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除夕夜似乎讓天氣暖和了不少。
連身後大槐樹上也傳來鳥兒的嘰喳。
陳子安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葉辰走了過來。
這場景似曾相識，卻又有所不同。
「找我什麼事？」
陳子安眼眸微動，宿舍樓下的燈光昏暗，看不出他臉上的情緒。
他只覺得與葉辰之間的糾葛，恍若隔世。
很快。
葉辰站在他的面前。
比陳子安矮了大半個頭的身高，顯得他身軀有些單薄。
葉辰額頭浮現細密的冷汗，白淨的臉上眼神有些躲閃，可以看出有些緊張。
他深呼一口氣，而後才緩緩道。
「那個..」
「我覺得我應該跟你道個歉。」
陳子安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葉辰是跟之前一樣，是要來找麻煩的。
沒等陳子安回話。
葉辰自嘲一笑。
「我家裡本身也是做設計生意的，做的還算不錯。」
「我從小吃穿不愁，父母沒怎麼管我，他們只教過我，要像他們做生意那樣，想要的項目要自己去爭取。」
「所以我想，自己喜歡的東西爭取一下，應該是不過分的。」
「可我這陣子感覺好像我做什麼都是錯的一樣。」
「回來這邊學校之後，班上的同學也好像知道了我的事，都在有意的疏遠我。」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心裡一直有負罪感一樣，所以想找你道歉。」
聽著他的話，陳子安眉頭一皺。
「人都有劣根性，會惡意的想破壞他人的感情，也會惡意的詆毀。」
「你比起那些人來說，算得上是還好，起碼你是為自己的喜歡去努力，雖然是在破壞別人的前提下。」
他說著，重新緩緩看向葉辰，眼睛微微眯起。
「不過，你的喜歡好像有點廉價，挺容易移情別戀的。」
陳子安的意思很明顯。
之前葉辰是追著林清雪跑，後來在藝術館見到蘇婉柔後，他就找了過來。
葉辰連忙擺手道。
「我對蘇同學沒那想法，我只是看她變化太大了有點震驚，之後我沒打擾過蘇同學了。」
陳子安嗤笑一聲。
「你想打擾也沒用，我家那傻憨根本不會給你機會。」
他頓了頓，繼續道。
「而且，喜歡漂亮的女孩子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誰都不是聖人。」
「只是遇見的甜言蜜語多了，能不能守住本心，對擁有漂亮皮囊的人說來，也是一種考驗。」
葉辰仔細斟酌著這幾句話。
他現在很小心，之前初次見面被陳子安詐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直接跟林清雪表白後。
反倒挨了一巴掌，他就知道自己跟陳子安的差距。
不止是彼此的城府，也是在林清雪心中兩人的差距。
若是現在點頭承認自己確實喜歡長的漂亮的女孩子，會不會再挨一巴掌？
葉辰胡思亂想著。
陳子安卻淡淡的再次開口。
「不是每一句道歉都能換來原諒。」
「如果你內心這方面的責任感比較重，那麼我很開心。」
葉辰一愣，只覺得陳子安說的話越來越深奧了。
他幹嘛還開心？
不過很快，葉辰就知道了答案。
「因為你往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因此愧疚而懊悔，終日陷入渾噩消沉的狀態。」
葉辰陷入沉默，同學的疏遠，舍友，特別是有女朋友的舍友對他也不復之前的交心暢談。
原本對他關愛有加的老師眼神也若有若無的露出鄙夷跟嘲諷。
他做的事情，會成為別人的飯後談資。
事實上，葉辰也確實在飯堂的時候聽到過議論他的聲音，並且他完全不認識那個議論的人。
他做的事，將會伴隨一生，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一抹濃重的污點。
葉辰強撐著一抹笑容。
「做錯事，也能贖罪吧，我能做點什麼嗎？」
陳子安陷入沉默。
葉辰來找他，他也能猜到原因。
無非是這陣子的學校里流言蜚語，壓得他有些受不了。
作為一個無憂無慮，象牙塔裡面的大學生，心理承受能力還沒那麼強。
網上的心理疏導，也有給出去求得當事人原諒，讓自己心安的建議。
葉辰估計聽信了網上的建議，就這麼傻愣愣的找到當事人的面前。
忽然，陳子安開口。
「你已經在贖罪了，被議論，被所有人看不起，這就是你做錯事的懲罰，是你該受著的。」
葉辰臉色慘白，他後退幾步，不安的扯著自己的頭髮。
「對不起，那我走了。」
陳子安搖了搖頭。
「別走。」
「哈？」
葉辰怔住，他正想邁開的腳步一頓。
只是下一秒，陳子安露出笑容，只是這笑容冷的有些滲人。
「跑起來好嗎？」
「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要揍你。」
聞言葉辰更是渾身一顫，一溜煙跑著走了。
見他走後，陳子安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跟葉辰聊天，總有一種被他拉低智商的感覺。
「陳子安！」
忽然，背後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
陳子安回頭一看，是蘇婉柔捧著一箱子書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了。
他伸手接過女孩手上的紙箱，看了看她站的位置，再看了看有著幾十米遠的宿舍樓。
「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到這才喊我。」
蘇婉柔調皮一笑，她指了指已經走遠的葉辰。
「看你在跟人聊天嘛，我就自己過來了。」
陳子安微微一怔。
咄咄逼人的模樣，讓蘇婉柔抓了個正著。
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你都聽到了啊？那不是讓你知道了我不好的一面？」
蘇婉柔上前摟著他的胳膊。
「你這樣還算不好呀。」
「你都跟葉同學說了，讓他將別人的議論與冷眼當成是贖罪，往後他也能儘快坦然的面對這一切，很快就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了。」
「這是心理學上的一種暗示，我也學過哦！」
陳子安微微一怔。
他沒想到蘇婉柔能猜到自己的一些用意。
說白了，葉辰也只是家裡保護的太好的一張白紙。
往後能讓社會能少一個敗類，他也樂意隨口說幾句話。
陳子安朝著蘇婉柔笑道。
「看來我家傻憨並不傻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