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回家之後，劉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李若曦的身影。

  原本以為這麼長時間不聯繫，這個影子應該會在他腦海中淡化，可直到今晚坐在巨石上唱歌的時候，他才發現，她已經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里。

  手機傳來微信提示音。

  劉軒打開一看，是陸雨晴發過來的。

  「睡了嗎？」

  劉軒猶豫了一下，回過去：「還沒呢！」

  緊接著電話鈴聲響起，他接通電話。

  「劉軒哥哥，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你不也還沒睡嗎？」

  「我也睡不著。」

  「為什麼？」

  「不知道。」

  劉軒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陷入了沉默。

  短暫的沉默。

  「有件事想麻煩你......」陸雨晴很不好意思地說。

  「什麼事？」

  「明天能陪我去趟燕京嗎？」

  「去燕京？」

  「對！」

  「好！」

  之後陸雨晴跟他要了身份證號。

  互道晚安後，劉軒掛斷了電話。

  很快，他收到一條簡訊，是明天上午十點半的航班信息。

  陸雨晴沒有說去燕京的原因，劉軒也沒問。

  掛斷電話後，劉軒還是輾轉反側，始終難以入眠。

  他打開微博，點開了李若曦的主頁，這才發現她昨天更新了一條動態。

  是一組照片，拍攝地在臨南的草原上。

  其中更是有幾張和一個男生親密的合照。

  劉軒呼吸驟停，胸口莫名刺痛。

  他怔怔的看著照片。

  即便早就做好接受這一切的準備，也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他還是忍不住的心痛。

  原本就全無睡意，在這一刻更加清醒。

  他點燃一根香菸，狠狠的吸進肺里，然後吐出。

  腦海中那張模糊的臉龐逐漸清晰。

  他記得她說過：「劉叔，你要等我畢業，我會一直陪你。」

  她還說：「我不能離開你，我的世界不能沒有你！」

  他信以為真。

  可事實終究還是將他徹底擊垮。

  他有些後悔答應陸雨晴去北京了。

  只想就這樣躺在沙發上，然後在平靜中逝去，不用再面對這世俗中的爾虞我詐，也不用在感情中沉浮。

  他吸了口煙，吐出的煙霧緩緩升騰，透過煙霧，他似乎看到了無邊的曠野，有隻色彩斑斕的蝴蝶在翩然起舞，他拼盡全力去追趕，卻驚到了那隻蝴蝶，向遙不可及的遠方飛去。

  劉軒很煩躁，掐滅了即將燃盡的香菸。

  他穿好衣服，下樓打了輛車，去了郊區的練歌房。

  拿手機打著手電筒，沿著青石小路上山。

  在漆黑的夜裡，他打開房門。

  進去之後並沒有開燈，坐在練歌房的沙發上發呆。

  許久之後，他起身從架子上取下吉他，背在自己身上。

  手指掃過琴弦，依舊是那首鄭鈞的『私奔』。

  「把青春獻給身後那座輝煌的都市......」

  他在黑暗中演唱，酣暢淋漓地宣洩內心的不快。

  命運的齒輪在不停地轉動，帶來了一撥人，又送走了一撥人。

  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當中，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把李若曦逼走。

  他很想做個自私的人，在愛情里自私，在生活里自私。

  如果當時回應了李若曦的喜歡，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痛。

  可他做不出來，他不願李若曦在他離開這個世界後傷感，所以他現在的痛苦，是理應承受的。

  他有些不甘，更加痛恨命運的不公。

  既然讓他來到了這個世界，為什麼又要剝奪活下去的權力！

  「想帶上你私奔......」

  劉軒在黑暗中聲嘶力竭的歌唱，也在肆無忌憚地流淚。

  唱完一首後，他重重的把吉他摔在沙發上，筋疲力竭地癱倒在地。

  在兜里摸出香菸和火機，他為自己點燃一支煙。

  火苗升起的瞬間，映出他蒼白的臉龐，和兩行清晰可見的淚痕。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菸，直到抽完半包煙。

  才靠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次日黎明。

  天還沒完全亮，劉軒被開門的聲音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看向門口，好奇是林凡還是常茜在這個點到練歌房。

  片刻後，常茜打開門走了進來。

  「這麼早？」

  常茜沒注意到劉軒，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劉軒後，她長舒口氣。

  「你不也很早？」

  常茜今天穿著一身職業裝，踩著黑色的高跟鞋。

  「還是說，你昨晚沒有回家？」

  劉軒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常茜走到劉軒身邊，從包里掏出一包女士香菸，抽出一根後點燃。

  劉軒有些驚訝，這個看上去美麗又高傲的女人，竟然也會抽菸？

  「昨晚沒睡好！」

  劉軒很敷衍的給自己昨晚的墮落找了個藉口。

  「在這裡睡當然睡不好，說說吧，遇到什麼事了，我幫你分析分析。」

  常茜吐出一口煙霧，平靜地看向劉軒。

  劉軒被她惹得菸癮也犯了，苦於自己的煙在昨晚就已經抽完了。

  常茜很善解人意地把煙遞給他：「細煙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慣。」

  「不挑。」

  劉軒抽出一根煙，放在嘴邊點燃。

  「先說說你這麼早過來幹嘛？」

  常茜斜了他一眼：「我有必要跟你匯報嗎？」

  劉軒無言以對，選擇沉默。

  「說說你的事吧，正好我心情也不是很好！」

  劉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她說自己的事，因為說起李若曦，必然會提起癌症的事，可他不願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

  但此刻，他真的很需要有個人傾訴自己心事。

  劉軒表情痛苦。

  常茜也沒有為難他，只說了句：「等我一下。」

  然後起身離開房子。

  一小會功夫，她去而復返。

  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箱啤酒。

  對此劉軒有些錯愕，他記得常茜說過，她厭惡墮落的人。

  常茜面色如常，給自己開了一罐，然後遞給劉軒一罐。

  劉軒沒有客氣，因為此刻他真的想大醉一場。

  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只是互相碰碰罐子，然後一罐又一罐酒下肚。

  一箱啤酒很快少了一半。

  劉軒臉色泛紅，時不時打嗝。

  而常茜的臉色基本上沒什麼變化，這讓劉軒很是吃驚。

  在酒精的刺激下，劉軒終於訴說起自己跟李若曦的經歷。

  常茜只是安靜的聽著。

  就這樣，一個美麗到不可方物的女人，聽著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訴說往事。

  把整個過程說完之後，劉軒長舒口氣，不再像昨晚那般痛苦。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拿起吉他，再次彈唱起那首私奔。

  似乎想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塞進這首歌里。

  他想帶著她私奔，衝破命運的枷鎖，在陌生的城鎮平淡的生活！

  逃離這讓人煎熬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