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御辰近乎於崩潰,身體虛弱到承受不住這番洶湧的心痛,他依靠著機場冰涼的牆壁,陷入到了此生最無盡的黑暗之中。
「黎舒年,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他咬緊牙關,喚著黎舒年的名字。
愛得真切,恨得心痛。
站在一旁的林凡,也被這個消息鎮住了,過了許久就沒有反應過來。
他一向是認可黎舒年的人品,但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
「顧少。」
林凡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顧御辰,立刻去上前去扶他。
可是卻被顧御辰用力的推到了一邊,那張俊顏上染上了悲傷地寒意,發紅的眼眶,噙滿了淚水的眼底。
他在強忍著,控制著,幾樣噴涌而出的憤很怨!!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半分鐘,顧御辰沉沉的把頭低下,沒有血色的唇微啟,「去查!」
「查?」
林凡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頓了頓,明白了顧御辰的意思。
顧御辰到現在還不相信,黎舒年懷孕了!
他心痛的面對一切,但還是不願意接受。
……
飛機起飛。
黎舒年看著窗外的海城,距離自己越來越模糊,慢慢的被厚重的雲層覆蓋。
她竟然淚流滿目,她在這個城市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其間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都隨著這一次的離開,徹底的和自己決裂。
她愛的人,愛她的人,親人,愛人,朋友。
似結束,但好似開始。
黎舒年緊緊撫摸著小腹,肚子裡的小生命,是她最未來的美好的期待,也是對過去美好的懷念。
十二個小時的飛行都很順利。
黎舒年到了M市,管家就已經等候多時,熱情的迎接,並且安排好了公寓。
「黎女士,你的生產手續,依舊其他的入住申請,我們都已經幫你辦理好了,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
管家很認真的和黎舒年介紹著,「家中保姆也是有照顧產婦和新生兒經驗的,您這邊的費用,也預繳了兩年的,生產的醫院和主治醫生,也都提前預約好了,您安心養胎。」
「謝謝!」
黎舒年道謝,但心裡卻對著蕭毅說了謝謝。
說好不聯繫的,她也只是把費用打過去。
而蕭毅那邊也是尊重了黎舒年的想法,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不必要聯繫。
蕭毅接受了黎舒年的打款,簡簡單單的回應了一個收到。
越是那麼官方的回應,也表現出蕭毅的刻意,
是不可言喻的思念,也是求而不得的愛戀。
少年的愛戀最終化作了一抹遺憾的清風,吹進了他的心田。
風雖涼,但卻帶著懷念的清甜!
蕭毅放下了手機,看向了自己的畢設作品,是一副以『愛『為主題的平面設計圖。
選題其實很俗,甚至說一點新意也沒。
但是蕭毅卻能衝出重圍,當選為金獎,成為了海天美術學院,唯一一個可以去國際上參展的年輕設計師。
簡單的配色里,每一個顏色的搭配,都是一種大膽的嘗試。
每一個線條,抽象但是充滿了愛的元素。
真摯的,炙熱的,美好的。
蕭毅一舉成名,作品和他的人都是近幾年來最火的年輕設計師。
黎舒年在各大社交帳號上看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由衷的為他高興。
也毫不吝嗇的打電話祝福,只是電話再也不像以前被秒接。
但這卻讓黎舒年寬心,那個少年熾熱的心,再也不是在為自己燃燒了。
他有他的天地,也會有自己的愛的人。
此時黎舒年距離生產還有一個多月了,身子重了很多,在醫生的建議下,已經住進了醫院。
這小半年來,她的心出其的安靜,即便午夜時分驚醒,還是會想念顧御辰,放聲哭泣。
還是會擔心顧御辰的身體徹底未眠,但顧氏那邊的平靜,是她最大的安慰。
如若顧御辰那邊出事,就一定會有媒體爆出來。
顧氏也一定會遇到資源重組的新聞,可是這半年來,顧氏還如之前那麼的平靜。
嗡嗡嗡。
林妙言每天傍晚的關心電話,雖晚但到。
黎舒年秒接,「今天又有什麼八卦要跟我說?」
「我的八卦聽不聽?」林妙言笑著說。
「當然!你的八卦我和孩子都愛聽,快點說。」
這小半年來,林妙言和黎舒年之間的話題,已經屏蔽了顧御辰這個人。
兩人也都默契的把顧御辰這個人給忘記了,好像他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似得。
「我簽蕭毅她媽的錢今天已經還清了!一百五十萬!「
「恭喜!」
黎舒年真心祝福,不是因為錢還了,而是她知道林妙言可以正視那段不光彩的往事了。
雖然不是她的錯,但她在良心上沒有欠任何人。
「恩,等我最近忙好了去找你!你什麼時候生?」
「就在這個月底了!」
黎舒年輕撫著隆起的孕肚,感受著胎動,眼底閃著期待的光澤,「我和孩子都歡迎你的到來!伺候我到不必了,就是……」
黎舒年的話還沒有說完,病房電視的國內新聞轉播,忽然緊急插入了一條報導。
『沉寂半年許久的顧氏家主顧御辰,在海城市地標建設攔海大橋的剪彩儀式上現身!』
電視畫面里顧御辰的身影,只是一閃而過,但卻在黎舒年的心底重重的敲擊了一下。
那俊挺的身影,稜角分明的側臉,矜貴的氣質在人群里格外的亮眼。
洶湧的回憶不斷地湧入到了黎舒年的腦海里,這半年來的的沉寂,並未讓她對顧御辰的在乎並未減少。
「小年,你在聽我說話嗎?小年?」
林妙言聽著聽電話里的沉默,不禁擔心起來,「喂喂!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聽得到。」黎舒年立刻緩過神來,可是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整個人陷入了一種不可自拔的情緒里。
她坐立不安,想要關上電視,卻發現自己的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胎動強烈,黎舒年額間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是不是不太舒服?」
林妙言忽感黎舒年的不對勁,擔心的追問。
「我沒事!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做胎心監測了,妙言,我先掛了。」
黎舒年找了一個藉口,正準備結束通話。
「你都知道了,對嗎?」
林妙言也終於也是按耐不住的,說出了這句話。
黎舒年忽然間淚如雨下,不明所以的淚水,讓她的情緒有些崩。
說分開的是自己,可是為什麼放不下的還是自己。
「對不起,小年,我不是想要瞞著你,而是我不想讓你知道他。」
林妙言似乎感覺到了好友的心痛,急切的解釋著,「他沒有死,也沒有任何的後遺症,他還是是他,而且他也沒有想要找你,你們的生活各就各位,這也是你想要的,所以我……」
「是的,這一切的確是我想要的,可是我為什麼卻一點都不開心。」
黎舒年近乎哽咽,林妙言緊握著電話,卻不知道如何回應。
直到黎舒年的情緒平穩,她主動開口,「放心,為了孩子,我也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種複雜的關係里,我現在過得很好,工作室也在慢慢的走入正規,我會好好生活。」
「恩!」
電話掛斷,黎舒年看向窗外。
這平靜的深夜,漾起了一波漣漪。
好在等待新生命的到來,讓黎舒年的日子不是那麼的難熬,孩子是她最大的期待。
林妙言也特意提前結束了工作,陪黎舒年待產。
「我好不容易說服醫生,帶你到外面逛一逛,你看看想吃什麼,想買什麼?」
她攙扶著黎舒年走在商場,可是黎舒年卻心不在焉的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
忽然一個身影闖入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