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德米特里終於是正常了,起碼不像白天那樣跟個神經病似的。
他把新加入的兩個士兵趕得遠遠的,在他看來,那兩個傢伙已經成瘋子了。
儘管他也是瘋子,他帶的這個班的人都多多少少有點問題,但還算不上「精神病院常客」,起碼她們還有所謂的人性,而不是見人就殺。
天太冷了,沒多少人睡得著,又或者是白天槍殺戰俘一事,在她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讓她們無法入眠。
所有人都是醒著的,尤其是托比亞斯,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兩名瘋子,仿佛他們膽敢動一下,他就會立馬開槍一樣。
「嘿!」艾米莉亞推了推他。
「怎麼了?」托比亞斯轉過頭來。
「早上我還看見有不少士兵拿到信件了,我們怎麼沒有?」
「沒人給你寫信?」
「怎麼可能,就算沒人給我寫信,也總有人給她們寫信吧?」艾米莉亞指了指安娜一行。
「我去看看。」托比亞斯站起身,把身上的大衣給裹緊,就連手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他塞了一堆棉花,顯得鼓鼓囊囊的。
他倒是沒拿槍,只是戴了個鋼盔,像散步似的慢慢走出了帳篷。
他先去找了弗里達詢問情況,但讓他意外的是,信件居然在弗里達手裡。
「艾米莉亞、安娜、卡琳娜三個的,至於其他人我是沒找到,見諒。」弗里達微微彎了下腰,表達歉意,隨後把三封信件遞給托比亞斯。
托比亞斯一愣,不過還是接過信,向弗里達表示了感謝。
「信來了!姑娘們!信來了!」托比亞斯連滾帶爬的跑回帳篷,還未有所動作,卡琳娜就把信件搶了去。
她把自己的信找到,至於其他人的,則被她扣留了。
她先把自己的信拆開,是父親寄給她的,裡邊是一些關心的話。
「又是這些關心的話,之前天天聽,現在再看一遍還是有些膩呢。」卡琳娜嘴上這麼說,不過還是把信折好放進口袋。
「下一封是安娜的,這最下面……哎呀,讓我看看,艾米莉亞·弗蘭克,漢堡市比爾大街……」
「拿過來!」艾米莉亞立馬衝上前把信件搶去,獨自躲到一邊去拆信封。
「是你未婚夫寫的嗎?」
「笑話,我哪有什麼未婚夫。」
「那你要跟德米特里一樣孤獨終老嗎?」托比亞斯插了一嘴,「那傢伙三十多歲了都還沒女朋友。」
「混蛋!」德米特里踹了他一腳,托比亞斯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向一旁倒去,腦袋撞在木頭上,疼的他直咧嘴。
「誰寫的信啊?」卡琳娜湊近艾米莉亞,想看看寫信人,卻被艾米莉亞給一把推開。
「季克申。」艾米莉亞說。
「那是個俄國佬的名字,你家人居然是該死的俄國佬!」
「混蛋!卡琳娜!」艾米莉亞用力拍了一下卡琳娜的腦袋,那力道完全可以跟殺俄國人時相提並論。
艾米莉亞快速看完了信,內容不是什麼關心的話,只是像報告書一樣生硬的記錄了漢堡的事情,不過只記錄了1940年12月底到1941年6月初這半年時間他們家發生的事。
至於父母,季克申只記錄了1941年12月底到次年3月的事,那剩下的三個月則完全不見了。
另外3個月似乎被隱瞞了,改為了「我的女兒,我愛你(季克申已經將艾米莉亞當作是他的女兒,儘管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
看完信後,艾米莉亞有些沉默,卡琳娜則賤兮兮的湊上去說:「艾米莉亞,怎麼哭啦?」
「你這傢伙!」艾米莉亞抓住她的衣服,托比亞斯上前連忙將兩人分開。
艾米莉亞瞪了卡琳娜一眼,最終還是沒動手。
……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第一縷陽光照射在戰場上的坦克殘骸和士兵屍體上,給這寒冷的天氣帶去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溫暖。
艾米莉亞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緊,縮成一團,遠遠看過去像個粽子似的,和另外幾如此。
德米特里先爬了起來,一晚上沒睡覺,他不僅沒有絲毫困意,反倒是顯得十分精神。
看了眼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幾人,德米特里也沒有去打擾,伸了個懶腰,便朝著陣地走去。
走到半道,弗里達攔住了他的路,遞給了他一些罐頭和熱乎乎的土豆泥。
「哪來的熱食?」德米特里疑惑的問。
「昨天后勤那些傢伙就送來物資了,靜悄悄的,一點聲都沒有,你沒聽到很正常——對了,艾米莉亞她們呢?」
「睡覺呢。」德米特里說。
「真是一群懶蟲,把她們叫醒吧,好些天沒吃熱乎東西了。」
「好。」德米特里接受了這一任務,等他趕到目的地時,幾人早已經起床。
他立馬把她們叫過來,帶去弗里達那邊,弗里達則給她們每人分了一點熱土豆泥。
「哪來的?」
「感謝偉大的……算了,不說那些了,感謝後勤吧,他們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弗里達又話鋒一轉,「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麼過來的……」
艾米莉亞可不管那些後勤怎麼把物資送來的,就算他們是飛過來的都不關自己事,反正自己的任務就是吃東西。
托比亞斯拿勺子舀起一點土豆泥,送進嘴中,起碼鹽分是夠了。
吃完土豆泥後,弗里達和幾名士兵又給她們送了一些肉罐頭、蔬菜罐頭,還有其他可以補充熱量的食物和零食等。
看著面前的這些食物,托比亞斯突然開口道:「這個場面真不像是分配物資,倒有點像難民去難民救濟中心要物資。」
聽到這話,大家都笑了起來,有人接著他的話繼續說:「哈哈,還挺像的,不過我覺得我們更像是拿破崙的近衛軍。」
「得了吧,我們可不是那群法國佬。」
「L'armée d'élite de Napoléon, écrasez les troupes russes!(拿破崙的精銳部隊,擊敗俄國軍隊!)」托比亞斯直接用奇怪腔調的嗓子說起了法語,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是的!你這個法國佬!」
「我是北德佬!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