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殺機大起,讓蒼宇再次失色。星河之中、再也不復平,而是瀰漫著滾滾洶湧的滔天氣機。
只是,這滔天殺機、只是在於上層。就如楚程神海中的冰封那般,上為冰固、下為暖流。
這殺機,只是鋪在平行當中。以楚程的身軀為中心,向著那柄黑色的大劍轟然襲去。
這股殺機之盛,已經達到了楚程今生最巔峰,從他修煉至今、也只是出現過四次而已。
第一次,一國屠城之滅。第二次,數十萬魔族葬身在手中。第三次、便是以人力弒殺惡仙。
如今這是第四次!
只是,劍爺畢竟曾登臨空境。就算如今實力不如往昔,那依然還是空境。
滅境大能便已是不死不滅,更何況是空境?
禁忌不出,空境就無死字可言。楚程就算可以截斷那劍身,也終歸是毀去容器罷了。
劍靈不死,那就永遠不死。
無涯道尊感受到這股殺機,臉色頓時一變。這殺機,就算是他都感受到了窒息。
「楚程...真的動了殺心!!!」
無涯道尊儘管心中早有猜測楚程甦醒之後,定會與劍爺決裂,但沒有想到,會起殺心。
這畢竟是他的本命玄器。
更古至今,從未有修士與本命之器反目,從而毀器。
一聲笑聲大起,這是來自於劍中的笑聲。
「從我得知你悟得道命之術後,便早有此心。的確是我看走了眼,沒想到、就算你以歧路而行,依然有著禁忌之資。」
「吾主活著時,便想以魔證天命。可惜、這個願望、就算是身死之際,也未曾達成。」
「如今,你一身為魔,此魔雖不是極魔。但這是世間最接近於吾主本質的存在。更是得吾主傳承,若是走上極致,那麼未必不能成為極魔。」
「雖說、你不是吾主。吾主以魔證天命的願望,也永遠不會達成了。但是你、若是以魔證天命、吾主遺願也不會落空,畢竟、同為此間極魔。」
黑色大劍強行止住了劍軀,又是一聲大笑。
「將來、若是你以魔證天命。那便能夠說明...吾主的道沒有錯。之所以沒有證得...全是因為,三十六座蒼茫皆有禁忌出現,故而阻斷了後人之路。」
「若是吾主當年證得天命,若是諸天之戰、以天命之力、相伴於仙主身旁。豈會讓帝君蓋壓一頭?仙主、又怎會沉睡至今?」
劍爺沉吸了口氣,又道:「你早已知曉,仙主不是上一個大世之人,而是存在於今朝。」
濃重的呼吸聲再次響起,清晰的落到兩個人的耳中。
「她施展大法力,甚至以斬斷身前身後所有因果的代價,回到過去。這便足以說明,這個時代、除仙主之後、所有人都將死。」
「所有人都將死!所有人,都將化作白骨、成為廢墟中的沙塵。其中,也包括了你!」
「這一世、仙主註定無敵,無人是她的敵手。當年一戰,她只是動用了三分氣力,你就已無力可擋!」
「你還不明白?就算你走上了真路。也不是仙主的敵手。既然如此,真路與歧路又有何區別?」
「況且,你的真路茫茫無處尋,還不如完成吾主夙願,讓他安息。也能更快地入得那空,再以道命超脫,成為此間禁忌,跟隨仙主身後!」
語落之間,星河中出現了一道清痕,直抵楚程的面前,隨後那暴動的氣機漸漸平息,不再施虐。
殺機不在,或許是因那一「清」字,消除這殺機。或許,又是因為楚程聽到了仙主二字,又或許、在他的心裡、終歸是不想毀去劍爺身軀。
只是,這第三個。也是因為仙主。因為它是魔主之劍,而魔主、是當年那三人中唯一一位,跟隨雪謠前輩直至死的人。
「天地之間、有東南西北可四分。你欲將我心中善念抹去,想將我心中宏願淪為舊日之想,從今之後,各自兩寬。」
一聲嘆息,又一道身影出現在此方天地。
此人黑衣白髮,滿是複雜的望著那柄黑色大劍。
「我早已跟你說過,我誕生於本尊。從未想過鵲巢鳩占、占得那主位。因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從未有過主次之分。」
「若是今後...真有必須抉擇的那一天。那麼,也是因由我消散,而不是本尊。」
語落之間,魔性分身抬起了手、在無涯道尊色變中,直拍胸口、頓時血染天際。
這一拍之下,那柄黑色大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下劇烈一顫。
這是抹去與劍靈之間的聯繫。至此之後、這把黑色大劍、再也不是魔性分身的本命之劍。
「從此,你我之間、再也無任何瓜葛。好自為之。」
語落之間、黑袍一閃,瞬間回到了本尊身中。
楚程又在一步之下,身影離開了這方天地。
「楚小子.......」無涯道尊見楚程就此離去,臉色再次一變。
而後,又一道聲音而落。
「秋兄,我心知你是真心為我著想,不過是中了這劍靈的詭計。今日之事、讓我明白了一件道理。修行之路,還是得需靠自己。」
「短暫的相處,讓我依賴這份友情。若是繼續與你們一路,有礙我的前行。」
人已去,只留一片清明。只剩一名老者與那一把劍、靜立在那裡。
有人躺睡在席中,因水流淌而變涼。那人醒來脫去綢緞外衣,隨即問道:「這清到何時?」
這是一名紅臉老者,那件原本穿著了很久的歲月沒有換洗的綢緞外衣、沾滿了污垢。
但在這老者揮手之下,這件綢緞外衣上的污跡、瞬間被這清刷洗,乾乾淨淨、如新衣。
老者抬了抬頭,又是打了個阿嚏,隨後伸手揉了揉鼻子、躺起盤坐。
「一字唯清,觀神在其。清象流轉,萬穢不侵。」
「這一場覺睡得可真不踏實,沒想到就算隱身在小小一界中,還會遇到玄源之怒。」
「不過,這清心自在這紅塵,一曲情長成輝耀,倒是十分精彩。」
老者哈哈一笑,雙眸之中有精光大閃。
「沒有錯的,不愧是楚木生的後人。得以見明鏡,方為正道迎真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