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超脫

  這是像是一種極度霸道的詛咒,比不祥還恐怖,一切生靈都要凋零。

  「它比往昔更加可怕,當年、九天諸君若是遇上如此恐怖的力量,哪怕是我…也要隕落,沒有任何時間逃回不巔山……..」

  遠方帝君扭轉歲月,撼動這股恐怖的力量。

  這是絕世的神力,然而,在這股力量面前,卻如土雞瓦狗般脆弱。

  突然,一聲巨響震動了古今,在黑暗的深處,傳來一陣陣誦經聲。

  有璀璨的紅芒迸射,照亮了漆黑的世界,那是焰火,普照一方。

  又一株青蓮搖曳,綻放萬丈瑞霞。它托起了一盞燈,在虛空中沉浮。

  當世帝與仙主聯手出擊,撼動不祥之力,將人皇僅剩的生命之力護住。

  「轟隆隆——」

  毀滅醞釀、剎那爆發,使得這片天地徹底炸開,黑暗淹沒了整片天地,什麼都看不見。

  最終,青蓮上的那一盞燈,徹底熄滅了。

  「人皇前輩!」

  仙庭眾人看著那熄滅蓮的一盞燈,這一刻所有人的眼眶都濕潤了,竟然有一些強者哭了出來。

  「爾等,快走!」

  那道被黑暗貫穿的身影大吼。

  一道道身影在不祥之地出現了,頂天立地,散發著滔天氣息。

  這些身影太可怕了,眾生之我,集眾生至極之力,每一位都有天命的實力。

  眾人咆哮,全部撲殺過去。

  但很遺憾,根本無用,即便有幾位天命至上,也只能拖延片刻,不能阻止這個結局。

  一道又一道身影崩散,走向末路,他們都可稱世間無敵的強者,卻也逃脫不了這一劫。

  「爹爹!」

  楚憶念心如刀割,淚如泉湧,想要衝過去,與父親一同奮戰。

  「別過去!」靈寶道尊臉色蒼白,老淚縱橫,竭盡所能地攔住了楚憶念。

  「師兄拼死抵擋,為的便是給我們拖延逃脫的時間,有船舟橫渡歲月長河,尋找淨土。但僅憑那一位強者的神魂之力,根本難以阻擋。那是眾生之舟,每一艘船舟都承載著億萬生靈,我等唯一能夠做的,便是留下當世火種!」

  「莫要辜負師兄的期望。」靈寶道尊咬牙開口。

  「少主,對不住了!仙主之令,屬下等人不敢違背。」

  仙庭諸禁忌再也沒有遲疑,聯手封鎖楚憶念的去路。

  不祥之力涌動,就來到仙庭近前,要展開殺戮,徹底抹除諸天生靈,讓人間永恆寂滅。

  然而,有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腐朽的味道,觸目驚心的鮮血。

  已不見白髮白衣,渾身沐浴在鮮血中,手中九天玄劍顫鳴,儘管如此、依然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提劍向著前方斬去!

  劍光璀璨奪目,如一輪烈日在燃燒,一瞬間而已便劈碎了不祥,劈開了黑暗。

  「念念,你是最聽為父的話的。」

  劍芒閃爍,同樣灑下無數血雨。

  血雨下的身影,柔聲細語,卻是沒有轉身,讓自己的女兒看到自己這一幅狼狽的模樣。

  「爹爹…….」楚憶念嘶啞開口。

  「靈寶,你們走吧,我會替眾生擋住一段歲月。這世間,也只有我能夠做到了。」那道身影再次開口,一股宏大的力量、在他的身後捲起,化作無形颶風,掃蕩八荒六合。

  他是世間的最強者,哪怕是一眾禁忌難以抵抗這股力量,黑暗的力量,也一時間被這股偉力驅散了。

  一道道光芒,燦爛奪目,瀰漫無窮神力,在虛空中旋轉,垂落一條又一條青輝,化作一條道路,通往諸天萬界。

  剎那之間,那些人的身影消失了,被這股偉力所逼退。

  楚程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無邊黑暗,那股無與倫比的恐怖,便是來自於深處如心臟般跳動的黑團。

  「諸位道友,還請庇佑眾生生靈一路!」

  他們失敗了,敗的徹底。以無濟於事。

  楚程觀過去,現在,未來,推演無數種路,皆是失敗。哪怕是這一次,做了萬全準備,也依然敗得徹底。

  他沒有想到的是,被世間視為希望的太初,竟是這黑暗所衍生的一部分!當不祥源頭與太初融合,便是「它」徹底回復巔峰的那一刻。

  這股力量,不該屬於這世間。這是超脫的力量!

  「就此道別!」

  帝君深深地看了一眼遠方的那道身影,突然笑了起來。

  「此生能與諸位道友一同征戰,也算是無憾了,這個時代、真如仙主所說那般,你的實力,已經遠遠在我之上。」

  話語而落,帝君的身影,邁向諸天萬界。重現當年之舉,以神魂護舟,護天下眾生尋一淨土。

  「楚程。」當世帝點了點頭,世間出現萬般道路,每一條道路上,都出現了一縷當世帝的魂魄,湧向歲月長河。

  黑暗中的另外一道白衣,看了楚程一眼,轉身離去。

  她早就經歷一次絕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死去前、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他們在這一刻,皆是化道了,只為了保住橫渡歲月長河中的船舟,哪怕是一艘也好。

  楚程見此,深吸了口氣,便是一縷又一縷清輝垂落下來,宛若一掛銀瀑,浩蕩十方。

  有河流涌動,一株又一株參天古木浮沉而出,搖曳生姿。

  萬樹起於江邊,一朵又一朵花綻放,一道又一道身影,從中出現。

  這一刻,眾生皆現!

  大浪濤濤,楚程起於巨浪之上,獨身面對黑暗。

  「我曾換取人間百意念,平定人世動亂。這一次,楚某依然要以自身所有生機,換取天地百憶念!」

  有漫天的黑色火焰燃起,點燃了萬樹,點燃了眾生,同樣,照亮了那一道破敗的身軀。

  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景象,一道又一道生命精氣的交織,換取了世間無匹的力量。

  「眾生的獻祭,換來了一場超脫的偉力。原來,這便是超脫之境麼…….」

  這一刻,世界好像在無限縮小,哪怕是這一片不祥之地,也變得渺小起來。

  生機在流逝,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但他的雙眸,如同兩盞燈火,照耀了萬物。

  他看到了一幕幕畫面,看到了昔日的景象,更像是看到了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一個個故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倒轉,仿佛是時間逆流,又或者是時間倒流。

  天地在毀滅,不祥瓦解。

  一切的一切都在崩潰,唯有他的身軀屹立,傲立在蒼穹之上。

  天塌地陷,不祥湮滅。唯有那一道身影屹立。

  他抬手,朝著遠處的黑團按下!

  這是他最後一擊,亦是這世間最後的希望。

  轟隆!

  天地劇震,整個世界都在抖動,這一掌壓蓋了諸天萬界,拍在黑霧之上。

  黑霧破碎,無數碎片抖落。這一刻、世界在剎那間恢復了清明。

  真世再現了!那一艘艘未曾破碎的船舟,也在這一刻,遁入了時空深處。

  一聲炸裂,一股濃稠的血腥味,再次襲來!

  楚程疲憊的抬頭,看到了那團黑影的真面目顯露在世間。

  那是一顆巨大的黑色心臟,依然在有力的跳動,每跳動一次,世間、便再次暗了下來。

  「這心臟….便是那不祥的源頭….便是這世間一敗再敗的原因麼……..」

  超脫之力,依然無法磨滅這黑暗的源頭。而他的生機,也徹底熄滅了。

  天色暗了下來,世間一切也變得極為寂靜。

  「終究還是敗了啊…….」楚程嘆息一聲。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如此也好,至少…眾生還有未來…….」

  無窮無盡的黑暗,如潮水般湧入而來,覆滿了他的身軀。

  這是死亡的世界,不會有任何光了。

  然而,下一刻,他在這黑暗中,卻是看到了微弱的光芒。

  那是一隻朱雀,翱翔在黑暗中。

  「念念…….」

  「不是念念……..」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仙主再次回到了這片天地,聽到了她的聲音。

  「三命之體,一命人,一命地,一命天。昔年,那名女子,以人一命為青霞,為你誕得屬於你的一線生機,以一命為銀臨,為你指引,最後一命,開啟你的道源之境。」

  「而她為你所留的一線生機,依然是三命。此三命之體,已天命至上,當為人開半步超脫之命。」

  「如今,三命為我開啟,我已然半步超脫。而當半步超脫的三命之體,當開啟超脫之命。」

  「風靖節,並非是我的這一世,而是我在這人間留下的一道戰魂,她保留著我的所有記憶。」

  仙主站在腐朽的身軀前,伸手搖晃,手腕上的鈴鐺聲響徹響諸天萬界。

  她好像回到了許多年前,仙庭設宴,各方仙王來聚。

  她看著這盛世之景,破天荒地喝醉了,嘴裡不斷呢喃著,追訴著自己的思念之情。

  「爹爹。」

  當時仙庭眾人,所有人將其聽成了蝶蝶,誤以為這便是仙主的名諱。

  漫天的火光,在這世間燃燒著。

  無窮無盡的生機,再度來襲。

  「當年,你背對著眾生,背對著我,讓眾生,讓念念活下去。你說,雛鳥終會有展翅高飛的那一天,我會替你活下去,找尋到打破劫滅天來的辦法。」

  「只是,念念孤獨的在這世間行走了無數歲月,依然無法做到。如今重新回到了這一天,我覺得能夠做到這一切,只能是爹爹。」

  黑暗再度破滅,世間燃燒起了一場生機之火,是以三命之身,開啟的超脫之火。

  當年的少女,將無窮無盡的思念,盡數湧入這一場焰火中,來喚醒她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