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兮的意識從回憶中回到了現實。
那種只有自己一個人孤獨看小說的感覺，像是潮水般淹沒了她。
想發就直接發嘛，那麼扭捏幹什麼？
可是我把他刪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又這麼微妙，平時的聊天全是工作的內容，現在給他發消息，多奇怪啊。
你們不是都約會了嗎？還接吻了，只是發個消息，有什麼大不了的。
真冒昧啊你。
我說的有錯嗎？
你才不懂呢！
蘇雲兮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被子被掀開來。
不一樣的。
不想被拒絕，不想被無視。
親吻的話是，是……
總之如果消息發出去，沒有回應，或者迎來的只是冷漠的語句，就真的是像一盆冷水潑在腦門上。
又冰又涼，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腦門上，又可憐又狼狽。
與其這樣，不如不發！
就好像薛丁格的貓，如果去觀察，發現那隻貓死掉了，就會想，不看它就好了，至少那樣它就永遠處在生和死的疊加態。
另一邊。
張宇則是在想自己為什麼失眠了。
明明今天上班加趕飛機，應該很累的才是，現在卻睡不著覺了？
他看了一眼手機，點開了置頂，看著那個敬禮的表情包，一張臉沒有什麼變化。
要給她說一聲自己到家了嗎？
已經十二點了，現在說會不會太晚了？
她又會說什麼呢？
張宇這時候又想不出來了。
「噢喲，你居然主動找我聊天了，真是難以置信。」
「難道是剛走就想我了嗎？」
要是這樣也還好。
還是說，她不會回復呢。
張宇思考了一會，再次閉上了眼睛。
翌日。
蘇雲兮十點起床。
蘇雲兮穿著白色的睡衣，將自己的衣服也扔了進去，啟動洗衣機，洗衣機便咕嚕嚕地轉起來。
她盤坐在洗衣機前面，兩手抓著自己的小腿。
蘇雲兮看著滾筒式洗衣機轉啊轉啊，就和那碗魚粉一樣，轉啊轉啊，又像是自己的人生，轉來轉去，不明不白。
陽光從客廳裡面一直蔓延到她的腳下，照得她的小腿雪白髮亮。
蘇雲兮自己做了飯，炒的是簡單的青椒炒肉。
她一個人坐在桌前，桌子上擺著簡單的一碗飯和那盤青椒肉絲，電飯煲裡面還剩下吃不完的熱氣騰騰的多餘的白米飯。
習慣性煮多了，真懊惱。
一個人的話，甚至不知道該放多少米了，這樣就只有留到晚上吃了。
蘇雲兮躺在沙發上，手機被隨意的扔到客廳的桌面上，窗戶大開著，風靜靜地從窗戶外面吹了進來，吹得她的睡裙裙擺和短髮一陣晃動。
明明已經十月了，天氣也不見得有多涼爽，外面好像有什麼商販的聲音，她聽得不是很清晰。
蘇雲兮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
她的拇指從屏幕上面划過，她什麼都看了，又好像什麼都沒看。
她好幾次把屏幕從小說的界面切出去，看著張宇的頭像。
張宇的頭像是《星海鏢師》的唐小鏢，蘇雲兮知道那個漫畫，也看過。
蘇雲兮自己的頭像則是一隻簡筆畫的貓。
蘇雲兮又把剩下的飯和菜重新熱了一下，又坐回到了餐桌前。
她洗過餐具，又坐到了沙發上。
啊，一天結束了。
就這樣，假期的第一天就結束了。
她什麼都沒做，也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也沒有看小說，什麼都沒做，一天就結束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和張宇出去旅遊。
哪怕不去遠的地方，在這附近也好，去商場裡面吃吃喝喝，然後看個電影，又或者去海邊，踩踩沙子，拍拍照片，這樣也不錯。
但是她所期待的事情都沒發生，有的只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裡面。
好想他啊……
為什麼呢？
蘇雲兮不明白。
好想和他說話，好想他就坐在自己旁邊，哪怕是兩人相隔三十公分坐著，什麼也不說，只是低頭看著手機。
那樣也就足夠了……
張宇則是跟著朋友去爬了山。
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的，在山上猛猛往前走。
後面的人喊都喊不住。
「張宇！慢一點！慢一點！」
張宇這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
朋友就在他旁邊氣喘吁吁的撐著膝蓋說。
「喊了你好幾聲了，我還以為你戴了耳機，不是，你在想啥呢？」
張宇臉上帶著一抹尷尬，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宇宇！」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什麼也沒想，放空呢。」
朋友就一臉懷疑地看著他，真放空嗎？
結果走兩步後，張宇又開始猛猛往前走，朋友又在後面追。
如此往復循環，直到最後朋友受不了了。
他咬著牙壓著張宇的肩膀說。
「不是，你想誰呢？有事就趕快去處理了！你這麼我們還爬什麼山，累死我得了！」
於是張宇現在就坐在自己臥室的床上，看著手機。
只是發個消息有必要這麼糾結嗎？
有。
只是一天，有什麼好想的？
真不想？
發什麼消息作為開場白比較好？
張宇思考起來。
他看著買回來的手撕牛肉，那是他給蘇雲兮買的土特產，以前其實也給她買過兩次，她似乎還蠻喜歡的。
他拍了一張照片，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
「蘇雲兮……」
他打下這三個字，又覺得太分生，兩個人現在關係好像緩和了，挺多。
張宇刪掉了，重新寫。
「我給你買了土特產……」
說這話好像又顯得自己高高在上，張宇又糾結起來，不如直接問她過的怎麼樣？
但似乎又顯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這可怎麼辦？
張宇糾結了。
只是一句話，一句開場白，有這麼重要，需要糾結這麼久嗎？！
當然重要了，畢竟這可是自己要給蘇雲兮發的話來著。
可是張宇想了半天都沒想到發什麼好，於是發了個表情包。
那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冒頭的表情包。
要是蘇雲兮不回他，他可以說自己發錯了，也可以說手滑了，又或者說有工作上面的事情想交流。
他靜靜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覺得自己此刻的手指變得很僵硬。
一分鐘過去，張宇打算撤回了，這樣還可以說是自己手滑了。
蘇雲兮的消息來了。
「！！！」
蘇雲兮什麼都沒說，發了三個感嘆號。
張宇撐著下巴思考著，這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