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難洗。」無涯道尊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半瓢葫蘆湊到了嘴邊，含了一口水、仰頭咕嚕咕嚕地漱口。
隨後，又是一吐。一大口漆黑的水液嘩地一下入流盡了河池裡。
當那一口水接近池面時，這一口水與那漆黑的河池有了顯明的對比。
若是說這一口水的色顏比作明月之光，那麼這一池黑水就是白日正午懸掛在高空烈陽。
明月有光輝、可在黑夜中當明。但還是遠遠不及太陽烈明。
這一口水依然很黑，但沒有河池中水的顏色更深。畢竟無涯道尊經過多次的洗漱，口中的污濁已經消去了不少。
「思爹.......」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地在耳邊響起。
無涯道尊聽到這個名字，頓時驚地跳起。
轉身之中，只見前方二十開外的木柱旁站著一名白髮青年，隨後也是深吐了口氣。
「你終於出關了，你可知、若是再過一段時日，我就壓制不住那縷玄源的消散。還有，能別叫我思爹嗎？」無涯道尊開口、欣喜之中、又是不滿。
他很是後悔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楚程等人。
楚程一笑，向著無涯道尊所站之地步步走去。
「因傷勢太重，所以出關晚了。而且，我並不知曉玄源之事、也不知道你要開壇講法，否則也不會先行閉關，而是待你講法之後了。」
「十五日已經很快了，按照我看來、你想完全癒合，至少需要十幾年。看來你的生機之體，遠超我的想像。」
十五日，前十四日楚程都是在太初空間中，直至修復了元神、凝集肉身將成，這才回到了那間密室。
這的確需要十幾年才能完全將傷勢癒合。
無涯道尊再次開口，道：「我有把握支撐玄源十年不散，但無法保證、留存大半。我觀你第三條真道已經形成，離踏入玄照後期、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一條真道的形成，至少需要數千年，甚至數十萬年、可能還要更久。所以，我想助你一臂之力。」
在楚程的神海中，可見絲絲縷縷的紫色雷霆，但數量並不多。隱藏在雲海中、便難以看清。
十年，這是楚程的估計，是以外界時間計算，太初空間為基準。
只是這十年，不過是太初中的三千六百五十多年，是預計中最快的了。或許、還要更延長十倍、百倍、千倍。
「你是說...這玄源、可以讓我加快雷之真道大成的速度？也是特地為了我而開壇講法？」
無涯道尊點了點頭，道：「九天十地自來有強者步入滅境、大多都會開壇講法。但這是表面上的多數。」
「其實、蒼雲天中不止那幾尊滅境大能。還有一些隱於世外。那些人，無親無故、也沒有宗門。故而，會將那一抹玄源融入本命之器中，讓其成為不滅之器。」
「而那些開壇講法的人，是特意為了門下的弟子、或者血脈親人，生生提升實力。這種提升，不會有一絲弊端。只是能提升多少，全看那人自己。」
「那你為何不將那縷玄元打入自己的本命玄器中？」
「本命玄器就算成滅，也只是讓玄器難以毀壞罷了。就算沒有玄源融入，經過歲月的沉澱，幾千萬年之後、也能成為滅器。」無涯道尊回答道。
「更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聽劍爺說了，萬年之後。你要與一名驚世奇才一戰。劍爺更是當時偷偷記錄了那一戰，傳於我看了。」
「那人...實在太強了。雖然你與他的那一戰，看似旗鼓相當。但僅憑那人施展的神通，便是給了我一種強烈的窒息感。」
「那一戰...那人怕是沒有施展幾分威能。他的道，太過恐怖。仿佛天下一切神通，在他面前都能化解。我可以斷定，那人...就算是我如今步入滅境，也不是他的敵手。」
「不是敵手？」
楚程倒是沒有想到劍爺竟會將那一戰的拓印下來，也是沒有想到身為不死不滅的存在，竟會說不是只是玄照初期修士的對手。
風靖節很強，強大的讓楚程心起無力感。那一座大山橫跨當頭，就算升得再高、再高、也難以望到盡頭。
這是楚程親身體會過的，同階之中，從未有這種絕望、且無力的感覺。自他從青洲開始、再到人世七域、再到那座天下，從來都是無敵於同階。
甚至可以越階殺敵。在那時，他是真正覺得自己是真正的無敵之資，因為步步為極。
但遇見那個人後，徹底顛覆了他的想法。何為同階無敵，那才是真正的無敵。一手可橫壓萬千天驕，一槍可以徹底擊殺涅境大能。
只是，當時她在炎尊等三位無上大能與極吝一戰時，也是帶著其他修士逃離。並未上前止戰。
若是真有那般強大，那時何需要逃。最後關頭，又何需讓楚程施展紅塵風月、將極吝之死、同歸與真，以此強取那死意。
從當年的情形來看，風靖節還是不如滅境大能的。
無涯道尊搖了搖頭。道：「你只是看到了表面罷了。當年我家那老不死的、就曾說過。這世上，或許會出現一類讓所有修士心悸的人。」
「那種人，可以視境界為無物。因為對於道的理解已經超越人我等想像的地步。甚至可以說，他已經可以創造天底下所沒有的道了。」
「雖然...那人的修為只是玄照初期，但他身懷的道有數十，甚至可能有數百....甚至數千.......」
「怎麼可能......」楚程聽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九九為極，九條真道便是極限。是為滅境巔峰。就算是如楚程這般步步為極的人，也只是十道便達終點。
他曾嘗試觀千秋中的滄海靜心壁、再截取真意，但用盡任何手段、都無法成功。
風靖節又怎麼可能有數十、數百、甚至數千？
有人曾將楚程兩身合一之下的十六座仙台，誤認作是禁忌。
在他們的印象里，十六道真意、唯有禁忌。那麼、雪謠前輩的今世身、早已證得了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