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主任早就知道,盧濤和鄒行長的關係不一般。
每次盧濤犯了錯,鄒大福都會想方設法替他開脫,這次也不例外。
儘管看不慣盧濤吊兒郎當的德行,但礙於鄒大福的威嚴,辦公室主任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行,等他回來上班,我一定叮囑他努力上進,大不了讓他加班練習點鈔。」
辦公室主任隨口一提,正中鄒大福下懷!
鄒大福就是想利用辦公室主任發號施令,讓盧濤掉進自己精心設計的死局。
到時候即便警方查起來,頂多查到辦公室主任頭上,跟他沒關係。
一直等到傍晚下班,鄒大福也沒看到盧濤的影子,不禁搖頭呢喃:「這王八犢子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還以為盧濤仗著有行長撐腰,肆無忌憚曠工,回頭再讓他擦屁股。
殊不知,盧濤的生命已經永遠定格在了昨晚。
警方故意封鎖了消息,除了盧濤所在的小區,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鄒大福同樣蒙在鼓裡。
他腦子裡還在醞釀,待會如何趁人不注意,悄悄把盧濤抽屜里的練習鈔,替換成帶毒的這一沓。
傍晚六點,銀行員工陸續下班離場。
等到六點半,鄒大福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員工該走的也都走了,大廳里應該沒人,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他偷偷來到監控室,用提前準備好的鑰匙打開門。
先把銀行大廳的監控切斷,確保自己不會被拍到。
然後若無其事來到大廳櫃檯,拉開了盧濤的抽屜。
銀行櫃員的抽屜一般都上鎖。
但盧濤從來不往裡面放貴重物品,抽屜也就沒上鎖。
鄒大福拿走裡面那一沓有些褶皺的練習鈔,把帶毒的練習鈔放進原位置。
即便新舊程度不一樣,盧濤那種馬大哈,應該也不會注意。
「行長,您怎麼在這?」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辦公室主任的聲音。
鄒大福嚇了一跳,慌忙合上抽屜。
「我正準備走,突然想看看基層員工的工作狀態,所以就進來了。」
「看他們的桌面整潔程度,也能從側面反映出來工作狀態不錯。」
鄒大福表面風輕雲淡,實則內心慌的不行。
好不容易瞅准機會偷梁換柱,誰能想到被抓了現行!
到時候一旦警方追查,保不齊辦公室主任會把他捅漏出去。
想到這裡,鄒大福決定先試探一下辦公室主任。
「當然,我說的基層員工工作狀態不錯,不包括盧濤。」
「他的桌面亂七八糟,抽屜也沒上鎖,完全不符合規範。」
「你平時得多注意給他一些正確指導,知道嗎?」
聞言,辦公室主任不禁有些懵圈。
之前盧濤干出那麼多操蛋的事,鄒行長處處護犢子。
如今盧濤只是曠工一天,他處處找茬。
是盧濤失寵了,還是鄒行長今天吃錯藥了?
「行!行!我一定注意,讓行長費心了……」
辦公室主任點頭哈腰,恭送鄒大福離開。
走出銀行大門,鄒大福總算鬆了一口氣。
看來辦公室主任沒問題,應該沒有注意到自己動手腳的事。
只是他心裡還有一個疑問。
盧濤這個混球到底幹什麼去了,一天到晚不見人影。
回家的路上,鄒大福給盧濤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終於接通。
鄒大福冷聲質問:「今天幹什麼去了?怎麼不來上班?」
「這邊是齊海市公安局法醫鑑定中心,你是盧濤的什麼人?」
電話那頭竟然傳來一個女聲!
鄒大福心裡一驚,連呼吸都停滯了幾秒。
「我是他單位的領導,盧濤出什麼事了?」
「哦,是這樣,盧濤昨晚被發現死在出租屋內,我們目前正在調查。」
「啊?」
鄒大福渾身一激靈,手機差點脫手掉落。
「他被人殺了?哦不……我的意思是說……他怎麼死的?」
女法醫一怔,片刻才回應:「觸電身亡。」
「被電死了?」鄒大福眉頭一緊,「是意外嗎?」
女法醫冷聲道:「對不起,具體原因我們還在調查,無可奉告。」
「另外,這件事請你保密,不要對外說出去。」
「啊……好!好!我一定保密!請警察同志放心。」
掛斷電話,鄒大福坐在車裡,足足愣了十多分鐘。
劇毒練習鈔還躺在盧濤抽屜里,沒等他動手,盧濤就先死了。
此刻他的心情五味雜陳,不知道是該激動還是惶恐。
一旦警方追查起來,勢必會查到練習鈔上帶毒。
到時候,指不定會把殺人嫌疑落到他頭上。
越想越怕,鄒大福掉轉方向,急匆匆返回銀行。
先把盧濤抽屜的毒鈔拿走,再悄悄恢復監控錄像,裝作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
等他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八點。
往常因為應酬回家晚了,妻子和父親是不會等他吃飯的。
可今日不同以往,葛安麗和鄒紅星靜靜坐在桌前,誰也沒有動筷。
桌上擺著六菜一湯,有魚有肉,還有一瓶白酒。
晚餐可謂相當豐盛,有種逢年過節的氛圍。
「老公回來啦,還沒吃飯吧?」
見到鄒大福進門,葛安麗立刻起身迎接,臉上掛著不太自然的微笑。
鄒大福疑惑道:「你倆怎麼還不吃飯?」
葛安麗笑了笑:「等你呢!」
「等我幹什麼?」鄒大福眉頭一皺。
葛安麗替鄒大福脫下外套,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我去給你盛飯,爸想跟你談談。」
談談?
這麼多年以來,他們的父子關係向來比陌生人都差。
鄒大福從來沒想過主動緩和關係,更沒料到老爺子竟然願意找他談談。
眼看鄒大福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葛安麗又走回來寬慰道:「咱爸難得願意敞開心扉,你就聽他說說吧。」
鄒大福不是不想,只是現在完全沒有心情,腦子裡全是盧濤被電死的事情。
「大福……」鄒紅星終於開口,朝著鄒大福招手,「你過來坐下。」
鄒大福沒有理會父親的召喚,拉著葛安麗的手說道:「媳婦,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知道。」葛安麗頓了頓,臉色變得暗沉,「盧濤死了。」
鄒大福不由一愣,「你怎麼會知道?」
不等葛安麗回答,鄒紅星再度招手呼喚:「大福,你過來……」
葛安麗用胳膊肘戳了戳鄒大福,「你就去吧。」
鄒大福無奈坐到鄒紅星對面,冷聲道:「你想談什麼?」
「我知道你打算毒殺盧濤……」
鄒紅星一開口就是炸雷,直接轟在鄒大福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