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狐妖巫河：瑪德，前世的我什麼時候瘋的？！
「外來者！此處沒有你的未來！過去和現在也沒有你的席位，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退卻。」
隨著暴呵聲響起，在這無窮無盡的水墨世界當中，一個龐大的「常」字，化作最根源的劍刃，裹挾著現實世界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神通法力向著天空中巨大的眼睛席捲而去。
無邊無際的神通海洋在出現的剎那便是分成了兩批。
其中一批如同雨點般落下落在狐妖世界的數百億生靈體內。
同心同命的力量發動，一條條墨色的絲線便是如同游蛇般纏繞上了天空中的那個巨大的「欎」字。
本來應該尚未完全浮現身形，僅僅只是存在於世界之外，存在於虛假之中的福生天硬生生被真實拖拽進了現實的領域。
以尚未完整的殘缺之軀以及還沒有完全總和的部分恐懼位格強行被巫常拖拽進了最擅長已知領域。
「當你源自於恐懼的未知消失之後，外來者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看著面前被拖拽進現實之後，身體體積以幾何倍減少，眨眼功夫便跌落至與太陽同大的福生天，巫常在雙眼之中似有一輪歲月之河在不斷滾動。
他腳踏大地身影再一次迅速向上拔高。
身影在眨眼間竟是超越了太陽的體積，甚至直接超越了整個狐妖世界人間的桎梏，站到了一處狐妖世界都無法支撐的高處。
他略微低頭俯視著自己，手中被無數絲線所包裹，好似被無窮無盡的手掌撕扯著身軀的福生天，雙眼當中殺氣猛的一閃。
「沒有本體的協助，我照樣能殺你。」
「天地的歸天地，眾生的歸眾生。」
「咔嚓~」
清晰的玻璃碎裂之聲響徹在整片天地之間，響徹在所有人的心中。
這聲碎裂聲似乎象徵著人們心中恐懼的消失，所有瘋狂的人們突然猛然睜眼抬頭看著向那無盡遙遠的星空，看向那遮蔽了整個天空，乃至於超出了整個世界的龐大身影。
此時無窮無盡的生命意志在此刻向天空當中涌動。
似乎是無窮無盡的生靈在此刻期待著，叨念著，並且在最終化作三個字，撕裂世界的障壁，來到天地之外，化為無窮無盡的力量。
「滾出！我們世界！！！」
……
「滾出！我們世界！！！」
爆呵聲好似滾滾浪濤，波動在歲月當中，帶著一縷意識飄向虛假的盡頭，來到那真實的彼岸。
時間來到五百年前。
狐妖世界圈外與圈內的邊境處，狐妖巫河。
原本正在與塗山容容交流著某些事情的狐妖巫河突兀的精神恍惚了一下，原本順暢的話語剎那間出現了些許間斷，整個人似乎都顯得有些走神。
而見到狐妖巫河這不尋常的樣子，對面的塗山容容微微一愣，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擺了擺開口道：
「想什麼呢？突然愣住？」
對此，收束了這段歲月力量的狐妖巫河微微搖了搖頭。
「沒什麼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此乃謊言……
狐妖巫河在表面上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表現，但是內心當中卻是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
因為在來到這裡收束了自己的力量之後，狐妖巫河的確收走了自己過去屬於類神的力量，實力再度提升，成功回到了司命的位格，成為了心靈的司命。
但是他身上殘缺的狀態依舊殘缺。
本應在這片歲月仍然在他手中的屬於體的天道並沒有回到他的手中。
這種事情怎麼看也不正常。
而且即便恢復了司命的位格，狐妖巫河現在即便不藉助因果神通也可以在時間上任意行走，但他依舊感受不到另外時間的自己。
他沒有辦法像是日月鄔鶴那般，占據每一寸過去，通向遙遠的未來。
雖然狐妖巫河如果想他可以隨時成為歲月之上的任意一個自己，但是那些他既是他也不是他。
他們僅僅只是狐妖巫河在收拾了過去之後又以司命的位格投影下來，似是而非的虛像罷了。
狐妖巫河可以隨時成為他們，而他們的未來必將成為狐妖巫河，但是二者卻無法完全劃定等號。
按照一個方法對比，那差不多也就是狐妖巫河是未來但可以隨時成為現在。
而那些在歲月當中的他則是過去，在狐妖巫河的影響下可以隨時成為現在。
現在可以與現在相等，但是過去不等於未來。
這樣詭異，反直覺，反理性的現象，讓狐妖巫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他覺得自己並不符合的標籤——「司命，無往亦無前。」
狐妖巫河這現在的情況何嘗又不是一種「無往亦無前。」
「但是這可和前世的我告訴我的可不一樣！」
當初的思考計劃實在是太過於倉促，狐妖巫河又沒有確切的獲得成為司命的切實體驗，只是倉促的相信了前世自己的描述，沒想到竟是在這方面出了岔子。
天道這種東西在歲月當中是補不回來的！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如此的話，狐妖巫河還不至於臉色變得如此難看。
更令狐妖巫河感覺不妙的是——「如果體之天道不在我這兒，那它去哪兒了？！」
……
視野來到另一邊……
現代。
「碰~」
好似玻璃製品落地碎裂的聲音猛然響起，無窮無盡的生靈力量在此刻好似化作洪流。
一根根墨色的絲線迅速向內抽離，讓「欎」字好似被蝗蟲掃過的麥田一般，身上大量的殘片都被清掃的一乾二淨，祂從天地內，從無數生靈當中掠奪的全部力量在這一瞬間幾乎被全部奪走。
此時，巫常看著自己握緊的手心，看著其中逐漸消失的光芒，以及抽離的黑色線條，面上不由的露出了些租笑容。
「總算是能結束了嗎？」
而也就在巫常這個念頭出現的剎那。
「唰~」
一桿雙頭長矛毫無徵兆的穿透巫常的手掌。
巫常的手掌幾乎是在這雙頭槍出現的瞬間被整個切下。
幾乎突破了時間的間隙，這雙頭槍剎那間便是出現在了巫常的眼前。
而就在這一剎，他也看清楚了這雙頭槍的真實面貌。
這是一桿裹著恐懼跟絕望，一頭為曾經的「狐妖吳河」，另一頭為曾經的「狐妖巫河」的螺旋雙頭矛。
到了此刻，巫常這才明白自己的本體為何在狐妖世界始終找不回自己的體之天道，原本他以為過去的自己是把它藏進了歲月里。
但現在看來，這玩意兒早就被福生天搶走了。
這一瞬間，巫常的臉色變得無比的差勁，不只是因為得到了如此一個壞到離譜的消息，更是因為這雙頭矛已經刺入了他的胸口。
這雙頭矛原本只是與巫常的手掌差不多大小，但是刺進他的胸膛之時已經比巫常的整個人顯得還要更加龐大。
這根赤紅色帶著兩個人頭的雙頭矛刺進的不僅僅只是巫常的身軀，空間和時間也在這一刻破碎。
對於低位階幾乎牢不可破的時間障壁在司命的戰鬥面前就像是一個小孩兒的玩具一般可笑。
尖銳的雙頭矛向著不知名的深處快速延伸，今天便是跨越了五百年的歲月，來到了圈外的一片場地，於某處裂縫之前，在世界之外而來，瞬間洞穿了狐妖巫河的胸膛。
分屬於不同的空間，不同的時間，但是二人的身影幾乎完全重合。
這雙頭矛的矛身好似可以無限延長，又似乎永遠只有那麼一點距離，讓兩個身處於完全不同時空，身影大小也是天差地別的人影以一種扭曲混沌的方式交疊在一起。
讓兩人臉上痛苦的神情似乎都完全一致。
在這一瞬間跨越了歲月，跨越了時空，法身與化身再度完成絕對同步。
狐妖巫河感受著現實當中傳來的一切，看著刺穿自己胸膛的兩個「自己」，肩上顯露出明顯的痛苦的同時，也讓他明白了一些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同時歲月在此刻也被兩個長矛釘死，曾經真實的那段記憶瞬間湧入他的腦海，力量在此刻再度暴增。
但狐妖巫河的面上卻並沒有任何高興的神采，因為對這場戰鬥來說，這點實力提升——不夠。
「原來如此~」
「我懂了，全都懂了！」
「怪不得我會選擇坐忘道那樣怎麼看怎麼不靠譜的後手。」
「體之天道當中早已便包含了我曾經所習得的所有體的知識，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坐忘道的修假。」
「而這體之天道既然已經落入了福生天的手中，那麼這個計劃基本上也就和三清想要通過殺死所有人，通過讓福生天滅世來保留下所謂生的種子沒有任何區別。」
「也就是在執行這個計劃的過程中——我就已經瘋了。」
狠狠地咬著牙，狐妖巫河看著面前這正在不斷的侵蝕著自己力量的雙頭矛，回想起當初迷霧之中冷靜留言的自己。
當時的他覺得過去的自己當真是足夠冷靜，即便即將面對死亡，也能泰然自若。
但現在看來那是個鬼的泰然自若，分明是癲子想要在死亡的終局之前，最後和自己的親友為伴，自我欺騙，不去抵抗的最終狂想。
霎時間，強烈的煞氣在他的眼中涌動。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明白了，過去的他所留下的一切後手，一切計劃，一切的目標在這一刻算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所謂的掩蓋歷史，斬掉歷史完全就是屁話，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過去的他瘋掉之後，在恐懼之下做出拖延時間，延緩死亡的飲鴆止渴之法罷了。
繼續沿用這一方法，除了將希望拖成絕望，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該死！」
不過狐妖巫河雖然憤怒，但他尚且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穆然回想間，他似乎在這無窮無盡的信息當中尋找到了最後一絲對自己有用的期望。
慕然間，他想起了道詭異仙世界大儺世界的終局。
面對同樣的危機，他可以也可以相似的辦法去解決。
這是狐妖世界，如此的弱小，連天道都是在他的一再輔助之下才凝聚成型，哪裡來的世界意識本身的大儺讓他去承接這一切呢？
思念至此，狐妖巫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在給予自己忠告的時候，曾經提到過的一個「並不重要」的話題——「我們曾經名為吳，吞天之後，頂天立地，手握體與心的天道，改為巫。」
瞬間，狐妖巫河的腦中靈光爆閃。
「對呀沒有天道我都能創造天道，沒有世界意志，那麼我們創造一個不就行了！！！」
當即，他扭頭掃了一眼狐妖世界這一整片時間長河，猛的一咬牙，對著巫常大聲吼道：
「我們需要幫手，幫我們斬斷這長矛！還需要時間拖住福生天！去時間裡找！越多越好！」
狐妖巫河和巫常本來就是一個人思想同步，基本上也就在狐妖巫河話語吐出的剎那，巫常便也同時動手了。
大量的因果律化身從他的身體當中飛出，飛向各個歲月。
剎那之後，原本平靜的時間之上，頓時便是波濤洶湧了起來，一股又一股強烈的殺氣，猛的從歲月之中衝出。
並且在出現的剎那，直接凝聚出兩顆巨大的人頭，像極了傳說中的飛頭蠻。
巨大的人頭在凝聚成實體的剎那便是快速扭曲，相互撕咬了起來，恐怖的煞氣幾乎震盪整片歲月。
其中近乎千年之前所受到的影響最大，狐妖巫河和巫常抬眼望去，可以看到那片歲月當中被煞氣點燃的龍族瘋狂釋放自己洶湧的暴力，雙目通紅的三少以碾壓之勢屠殺了整個龍族。
人與妖瘋狂廝殺。
洶湧而起的煞氣幾乎要凝聚成第三顆「將相首」。
當然，狐妖這邊並沒有真正的殺戮天道，即便集中了歲月之上大量的煞氣，所形成的將相首自然也不可能是完整的原版，但是這對他們來說夠用了。
巫常此刻猛的對兩顆將相手伸出自己的手掌，無邊無際的神通之光瞬間籠罩兩顆充滿殺氣的頭顱。
「神通——萬法之劍。」
剎那之間兩顆充滿煞氣的頭顱便是化成了兩柄幾乎要撕裂整個世界的寶劍。
寶劍成型的剎那便是同時出現在了巫常和狐妖巫河兩人的手中。
瞬間恐怖的嗜血殺氣便是湧上二人的雙眼，血色的火焰瞬間在二人身上燃燒，即便以狐妖巫河和巫常的司命之軀，在此刻竟也是出現了明顯的燒傷。
但對此，狐妖巫河和巫常二人都沒有任何在意的意思。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二人同時揮劍，咬著牙顫抖地兩件幾乎同時砍在同一個地方硬生生將這一柄雙頭矛斬斷。
無邊無際的煞氣沖碎恐懼，幾乎要將狐妖世界整個撕裂，瞬間衝到世界之外，沖向那明明不知處的虛空。
僅僅只是一擊，狐妖巫河和巫常兩人手中的將相首之劍便是瞬間破碎。
畢竟是不完全之物，能夠參與司命之間的廝殺，便已是奇蹟，又怎可要求太多。
不過也不知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歲月至上，無邊的殺氣再度凝聚出一顆巨大的將相首，巫常再度揮手將其握在手中。
有了雙頭矛的相互連接，狐妖巫河和巫常之間完全同頻的接線暫時再度斷開。
象徵著狐妖巫河前世一半的雙頭矛留在了狐妖巫河的身邊。
而巫常這邊，留下的自然便是福生天。
看著面前即便在現在身影龐大的自己眼前也宏偉的好似螻蟻面前的星辰的話福生天，即便此刻巫常渾身上下被一股煞氣包裹，握劍的手臂也不由得略微顫抖了幾下。
雖然僅僅只看了一眼，但此刻是巫常已經明白了面前的福生天已經完全成型了。
剛才的那杆雙頭矛是他們斬斷的沒錯，但同時也是被面前這傢伙所拋棄的。
福生天所需要的僅僅只是通過那杆長矛喚醒整個世界對祂恐懼的記憶，戳破所曾經的狐妖巫河對於整個世界講出的那份謊言。
從頭到尾，從污染曾經的狐妖巫河到如今，都是為了這個目的，至於其他？福生天不在乎。
福生天來說，你強祂只會更強。
在祂真實出現在這裡剎那，那麼強與弱對祂來說便已經毫無意義了……
此刻，巫常微微偏頭看向自己後方的世界此時整個狐妖世界在他的眼中就好像一顆彈珠一般渺小。
其內部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在那裡他看到了滿臉擔心的塗山容容，看到了焦躁的塗山雅雅，看到了自己的或熟悉或陌生的無數人，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的同時，眼中的煞氣在持續燃燒。
生亦何妨？死亦何妨？
他抬劍指向面前的福生天，此時情此景與之前在世界之內毫無區別，只是等比例放大，放大了無數倍來到了外界。
但是巫常此刻的心情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戰過後無論成功與否，他終將逝去，作為巫常的人生從誕生到最後，可能最多只有幾分鐘。
不過他的心中並沒有恐懼，也沒有絕望，對福生天的態度還是那個態度，只有那滾滾的殺意！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出我的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