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不給面子
李知寧看到柳江霖這麼理智地說出「對我也好」的時候，感受到的不是柳江霖的理智，而是一種隨之從心裡頭漫出來的心疼。
柳江霖說：「好了，沒事，只要劇組沒有讓我走，我就還要繼續演戲，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個戲演好, 你來陪我對一下台詞吧。」
李知寧點頭，拿起劇本，開始跟柳江霖對台詞。
忽然，有人敲門。
李知寧去開門，看到敲門的人，臉色頓時就變了變。
「你來幹什麼？」
李霏站在門口，往裡頭看了一眼, 喊：「江霖，你怎麼還不走？劇組安排了記者探班採訪呢。」
柳江霖微微一笑，淡然處之，說：「你去吧。」
「你不去嗎？」李霏故意裝作無知地問。
柳江霖看著李霏，目光並不銳利，刺人，但是其中蘊含著一種漠然的凝視感。
李霏本能地被柳江霖的目光給看虛了。
但隨即她想到自己來這一趟的目的，又一掃剛才那種心虛感，臉上重新露出笑容，說：「我是想著，要不我們倆一起去唄。」
柳江霖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沉默了兩秒，她才開口：「是嗎？你這麼想跟我一起去接受記者的採訪啊？那我問你，如果記者問你對我和趙德保之死的看法，你怎麼回答？」
李霏一愣。
「我再問你，如果記者問你認為我有沒有錯，你怎麼回答？」
李霏繼續愣住。
「我還問你，如果記者問你是支持我, 還是不支持我, 你怎麼回答？」
李霏臉色難看起來。
柳江霖：「你知道我最弄不懂什麼事情嗎？明明平時我們也不是多麼好的關係，還吵過架，見面也不打招呼，突然有一天我遇到了點問題，你就跟平時跟我多姐妹情深似的跑過來，一副要共患難的熱情姿態，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嗎？你是不是覺得你演技還挺好呢？」
柳江霖一通夾槍帶棒地諷刺了回去。
「知寧，關門。」
李知寧揚起聲音：「好嘞！」
她重重地將門當著李霏的面給摔上了。
李霏嚇得叫了一聲，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門關上了。
李霏站在原地，臉一陣青一陣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最後，她跺了下腳，指著柳江霖休息室的門，罵：「潑婦！」
屋子裡，李知寧聽到了，哼哼兩聲，說：「潑婦還敢罵別人潑婦。」
柳江霖：「別理她，她就是來幸災樂禍的。」
李知寧深吸一口氣, 「不生氣，不生氣。」
-
這天晚上，記者探班採訪的內容就出來了。
柳江霖本來都不想看的。
看這些多少有點讓她不舒服, 畢竟沒有自己。
她也不能百分之百地戒掉自己的情緒。
但是李知寧忽然尖叫一聲，說：「江霖姐！陳靜嵐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幫你說話了！」
她們兩個人在酒店房間裡吃東西。
李知寧抱著手機，一臉難以置信的興奮。
柳江霖也錯愕不已。
她訝異地問：「什麼？」
李知寧說：「有記者問陳靜嵐，碰上自己劇組女主角發生這種事，會不會很糟心，陳靜嵐直接反問這個記者，他問這樣的問題，會不會很心虛。」
她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柳江霖。
採訪視頻點擊播放。
陳靜嵐仍然還是平時那副沒什麼表情的冰山樣子。
「這件事跟柳江霖唯一的關係就是被那個狗仔跟蹤了，難道柳江霖不才是那個受害者嗎？難道因為那個加害者因為自己沒注意死了，就把問題都怪到柳江霖頭上？恕我不能同意。」
陳靜嵐的這個採訪在網上引起了很大的熱議。
自然，也有很多人在夸陳靜嵐仗義執言。
相比之下，同一劇組的李霏在接受採訪時說的卻是：「可能確實有點苦惱嘛，但是我們大家都在非常努力地去把這些麻煩解決掉。」
在李霏的口中，柳江霖就成了苦惱和麻煩。
雖然，這也是事實。
只不過，她說這話的時候偏偏碰上了陳靜嵐幫柳江霖說話。
這一對比，她就被襯托得有點格局太小了。
都有人在諷刺李霏沒有一點同情和同理之心。
李霏在自己的微博和DY下面看到這些評論，氣得臉都發綠。
誰成想，一個採訪內容竟然還被這麼多人抓住，諷刺她冷血薄情！
李霏的心裡頭別提多不爽了。
她甚至覺得，是不是有對家在後面買黑子推波助瀾？
但是經紀人斬釘截鐵地告訴她，跟黑子沒有關係，就是大家都對她的發言很不滿意。
李霏的心都要裂開了。
「那要我怎麼說？難道要我支持柳江霖，說柳江霖是無辜的，什麼錯都沒有嗎？現在這麼多人都牴觸她，如果我這麼說了，萬一他們也跟著一起牴觸我怎麼辦？」
經紀人說：「唉，現在說什麼都是馬後炮，無濟於事，但是你看，陳靜嵐說的那番話，得到了那麼多人的誇獎和支持，說明在大眾層面，大家還是不牴觸幫柳江霖說話的人的。」
「這也真是有意思，明明牴觸柳江霖，卻不牴觸幫柳江霖說話的人。」李霏冷笑。
「小姑奶奶，你悠著點，說這種話不怕被人聽見啊？」
「我一個人在屋子裡，怕誰聽見啊。」李霏現在脾氣特別不好，說話極沖，「我真的煩死了。」
「淡定淡定，這也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等過幾天，大家忘了就好了。」經紀人說，「只是之後如果大家拿著這個當你的黑料來奚落你，你一定不要表現出現在這個態度啊，你就乖乖立正挨打，別又讓這件事升級。」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明明知道他們不喜歡，我還硬跟他們剛啊？」李霏說。
經紀人說：「我這不是提醒你嘛，你對柳江霖那麼不爽，萬一你情緒一上來了，誰知道你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李霏：「……」
-
第二天，柳江霖在片場碰到陳靜嵐。
她說：「謝謝。」
陳靜嵐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說：「不用。」
他說完就走了。
還是那個冰山樣。
只是，這一刻，柳江霖知道，陳靜嵐其實遠比他外表的冷漠看上去要更加熱心。
片場，工作人員們看向她的目光又發生了變化。
昨天晚上陳靜嵐的發言證明了一件事，雖然現在大家都還是有點牴觸柳江霖，但並不是那種無差別地牴觸了。
在大家的理智上，大家也還是知道，這件事柳江霖並沒有任何過錯。
她其實也是一個受害者。
柳江霖沒有管周圍人的目光。
她背熟了自己的劇本，想清楚自己等會兒的戲要怎麼演，就等著導演找她了。
過了一會兒，李霏也過來了。
她從柳江霖面前經過的時候，瞥了柳江霖一眼，冷哼一聲。
李知寧眼睛一瞪：「你哼什麼哼？嗓子不舒服趕緊去醫院！」
李霏又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你一個小助理計較。」
走了。
柳江霖只覺得李霏的這個行為舉止，屬實是有點病了。
要麼就大大方方地放馬過來，要麼就不要幹這種沒有營養的舉動，這種莫名其妙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挑釁叫什麼事？
柳江霖心裡呵呵兩聲。
等戲真正開拍，這是一場他們三個人的戲。
李霏臉上的傷還沒有好，還是只能夠用她那半邊臉拍。
因為陳靜嵐不肯配合，現在的拍攝方式變成了三台機器對著他們拍，回頭通過剪輯的方式把拍到李霏臉部受傷的鏡頭給剪掉。
但是李霏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網上攻擊她的聲音的影響，頻頻卡殼。
進度一度滯後。
第五次因為李霏失誤而NG的時候，陳靜嵐不耐煩地轉頭看嚮導演，說：「要不你還是先把李霏的狀態給找出來吧，這劇本都沒有背熟來演戲，浪費我的時間。」
導演一頭汗水。
李霏臉頰微紅，說：「對不起，嵐哥，我、我的劇本都已經背得很熟悉了，我就是狀態有點不好，對不起。」
陳靜嵐冷眼看她，說：「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不如想辦法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你是一個職業的演員，狀態不好不是連台詞都背不出來的藉口。」
李霏臉更紅了。
陳靜嵐這麼不留情面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諷刺她，她什麼也反駁不了。
柳江霖置身事外地旁觀這一切。
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直接看到陳靜嵐這麼不留情面地說話。
好歹李霏也是這部戲的女二號，是一個有名有姓的女演員，但是陳靜嵐真是一點客氣都不講。
柳江霖也不得不承認，她內心深處對陳靜嵐是有點respect的。
這年頭，都奔著「你好我好大家好」去，還有幾個人敢真的因為業務上的問題去不留情面地罵人啊。
得罪人。
李霏紅著眼轉身跑了。
陳靜嵐無動於衷地轉身回自己的拖車上去休息。
柳江霖輕嘆一口氣，知道這場戲一時半會兒是不能繼續拍下去了。
她對李知寧說：「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李知寧看到李霏吃癟，很高興，心情特別好，點頭，笑眯眯地說：「好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