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著那種紅色的塑料凳子，疊在一起有時候特別難扯下來。
張宇和她一起趴在窗台邊上，感受著外面的冷風，看著漆黑的夜色。
「怎麼了？」
蘇雲兮思考了一下說。
「說起來，住在鄉下的體驗，我好像還沒有過呢。」
張宇愣了一下。
「真的假的？」
蘇雲兮點點頭。
「嗯，婆婆爺爺他們都住在城裡面，所以團年的時候都是在城裡面，更別說回鄉了。」
兩個人開始聊家庭的事情。
張宇相當意外。
「哇，城裡的大小姐。」
蘇雲兮覺得這個傢伙在陰陽怪氣自己，一拳捶在張宇的大腿上。
「那你是什麼？」
張宇抱著雙臂。
「嗯，鄉里的野小子，鬼火少年？擅長炒蛋炒飯的那種。」
蘇雲兮冷哼一聲。
「明明你做的飯沒有我做的好吃。」
張宇點頭，這話倒是不假，他也更喜歡蘇雲兮做的菜。
「嗯，我的老婆最厲害了。」
蘇雲兮有點不好意思了。
自誇和被誇完全是兩回事。
她好奇地看著這自建房的牆壁問。
「你以前小時候在這裡住過嗎？你會在這裡做什麼？」
張宇回想起來。
「嗯，會看天上的星星看一天，會用那種白漆的油墨筆在外面的石欄杆上畫線，然後用打火機點燃，還會炸牛糞。」
蘇雲兮看著張宇，輕笑起來。
「哈哈，你小時候是什麼混世魔王？」
張宇聳聳肩。
「還好啦，不都是這樣的嗎？」
在農村度過的日子就是這樣的，下地逮雞，然後嚇到雞，雞不生蛋了，就被大人逮著訓一頓。
蘇雲兮側躺下去，躺在張宇的腿上。
「真的嗎？這種事我都是頭一回聽你說。」
總覺得，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恨不得將對方的全部都占為己有。
那些童年的回憶，那些過往，全部都是自己的。
這趟歸家之旅，既是去見自己家男人的家長，還是一個走過他童年的旅程。
他是怎麼生下來的，怎麼長大的，小時候做了什麼，又經歷過什麼樣的傷痛，那些回憶，全部都想占為己有。
蘇雲兮覺得自己頗有病嬌的潛質。
好像什麼地雷女，對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
你的全部都是我的，你的帳號，你的聊天記錄，還有你和什麼人吃過什麼飯，全部都告訴我！
蘇雲兮翻了個身，從看著那白灰的牆壁，變為看著張宇的臉。
怎麼都看不夠。
張宇抓著她的手。
「以前也沒想過你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我還以為大家都差不多呢。」
回憶裡面裝的東西就算有所不同，不也應該很相似嗎？
什麼五毛錢的猴王丹，一毛錢的大刀肉，五毛錢的小布丁，還有貼在牆上的花花綠綠的拼音表，不是讀作欸幣西地，而是讀作阿波次嘚的玩意。
甚至於那拼音表就在旁邊的牆上，只是已經泛了黃，嘿，真是奇怪，以前覺得這東西一點意思都沒有，現在看著竟是有點懷念。
蘇雲兮似乎是看穿了張宇的心思，伸出手來，摸著張宇的腦袋。
「宇宇小朋友，你長大啦，不能在對著媽媽和長輩撒嬌啦，你是大人啦，雖然偶爾還可以在河裡抓螃蟹，但是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張宇則是輕笑著。
「是啊，是啊。」
蘇雲兮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還是摸著張宇的腦袋。
「雖然你不能對著長輩撒嬌了，但是你有老婆，男人難受的時候就應該對著老婆撒嬌，所以哪一天你覺得累了或者難過了就盡情地向我撒嬌吧。」
她頗為自信地說。
「別看你老婆長的小小的，但是可比想像中厲害，胸懷寬廣著呢，所以盡情地向她撒嬌吧！」
她開始捏張宇的臉，故作搗亂地將他的臉往外輕拉，自己卻一本正經的。
「爺爺婆婆能夠陪伴你的童年，父母能夠陪伴你的青年，但是你的老婆會一直陪著你，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們死去的時候，想一想超級長的對不對，所以不管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都向著你的老婆說吧。」
張宇覺得再怎麼堅硬冰冷的心，聽到蘇雲兮說這種話，都要化成一灘水。
尤其是，他還喜歡著眼前的這個姑娘。
他看著蘇雲兮，卻看她露出有些得意的眼神，似乎是在為剛剛那番話而自得。
滿臉寫著「誇我，快誇我」。
張宇握緊她的手。
「嗯，說的真好聽，你也盡情地向你老公撒嬌吧。」
蘇雲兮的腦袋動了動，像是在點頭。
「當然啦，我已經在撒嬌了，再夸點。」
張宇誇了，用親吻夸的。
他俯身親了上去。
蘇雲兮愣了一下，都沒反應過來。
你……
算了，不會說話的男人是這樣的。
看在他吻技好的份上，原諒他了。
兩個人在不大的房間裡面接吻，屋子裡面的燈光比想像中昏暗。
最近的親吻都變得非常溫柔，他輕輕地用自己的唇上下觸碰著她嬌嫩的紅唇，正如蘇雲兮所想，吻技真的很好。
張宇一隻手捧著蘇雲兮的腦袋，一隻手習慣性地撫上她睡衣的紐扣。
蘇雲兮愣了一下，臉紅了。
她抓著張宇的手。
張宇起身，兩個人對視著。
張宇面色尷尬。
我這手怎麼就控制不住呢？
蘇雲兮猶猶豫豫問。
「你……這麼想嗎？」
張宇輕咳一聲說。
「不自覺。」
蘇雲兮起身，坐直了。
她挪了挪凳子，靠在了張宇懷中，然後小聲說。
「你……要真想也可以，但這裡畢竟是……要不還是把回家的票提前吧……」
她的手抓著張宇的胳膊。
「當然，你要是實在忍不住了，我，我就……」
蘇雲兮說到後面，說不出來了。
張宇甩了甩頭，冷靜了一下腦袋。
他掏出手機。
「還是把票提前吧，這個地方多少也有點不好了。」
兩個人都喜歡在更私密的空間擁抱對方，張宇雖然腦袋發熱，但該冷靜的時候也能冷靜下來。
畢竟能冷靜好幾年。
張宇突然感覺自己強得不行。
這種事，別人做得到嗎？
怎麼還得意上了。
蘇雲兮有些高興，她輕輕在張宇耳邊有些羞地說。
「雖然那種事可能不太好，但是，別的事情都可以啊，不管是親吻，還是撫摸對方的肌膚，我們……睡覺吧。」
兩個人躺在了床上，屋內的燈關上了。
在黑暗裡面，兩個人對視著。
蘇雲兮主動貼了上去，抱緊了張宇，柔軟的身子緊緊地貼著他，和他親吻在一起。
張宇的手指摸到了蘇雲兮的纖腰，光滑的肌膚有如凝脂。
蘇雲兮的手抓緊了張宇的後背，任由他的手遊走著。
冬夜裡面，風靜靜地吹著。
透過薄薄的窗簾和窗戶，可以看見潔白的雪悠悠從天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