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想通了？」
宋啟十分詫異。
鍾銳轉述了法醫反映的情況，拍著宋啟肩膀說道：「之前我一直跟你犟，現在我理解你了，盧濤的死恐怕沒那麼簡單。」
「如果這是一起他殺案，那麼鄒大福的嫌疑確實很大……」
「別急。」宋啟又拿出了第二份證據，「我還有驚喜！」
一本農藥店的登記冊，以及店主的走訪錄音，悉數交到鍾銳手裡。
「這是……鄒大福買的？」鍾銳越看眉頭越緊。
宋啟點頭說道：「盧濤威脅勒索鄒大福，把他逼上絕路。」
「鄒大福明顯動了殺心，所以才連夜溜出去購買了劇毒農藥百草枯。」
「他原本應該是想用毒殺的方式除掉盧濤，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最終盧濤卻是被電死的。」
鍾銳分析道：「可能是他後來覺得毒殺的方式太明顯，容易留下證據，被警方順藤摸瓜。」
「所以他臨時變換策略，採用製造意外事故的方式殺人。」
宋啟搖頭：「有這個可能，但概率不大，也很牽強。」
「鄒大福當晚急匆匆買農藥，說明他是臨時起意，短時間內只能想到毒殺的方式。」
「但案發現場是一個密室，出租屋的電路被人動了手腳，確保盧濤能夠觸電身亡。」
「這個手法顯然經過周密計算，並且至少要對現場提前踩點熟悉環境，才有可能辦得到。」
「前後一對比，鄒大福的作案條件和能力明顯不符。」
聞言，鍾銳面露驚愕，「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另有其人？」
宋啟點頭：「我認為是這樣，但也不排除鄒大福是合夥作案的可能。」
「他出門買藥，留下明顯的線索，以此來混淆警方視線，干擾偵查。」
「同時，由他的同夥進行作案，這樣調查起來，警方只會盯上鄒大福。」
「而他只需要適時拿出來一個不在場證明，警方的線索和思路就會全部被打亂。」
鍾銳心裡有些打鼓，猶豫道：「那咱還要不要去會會鄒大福了？萬一打草驚蛇咋辦？」
宋啟撇撇嘴：「你是隊長，你問我？」
「那行吧。」鍾銳嘆了口氣，「咱們以走訪調查盧濤人際關係的名義找一次鄒大福，不動聲色暗中觀察，摸摸他的底細。」
宋啟點點頭：「走吧，去他辦公室，先別去他家。」
兩人正準備出發，鍾銳突然接到下屬打來的電話，頓時眼前一亮。
「先不去找鄒大福了，掉頭去一趟盧濤租住的小區。」
「怎麼了？」宋啟不解。
鍾銳興奮道：「我的人在走訪周邊住戶的過程中，找到了一位目擊者！」
宋啟一聽，也來了興致。
如果有人直接看到盧濤當晚發生的情況，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半小時後，兩人在住所見到了這位目擊者。
目擊者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大爺。
他住的房子正好在盧濤出租屋正對面，而且比盧濤的樓層高出一截。
如果不拉窗簾的話，從他的臥室，可以清楚看到盧濤臥室內的情況。
鍾銳問道：「大爺，您前天晚上十一點多，看到對面發生了什麼？」
「你說啥？」老大爺似乎有些耳聾。
鍾銳只好提高了嗓音，靠近他耳邊說道：「我說您前天晚上十一點左右，看到對面住戶什麼情況？」
這次老大爺總算聽明白了，一邊回憶一邊說：「你說前天晚上啊，前天晚上我去找那幫老不死的下棋。」
「他們一直組團跟我干，結果全被我將軍了……」
老大爺滔滔不絕說著前一晚的流水帳，鍾銳和宋啟對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大爺，您挑重點說！」鍾銳適時提醒。
老大爺撓了撓頭，「重點啊，重點就是我那晚喝茶喝得有點多，晚上總起夜解手。」
「我差不多十一點多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感覺一股尿意……」
宋啟實在忍無可忍，插嘴打斷：「大爺，您直接說對面住戶怎麼了？」
「哦……」老大爺想了想說道：「我起夜的時候，本來懶得開燈，屋裡一片漆黑，忽然對面亮起燈光，給我晃了一下。」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就看到他家裡燈光忽閃忽閃好幾下。」
「當時我尋思，對面的年輕人要麼上夜班，要麼就是個夜貓子。」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家裡鼓搗什麼東西？」
「隨後燈光就滅了，我以為他睡了。」
老大爺突然長嘆一聲：「可我萬萬沒想到，那時候小伙子就已經出事了，要是我第一次就報警，或許他還有的救。」
鍾銳寬慰道：「大爺，您也不必自責，他是觸電死的，可能也就幾秒鐘的事，要救援根本來不及。」
老大爺疑惑道：「我記得電閘那邊都有個保護的玩意，只要短路『啪』的一下就斷電，他家怎麼沒斷？」
鍾銳尷尬道：「這個涉及案件機密，我不能跟您透露。」
宋啟追問：「您第一次起夜的時候，發現他家燈光忽閃忽閃，還有沒有看到其他人在他家裡？」
老大爺搖頭：「當時他拉著窗簾，只能看到屋裡的人影，就他一個，沒別人。」
宋啟和鍾銳再度對視一眼。
燈光忽閃忽閃幾下，應該就是盧濤觸電的瞬間，電流短路觸發保護裝置。
但是空氣開關被指甲鉗卡住，導致無法跳閘。
所以電流在幾次波動之後，很快恢復正常。
而盧濤因為電流持續貫穿身體，瞬間暴斃倒下。
宋啟又問：「您平時就在家裡或者小區轉悠，有沒有看到對面住戶跟什麼人來往？」
「或者有什麼人去他家裡做客？亦或者在他家附近轉悠？」
老大爺依然搖頭：「我跟對面的小伙子根本不認識，平時也沒關注過他，記不得了。」
這次走訪鎩羽而歸。
沒能找到兇手的線索，更無法確定跟鄒大福有關。
兩人從老大爺家裡出來，已經接近下午五點。
鍾銳問道：「銀行還有一個小時下班，要不要去找一趟鄒大福？」
宋啟搖頭：「不必，咱們直接去他家門口等他。」
鍾銳皺眉，「不怕打草驚蛇？」
宋啟呵呵一笑：「這不叫打草驚蛇，應該叫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