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夜未央

  天地在這一刻靜止,在二人的視線當中只有彼此。

  恍惚之間,楚程視線中,出現了一男一女,相依相偎,站在自己身前。

  這是神仙眷侶,是他和銀臨。

  這是一幅畫,也是銀臨的心意。

  冷月無聲而上。四處沒有一點聲音,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

  情如風雪無常,奈何一段情意連暢,悄然闖進了二人的心房。

  此刻寧靜無比,卻被一道破空之聲打破。

  一團火光,照亮了夜空。

  楚程驀然抬頭,看到一顆流星划過夜空,尾間的花火,帶起了一道痕跡。

  陡然間,他又聽到一聲輕鈴從遠處來到了近處。

  此近,在耳旁。

  「你在想什麼?」銀臨柔聲開口,芳香幽幽,傳入男子的心扉。

  楚程回神,低過頭來,看著身前的女子,道:「在我家鄉流傳著一個傳說,我想將這個故事講給你聽。」

  銀臨不知道楚程為什麼會突然想講起故事,但還是有些好奇,輕笑道:「好啊,什麼故事?」

  「在很久很久的之前,有一名窮書生,愛上了當朝宰相之女。你知道,二人門不當戶不對,很難在一起。直至有一天,他看到了天上掉落一顆隕石,剛好落在了身邊。」

  「那顆隕石很美麗,也很夢幻。書生以為是一顆珠寶,想要把這他認為最美麗的物品送給心上人。」

  「然後呢?」銀臨聽著,有些感興趣。

  「當他拿起這顆寶石時,卻出現一個自稱為神的元神,說是能替他實現任何願望。」

  「那位書生許下的願望,是與那宰相之女,喜結連理?」

  楚程搖了搖頭,道:「那書生,許願坐享榮華富貴,富可敵囯,嬌妻無數。」

  「........」

  銀臨愣住、隨後微微挑眉,看著楚程似笑非笑,道:「然後?你想說的是,你也想嬌妻無數?」

  對於楚程來說,富已經無關,他的身家,已經可以說的是富可敵國,唯一缺少的便是女人。

  楚程搖了搖頭,道:「我怎會是那等俗人,我想說的是,剛才我在許願。」

  「許了什麼願?」銀臨笑了笑,有些好奇。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銀臨嬌軀一震,像是一滴水滴落了心間的那湖潭水,盪開了漣漪。滿滿的喜意,彌繞在眉頭。

  「你喜歡我?」銀臨耳根通紅,臉頰淡蘊,細聲柔語。

  楚程笑了笑,看著面前的絕色女子,在一刻,真正的感覺到了自己愛上了她。而不是喜歡。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的?是那第一次見面,青石處。還是那一夜誤入溫泉處,見到了她不一樣的風采?

  感情這事,向來無形。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或許,從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畢竟,愛美之心人人皆有。更何況,是這天下間最美的女人。

  但說是愛,楚程知道自己的那顆心,何時開始悸動。

  是在大丹試中站出直言替自己斬殺宵鳴,是在他消散於天地之中,將他留在她心中的那幅畫中。

  從那一刻開始,楚程便愛上她了。

  那麼她呢?又從何時愛上了楚程,這一點,也只有銀臨一個人知曉。

  楚程笑著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卻是一根玉指堵上了他的唇。

  「你不用說。」銀臨滿是笑意,搖頭一揮,一根玉笛出現在手中。

  一曲笛音惘如夢,遙是簫聲飄千里。

  玉笛一顫,剎那音盪九天。玉笛飛離手中,頓時衝破雲層。

  緊接著,雲層轟盪,散了開來,此夜的星光,更加濃亮了。

  銀臨抬頭,望著夜空,靜等待著什麼。

  過了許久,只見一團火光照亮了夜空,緊接著,破空之聲徹響這方天地。驚動了紫運宗不少弟子。

  楚程抬頭,看到一顆火球劇速落人間。可以清晰的看見那顆火球上,插著一根玉笛。

  火球墜落得方向,正是這處高山處。

  「........」

  楚程有些發愣,呆呆的看著身前的這位女子。

  此時,銀臨閉目、嘴角輕聲喃喃,在心中默念。

  過了一會,銀臨睜開了眼睛,轉身看向楚程。

  「我許了個願。」

  楚程看著銀臨,有些無語,又有些驚悚。

  僅為了再見次流星,擊落天上隕石。這等實力,是何等恐怖。

  「許了什麼願?」楚程深吸了口氣,問道。

  「你喜歡我。」銀臨的目光與楚程對視,認真道。

  「我許願,你愛我,戀我。」

  這世界讓人最為佩服的人,就是敢愛敢恨的女人。喜歡的人,便將他抓住。

  銀臨正是這樣的女人,因為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於是說了出來。

  這是很多女人都做不到的事。

  夜空被火光染成了火紅,隕石再次破開了雲層,帶著轟盪之音,朝著這方墜落。

  銀臨再次伸手,向著高空一抓,隕石快速縮小,被抓到手中。

  她輕輕攤開手掌,露出一顆黑漆漆的石頭,散發著清光。

  「你騙人,這哪裡像寶石。」銀臨抿了抿嘴,有些可愛。

  楚程啞然失笑,隨後道:「我沒騙人,因為願望成真了。」

  風聲笑聲琅琅,月光下,果林搖拽。

  喜意充溢了她的全身,隨後,她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從手中傳來,低頭一看,只見一隻大手,扣住了她的右手。

  「你......」銀臨瞬間滿臉紅暈,這是嬌喜。

  他從身後抱住了她,身在果香處。附在她的耳邊,柔聲道:「因為你的願望成真了,所以...我並沒有騙你。我愛你。」

  長夜未央,滿山芳香。楚程緊緊的抱住她。

  「我來此地,是來見你,因為我知道,若是今夜不見,以後或許就沒有相見的可能。」

  銀臨嬌軀一顫,緊緊抓住楚程的手,依靠在他的懷中,開口道:「我不許你這麼說,我答應你的,我不會道消在那條路上,因為....我還要等你。」

  楚程沉默,最終點了點頭,輕聲道:「我一定會去找你,但是我如今的修為實在太低。」

  「那銀臨便等百年,百年不行,那就千年,若是千年你未到來,那就萬年。」

  銀臨搖了搖,轉身過來,面對著面看著他。

  時間在這一刻,再次靜止。兩人都可以看到彼此之間的愛意。

  銀臨輕輕踮起腳尖,待楚程還未反應過來,舌唇上便感到了一陣火熱。

  柔情似火,又有些甜蜜,當真像極了蜜,楚程在下一刻貪戀的吸著這股濃蜜,十指相扣,擁抱著懷中輕柔的女子。

  直至過了許久,銀臨才帶著滿面紅光向後退去。

  她看向楚程,道:「銀臨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楚程同樣臉色通紅,沒有想到銀臨會主動親吻與自己。一時間還回味在甜蜜之中。

  「什麼遺憾。」直至愣了許久,楚程才回過神。

  「我想知道親吻自己所愛的人會有什麼感覺。」銀臨認真的說道。

  「什麼感覺?」楚程笑了笑,有些好奇。

  「很美妙,就像在春風中,在暖陽中。」銀臨再次笑起,此刻像極了沐浴在春天暖陽中的花兒。

  「好巧,我也是這種感覺。」楚程笑了笑,再次將她抱入懷中。

  他想時間過的慢點,至少今夜,給他的時間能更長一點。

  因為,楚程感覺到此夜一過、自己所心愛的人兒,將會離去,從此難得一見。

  或許,再也難見。

  「銀臨,其實還有一個遺憾。」

  銀臨輕輕掙脫開來,看向著楚程,目中滿是希冀。

  「還有什麼遺憾。」楚程伸手挽過她的嘴角的青絲,好奇問道。

  「我想你要了我,我想你的心中,只有銀臨。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

  氣氛沉默了起來,除了男子濃重的呼吸之聲,還有女子那滿目的亮光。

  「你知道的,修士修為越高,越難生育。」

  楚程滿是驚訝,沒想到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的女子,會有這一面。

  但他知道,在自己心愛面前,就算是一塊寒鐵,也能融化成液。

  銀臨笑了笑,雙眸眯如月牙,柔聲道:「聽聞我丹道一脈的丁丹宗有一上古之丹,名叫助生丹。」

  「有了此丹,銀臨在布置一個時間陣法,可以為你留下一子。」

  「.......」

  楚程深吸了口氣,雖說滿是歡喜,但還是搖頭道:「此事,我不答應。」

  銀臨顰眉,問道:「為什麼?」

  一聲嘆息悠悠傳來,銀臨的嬌軀,被溫暖包裹。

  「我不想將你的遺憾抹去。在那條路上,處處危機,你我若是有後,我怕你在危機之中心中無憾.....」

  「我想....讓這遺憾,成為你今後...生的希望。」

  楚程將她的手,緊貼自己的臉龐,溫柔道:「你放心,當我踏上天路,證道成帝,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娶你。」

  .......

  時間流逝,這股遺憾終究被埋在銀臨的心裡。

  此夜,這對男女拜了天地,成就道侶。

  今夜,楚程說了他那個世界的許多趣事,銀臨時而安靜的聽著,時而與他討論。

  直至斜陽而來,二人才站了起來。

  「我該走了,去我父親那。」銀臨有些不舍,雙眸有些濕紅。

  「如果有機會,我想見見你父親。」

  銀臨笑了起來,道:「你昨日,不是見過了麼?這天下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我父親為師,得其傳承,就算是我,也沒有將全部傳承給我。你倒好、說不拜就不拜。」

  此言一落,楚程心神轟鳴,呆呆的看著銀臨,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了,我走啦!」銀臨一笑,身影消失在這方天地。

  她不會回頭,也不忍回頭,也不會流出淚水。因為她想將淚水,留在再相見的那一刻。

  楚程呆呆的愣在那裡,在這一刻有些孤寂。

  他終於知道,老人說言那句話是何意。

  此畫,已在心中。其身,也在那畫中。

  那畫,不正是銀臨?

  到了這時,楚程也知道了,自己曾經吃掉的那隻靈天獸的主人是誰。

  「我虧欠你的實在太多。」

  過了許久,楚程才回過神來,望向高空,卻不見她的蹤影。

  「此生,在楚某的道侶只有你一人,我的心中,也只有你。

  「他日,我必定登上天路,來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