虎等人攜同玄甲衛徑直殺向府兵。一時間,血花在府院內四處飛濺。
另一邊,府衙外的豹營精騎組成緊密之勢,一步步地向內擠壓。府門處的戰鬥同樣是異常激烈,有人倒下,立刻就會有人繼續衝出。整個刺史府的里里外外,混亂與血腥交織,慘烈無比。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王尚武與蘇緹領著上萬瑜州營兵馬趕到。抬眼看著刺史府外的戰況,王尚武大喝一聲。「住手!」
見到大量兵馬趕到,許陽眉頭緊鎖。除去留在涼州戍邊的兵卒,瑜州營尚有步卒兩萬,馬卒一萬。就憑一千玄甲與兩千豹營是無論如何都抵抗不了的。
無奈之下,許陽抬手一揮。身後兵馬紛紛止戈。「王將軍,我等在大營見過。你率軍前來,所為何事?」
聞言,王尚武冷哼一聲。「爾等乃武政府巡察使麾下,本就無權在刺史府拿人。如今還刀兵強闖,這是形同謀反!
爾等要是識相,就快快下馬受降。否則的話,本將定叫爾等伏屍於此。」言罷,王尚武抬手一揮,身後的部卒紛紛搭弓引箭。
見此情形,許陽怒聲喝道:「狂妄!王尚武,我等受皇命前來,巡察使更有天子帝令隨身,你敢藐視皇權,兵犯天威不成?」
「呵呵!」王尚武冷笑一聲。「你說有就有嗎?三軍聽令……」
「王尚武,你簡直狗膽包天!!你就不怕被誅九族嗎?」許陽心頭一顫。豹營乃全數馬卒,沒有塔盾的遮掩,對方如果萬箭齊發,頃刻間就會被射成刺蝟。
「誅九族?呵呵!是嗎?放箭!!」
一聲令下,駑手正欲開弦,卻聞外堂傳來大聲呵斥。「住手!!!」
眾人眺望過去,但見徐平擒著黃世安至府門外走出。「本使攜天子令巡察瑜州,爾等要謀反嗎?」言罷,徐平抬手一攤,金黃色的天子大令出現在眾人眼前。
見到皇令,瑜州營的部卒面面相覷之後,紛紛愣在原地。
「將軍?」
「王將軍,這……這?」
王尚武勃然大怒。「休要聽他胡言!他那令牌是假的!此人喪心病狂,脅迫刺史大人,爾等還愣在原地做甚?還不放箭嗎……」
「將軍,襲殺巡察使可是要殺,殺頭的……」
「王將軍,我看那令牌金燦燦的,可不像是假的啊。」
看到身後議論紛紛,猶疑不決的瑜州營兵甲,王尚武頭皮發麻,連帶著後槽牙都快咬碎。「你們想抗令不成??」
與此同時,已被擒獲的黃世安亦在府門口大聲呼喊。「三軍將士們,本刺史待你們怎樣?待瑜州的百姓又怎樣?你們現在家有餘糧,過得松活,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朝廷昏聵,有奸佞作祟。本刺史含冤受罪,你們勿要生疑。還不速速將這些兵馬拿下。」什麼二品刺史,什麼靖北王世子,如今都已不再重要。他已做好了打算,只要今日一旦脫身,立馬就潛逃它國。
聽聞此言,瑜州營的部卒紛紛收起弓弩,轉而拔出佩刀。黃世安在溧陽的口碑自是不用多說,恐怕朝中有惡賊亂政,意圖殘害忠良。
「快放開刺史大人!」有部卒立馬持刀上前。
有一人起頭之後,立馬就有數名部卒上前。「黃大人為瑜州盡心盡力,豈會是奸臣亂黨,你等還不快快放人。」
見狀,徐平亦是大喝一聲。「你們不要聽他的!此人貪贓枉法,剋扣軍餉,如今已是人贓並獲,當場被本使拿下。
諸位將士,你們不妨派人入府查看,那麼些年來的軍餉都被此人藏匿於府中。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此話一出,瑜州營中再次嘈雜了起來。
「不是於成勇和方括那兩個狗官扣了咱們的軍餉嗎?怎麼又成了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早已將剋扣軍餉的將官斬首示眾,你在胡說八道。」
「就是!」
見到眾人出聲,黃世安亦是趕忙開口說道:「徐平,你不要在此血口噴人!將士們,本官數日之前才給你們發放軍餉,你們都忘了嗎?還不將這些人拿下?」
徐平瞥了一眼黃世安,臉色陰沉無比。「諸位瑜州營的弟兄們,是真是假,你們前往一探便知?這等事情,豈會是本使信口開河?難不成銀子還能是假的?」
見事態不對,王尚武眉頭一皺。「本將乃瑜州營代統領,你們要違抗軍令嗎?還不將這些人馬拿下。」
看著周圍的兵卒,王尚武與黃世安心驚膽顫。若在拖延下去,勢必生變。朝廷下來的餉銀是假不了的,只要入到府內一探,立馬就會露餡。
突然一名校尉走上前來。「王將軍,可否容我等進去看看?」
「鏘!」王尚武當即拔出佩刀。「本將讓你們將人拿下,違抗軍令者死!」言罷,他抬刀架在此人脖頸。「不要再讓本將說第三遍!」
見狀,瑜州營的將士全數抬起刀兵。大戰一觸即發。
「裴擒虎!!!」徐平大喝一聲。「把院牆撞開!連帶著外牆一起!快!」
「好嘞!大哥看我的!!!」言罷,裴擒虎雙拳緊握,臂膀驟然漲起,連帶著全身上下,青筋乍現,只一瞬間,便將全身氣勢攀登到極致。「呀!!!喝啊!!!」
聞聲,連帶著府內、府外的兵卒紛紛抬眼望去。
「壞事了!」王尚武暗嘆一聲,舉起長戟便徑直朝向門外的豹營兵馬殺去。「殺!都給本將殺!!!」要不是黃世安還在徐平那邊,他早就率軍衝殺而去,那還用囉嗦半天。想到此處,他暗暗罵道:「可惡啊,早知道就該連著黃世安一起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