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瘸子拿著裝有靈魂的冥傘，多次對著遇害者王金花，念叨「厲鬼索命」。
宋啟隱約感覺，這其中似乎存在某種因果關係。
隨後，黃瘸子被警員找到，並帶到了鎮派出所接受問詢。
五十歲上下的年紀，卻被生活磨得不成樣子。
滿頭白髮，一臉滄桑，再加上一瘸一拐的步伐，看起來像七十歲的老頭。
只是那雙眼睛如鷹似隼，炯炯有神，攝人心魄。
從他身上看不出絲毫膽怯，完全沒有做賊心虛的模樣。
這次審訊，由杜四海率先開口：「黃日華，你認識王金花吧？」
宋啟坐在一邊靜靜旁聽，仔細打量著黃瘸子，想從對方的言行舉止當中找出破綻。
黃瘸子冷哼一聲，只說了一句「不知道」，便把頭扭到一邊，態度極其惡劣。
啪！
杜四海猛拍桌子，厲聲道：「黃日華，你要是不配合警方問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黃瘸子一臉不屑冷笑：「我又沒犯法，你們能拿我怎樣？槍斃老子啊？」
「黃瘸子！你要這個態度，我會以妨礙公務罪拘留你！」
杜四海氣得咬牙切齒，連嫌疑人的綽號都叫出來了。
宋啟拍拍杜四海的肩膀，示意他冷靜，轉頭看著黃瘸子，和風細雨問話。
「黃日華，從昨晚到今早，你都幹什麼了？」
「尤其是昨晚凌晨兩三點，你在哪裡？」
黃瘸子並沒有回答，而是把頭往上一抬，傲慢道：「我要抽菸。」
聞言，杜四海恨不得直接跳起來，給他一頓電炮飛腳。
宋啟卻從杜四海兜里掏出香菸和打火機，親自點燃，給黃瘸子塞到嘴裡。
黃瘸子猛吸一口，鼻孔噴出兩股煙霧，忽然咧嘴一笑。
「這才對嘛！杜所長，你得跟這個年輕後生多學學，態度決定一切。」
「你……」杜四海氣不打一處來，無奈道：「宋副隊，還是你來審吧。」
宋啟目不轉睛盯著黃瘸子，繼續問道：「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嗎？」
黃瘸子抽完一根煙，緩緩開口：「看在你替我點菸的份上，我就配合你一次。」
「昨晚我啥也沒幹，就躺在家裡睡大覺。」
「一覺睡到晌午，剛準備出去吃點飯，就被你們帶過來了。」
「你們為人民服務的公僕，是不是得管我一頓飯吶？」
杜四海忍無可忍，猛拍桌子怒喝：「你想屁吃呢！我們抓你來是讓你交代問題的，不是讓你來享受的！」
黃瘸子混不吝似的笑道：「你們讓我配合工作，總不能讓人民群眾餓著肚子配合吧？」
杜四海又想反駁，宋啟再次拉住他，「杜所長，你先去弄一桶泡麵和火腿腸過來吧。」
「唉！」杜四海萬般無奈，只得悻悻離去。
審訊室里只剩宋啟和黃瘸子面對面。
而宋啟已經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黃瘸子跟王金花的遇害脫不開干係。
正常人如果無辜，不會擺出這種愣頭青的姿態，三番五次挑釁警方。
黃瘸子的言行舉止太過反常！
宋啟誠懇道：「黃日華，現在屋裡沒外人，跟我聊聊你和王金花的故事吧。」
黃瘸子挑了挑眉：「王金花是誰？我不認識。」
「我就是一個老光棍，活了大半輩子都沒娶媳婦。」
「你們可別給我頭上亂扣帽子，我是很注重晚節的人。」
宋啟反問：「你不認識她，為什麼三番五次在她樓下蹲人家？」
「聽說你還拿著一把冥傘，不斷念叨王金花，說什麼厲鬼索命之類的話，我想知道原因。」
黃瘸子不耐煩皺眉道：「不是，我幹這些事犯法嗎？這跟王金花的死有什麼關係？」
宋啟微微一笑：「我們可從來都沒提過王金花死了，你不認識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黃瘸子一怔，立刻故作鎮定解釋：「警察突然找上門，問我王金花的事情，當然是出人命了，難不成還要幫我說媒啊？」
宋啟話鋒一轉：「說說那把冥傘吧。」
「據我們調查，你未婚未育，一直獨來獨往，身邊也沒有親朋好友，那把冥傘是祭奠誰的？」
黃瘸子再次冷哼：「祭奠誰，跟王金花的案子有關係嗎？」
宋啟不緊不慢道：「你說出來，我們才能判斷有沒有關係。」
「對不起，我拒絕回答，這是我的私事，跟任何人都無關。」
黃瘸子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無論宋啟如何旁敲側擊，始終避重就輕，一句有用的實話都不說。
僵持了半天，直到杜四海把泡麵火腿腸端過來，黃瘸子才稍稍鬆口，說出了令人大吃一驚的一句話。
「別在我身上浪費工夫了，冤魂還會繼續索命，應該很快就到時間了。」
杜四海厲聲怒喝：「黃日華，你究竟在說什麼鬼話？」
黃瘸子一邊大口嗦面，一邊嬉皮笑臉道：「線索我已經告訴你們了，能不能扭轉局面，看你們自己的本事咯。」
「哎喲，這老壇酸菜面是不是過期啦？怎麼一股腳丫子味呢？」
杜四海氣得半死，惡狠狠道：「你好好吃，接下來的四十七小時，你就給我待在這裡反省吧！」
黃瘸子搖頭晃腦，樂呵呵道：「好啊，正愁沒人管飯呢，這裡有吃有住的，挺好！」
眼看兩人鬥嘴升級，宋啟突然做出了重要決定。
「杜所長，把他放了吧。」
「啊？」杜四海一臉不忿，「這傢伙就是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關他兩天就撂了，幹嘛現在放人啊？」
「宋副隊，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宋啟沒有過多解釋，擺擺手道：「先把人放了再說。」
「好吧。」
杜四海只得照辦，臨走警告黃瘸子：「你出去給我老實點，我們會盯死你！」
黃瘸子輕蔑一笑，一瘸一拐離開了鎮派出所。
「宋副隊，你不會真相信他的鬼話吧？」
「哪有什麼冤魂厲鬼，這傢伙就是故意扯犢子對抗審訊！」
「其實按照四十八小時的規定，咱們有的是時間跟他磨，可惜了……」
杜四海對於放走黃瘸子一事耿耿於懷，嘴上不停抱怨。
「不。」宋啟搖搖頭，「他這個人表面裝瘋賣傻，實際上精明得很。」
「他認識王金花，也知道王金花遇害的隱情，還特意給了我們提示，讓我們去挖掘謎底。」
「他不可能平白無故拿一把冥傘，又多次提到冤魂厲鬼，一定是跟某個重要人物有關。」
「再去深挖一下他的社會關係，看看他有沒有私下領養孩子，或者跟某人搞地下戀情。」
杜四海搖頭嘆氣，心裡暗暗腹誹。
看來宋副隊也是被黃瘸子傳染了，大腦都不正常了。
眼下既要忙著封鎖全鎮，抓捕秦氏兄弟，又要追查王金花的案子，哪有功夫去八卦一個黃瘸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