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對她好
當柳江霖和陳紅看到粟米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兩個人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抹震驚。
為什麼粟米襖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她們不是在問粟米襖是幹什麼來了？
既然這個時間點，她會出現在這個包廂門口，那就說明她肯定是知道他們在這裡做什麼了，人就是衝著路名揚導演和他接下來這部戲來的。
柳江霖和陳紅疑惑的是，為什麼粟米襖會知道她們在這裡見路名揚導演？
這件事，為了不走漏風聲，她們都沒有讓團隊的人知道這件事。
所以看到粟米襖之後，她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對方，看是不是對方在某個時候走漏了消息。
而這一眼，她們就知道了，消息不是從她們這裡走漏的。
那就只有可能是路名揚那邊走漏了消息了。
柳江霖和陳紅都看向熊嵐。
熊嵐的臉上沒有一點驚訝的意思。
顯然，他並沒有被突然出現的粟米襖驚訝到。
到這裡，陳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看來，今天晚上熊嵐不止約了她們，還約了粟米襖。
「小粟，你終於到了，快來坐。」熊嵐招呼道。
他親自給粟米襖搬了一條椅子，又招呼服務員進來，加一套餐具。
柳江霖看到陳紅的臉都青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場合實在不能發火，柳江霖覺得陳紅恐怕都要掀桌子了。雖然陳紅並沒有詳細說過，但能夠約路名揚導演一起吃這頓飯，想來陳紅應該也費了不少功夫。結果，粟米襖竟然也來了。
柳江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看到粟米襖出現，卻也沒有很意外——憤怒當然是憤怒的，可是，就像從前每一次跟別人談合作的時候，粟米襖基本上都會冒出來，以各種各方的形式，想辦法截胡。
柳江霖知道粟米襖一直把自己當對手，可她不明白，即使是對手，也不必這麼有針對性地錙銖必較吧？
哪怕是美國那對有名的宿敵瓊·克勞馥和貝蒂·戴維斯，都沒有惡性競爭到這個地步。
粟米襖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她坐下來以後，飯桌上本來還其樂融融的氣氛忽然就像是被人在湯里放入了一顆老鼠屎，變了味。
粟米襖接過了陳紅的話頭，主動地跟路名揚說起自己對他的欽慕。
她非常不講究說話藝術，表達欽慕也是以直給的方式。
「我一直是導演忠實的粉絲，我也一直覺得，只有和導演合作一部電影，我的人生才會完整。」
這樣的話，柳江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會覺得難堪，放棄了自尊。
可是粟米襖說出來卻一點磕巴不打，十分自然，而且，沒有絲毫羞赧。
在這方面，柳江霖覺得自己望塵莫及。
很多人都以為大導演都是藝術家，或性格孤僻，或有某些怪癖，事實上，大部分的大導演都是名利場的熟手，被人誇得再過，也能不動聲色地接下，以一種雲淡風輕的方式表達謝意。
路名揚面上說話總是客氣，「粟小姐長得這麼漂亮，無論去哪個劇組試鏡，都應該很受歡迎。」
粟米襖臉上堆著笑，搖搖手，說：「哪有呀。」
其實，在現代戲這方面，粟米襖的確比柳江霖吃香。因為粟米襖身上的星味兒更強烈，她有一種天生的吸引閃光燈的本事，走到哪裡，都吸引人眼球。在這方面，柳江霖不及粟米襖。她的身上天生缺乏閃耀的星光，如果不靠作品本身加持，別人看到她會讚揚她長得美，可如果和其他的漂亮女人們放在一個盛典上，卻難以引起別人的注目。
簡單來說，粟米襖更加奪目。
柳江霖卻不是這種艷壓群芳的風格。
路名揚說：「柳小姐和粟小姐是同一家公司的吧？」
「哎呀，導演，怎麼還喊我粟小姐？喊我米襖就行嘛，粟小姐也太生分了。」粟米襖撒嬌道。
路名揚笑了一下。
「我們是同一家公司的呢，導演，你看我們倆是不是很適合演一對姐妹花？」粟米襖揚起嘴角，笑容燦爛奪目，「其實，我聽說導演您正在籌備一部武俠片，裡面有兩個主要的角色就是一對姐妹，您看我們兩個人合不合適？」
姐妹？
柳江霖一愣。
這個信息，陳紅之前都沒有跟她說過。
她看了陳紅一眼，但後者臉上也是茫然，顯然，她也是第一次聽說。
連陳紅都沒有打聽到的消息，粟米襖現在跟經紀人都鬧掰了，她是怎麼打聽到這個關鍵的消息的？
有的時候，知道更多的信息，就意味著更大的機會。
路名揚都有些驚訝地看了粟米襖一眼，「你的消息挺靈通的啊。」
「因為我實在是太想跟導演一起合作了嘛。」粟米襖說，「可是想要跟您合作的演員太多了，我如果不主動點，哪裡有這樣的機會，導演應該不會生我的氣吧？」
粟米襖臉上流露出些許無辜。
路名揚心裏面生氣，對方小姑娘都這麼撒嬌了，他也不會再表現出來了。
實際上，他對粟米襖這樣主動打聽消息的行為也不反感。
一個主動想辦法要來演他電影的女孩，怎麼樣也不至於為她主動的行為而生氣。
「你的消息沒錯，我下一部電影的主角確實有一對姐妹。」路名揚點頭，「不過，我看你們兩個人並沒有太親昵的感覺？看著不像一對姐妹。」
粟米襖立即說：「真姐妹才不會虛偽地親密呢。」
她對柳江霖眨眨眼睛，「是吧？」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柳江霖。
說實話，柳江霖真想在這個時候潑粟米襖一盆冷水。
可事關路名揚的新片，她不願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如果配合粟米襖可以獲得路名揚新片的演出機會，她肯定是願意的。
「是啊。」柳江霖婉婉一笑，面向路名揚，說，「我和米襖認識很久了，飾演姐妹肯定比別人更加默契，也更加有氛圍。」
這頓晚飯結束，她們一行先送路名揚上車離開。
雙方談得算是滿意，雖然不能說這件事定下來了，但一個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等路名揚的車離開，柳江霖和粟米襖臉上的微笑相繼收起來。
陳紅譏諷：「消息挺靈通，今天晚上我們請路導吃飯的事也被你打聽到了。」
粟米襖重新笑起來，說：「紅姐別生氣，眼下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合作才能共贏。」
「那也要看跟誰合作。」陳紅說，「剛才在路導面前，給你留面子，真以為我們江霖要跟你一起演姐妹？」
「紅姐，你知道昨天路導見了誰嗎？」粟米襖忽然問。
陳紅蹙眉看她，不語。
「凌嫣然和燕姿。」粟米襖說，「她們也正爭取這部電影。」
陳紅表情一愣。
「熊嵐能吃你一家，自然就能吃更多家，生意做得大，他的回扣才拿得多。」粟米襖說，「如果柳江霖想要拿下這部電影，市場上還有誰跟她搭檔演姐妹能壓過凌嫣然和燕姿的氣勢？」
凌嫣然和柳江霖屬於同一梯隊，上升勢頭跟柳江霖不相上下。
燕姿不及她們倆名氣大，但也已經闖出了名聲。
她們倆聯手去競爭這部電影，除非柳江霖打出比她們更好的陣容牌，否則局勢對她不利。
偏偏柳江霖是不敢在這種關鍵時候跟別人聯手的，風聲走漏，不僅拉不到聯手的同盟，反而會增加競爭的對手。
一旦她的對家知道她在競爭這部電影，她們未必自己想演，卻會想辦法阻擊她。
粟米襖無論是咖位還是其他情況，都的確是目前最合適聯手的人選。
「這一次我們不妨先聯手拿下這部電影，再說之後的事。」粟米襖說，「你和我都需要這部電影來進軍電影圈，不是嗎？我們聯手拿下，總好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難道你希望凌嫣然和燕姿踩著我們成功上位？」
粟米襖說完此番話，連陳紅都不說話了。
她的眼神告訴柳江霖，這件事值得多考慮一下。
……
回到公寓，柳江霖打開門，黑漆漆的屋子，沒有一絲光。
她開了燈，在沙發上躺下，腦袋裡想著粟米襖說的那些話。
從理智上來說，她知道怎麼樣選才是對的，只是目前還邁不過心理上的那道坎。
手機忽然響起。
柳江霖回過神來，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機，一看屏幕，來點人顯示柯武棱。
「餵？」
「你到家了嗎？」柯武棱問。
柳江霖嗯了一聲。
上次和他在郊區餐館偶遇，並沒有改變她和他的尷尬關係。
她猜柯武棱打電話來是為了路名揚導演那部電影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我打電話，只是……只是想提醒你，目前在接觸路導的演員不少。」柯武棱說，「也許你覺得今天聊得不錯，但，你還是別掉以輕心。」
柳江霖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柯武棱竟然是來提醒她的。
之前柯武棱對她還那麼惱火。
「我知道了，謝謝。」
「不用客氣。」柯武棱停頓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大約三四秒的沉默，他說，「其實，路導喜歡演員本人跟角色有天然相似的地方，我拿到的劇本片段里，那對姐妹，姐姐比較沉默寡言，人狠話不多的類型，妹妹比較活潑，也比較衝動，說話有些刻薄，容易得罪人，如果你想要讓路導對你的印象更深，可以在這方面想想辦法。」
「嗯，好。」
「嗯，我要說的就這些。」
「謝謝。」
「那我掛了。」
「拜拜。」
電話掛了。
柳江霖知道柯武棱這個電話其實告訴了她很重要的信息，只是恰恰因為知道，她的心情才複雜。她知道柯武棱為什麼會打這個電話，因為他心裏面可能還對她有喜歡——儘管她已經明確拒絕了他的示好。可即使這樣，他還是打來了這個電話。
柳江霖不願意利用一個男人對她的喜歡，就去從這個她並不喜歡的男人身上獲取好處。
但在當下，這個好處卻又是她非常需要的。
這就是她心裏面矛盾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