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久遠的記憶再次浮現上來。謝宙也是從那時候起,記住衛韞的。
他面上慣常的冷漠遮掩住了眸底真實的情緒。在衛韞失望的時候，開口道:「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試試催眠。」
催眠或許可以讓他潛意識裡的東西出來,然而這個提議剛出來就遭到了老院長的反對。
「衛先生，謝先生之前的狀態很不好,要是催眠因此引起反彈,又回到之前的樣子就不好了。」
「而且這種情況甚至可能更加嚴重。」他是不建議這時候催眠的。
衛韞也沒有打算讓謝宙因為他的事影響自己,對方已經幫了他很多了。
他搖了搖頭。
「沒事,不用催眠。」
「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衛韞笑了笑，心中想著應該還有別的辦法。
不著痕跡的打消了衛韞的想法之後，謝宙指尖微鬆了些，無機質的眼眸中神色恢復。
他不想……讓衛韞覺得他是一個怪物。
至於夢魘的事情,他會幫助衛韞解決。青年站起身來，想到了曾經那段時間渾渾噩噩時的記憶。
衛韞不知道謝宙在想什麼,這次的拜訪結束之後，便禮貌的告別了心理醫生。
「這次還是謝謝你。」出了門後,衛韞猶豫了一下開口。
謝宙抬眸看向他,搖了搖頭。
「我說過，你可以信任我。」
他這時的語氣和當時在餐廳時一樣認真。衛韞心中微微愕然了一下，又有些不自在。好在謝宙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你接下來要去哪兒？」
現在調查陷入了僵局,他因為原主攻四留下的筆記本陷入各種猜測中，但是卻沒有東西能夠佐證。
衛韞這時候只能換個思路，尋找和替身木偶一樣的東西。暫且來延遲自己因為夢魘崩潰的時間。
並且……正常生活。
就算是這個世界真的活了,或者說他徹底無法離開,也是要正常生活的。
他不能因為這些而放棄現在。
這些事情早在這幾天晚上，衛韞就想過。涉及到這個世界的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調查出來的。
他不能著急。
心中想了想衛韞道:「我準備去美術協會一趟。」
他前幾天匆忙從國外回來。其實關於獲獎的一些手續還沒有辦,後續還有一些獎金。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次關於《窗戶之外》的那幅畫還沒處理。
之前敬文青就給他打過電話，讓他有時間過去處理。
現在暫時沒有消息，衛韞就只能先去一趟美術協會。
謝宙聽到他的話後點了點頭。
「好。」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要去一趟片場。」
衛韞這才記起來昨天謝宙的車讓助理開回去了。對方幫了自己那麼多，衛韞這時候便道:「那我先送你去片場。」謝宙這次接的戲也是之前一直拖著的。他當時接了一個客串的角色，只有三天的戲份。本來早就應該拍完，不過他因為去國外看衛韞比賽特意調了時間。
現在也該拍完了。
他不想讓衛韞覺得自己是個怪物。但是當時的記憶卻還是要挖出來。
不過……得是由他自己來，謝宙需要有一段絕對不會被打擾的時間。
他坐在副駕駛上，冰冷目光落下，遮住了所有神色。
謝宙客串角色的片場離市區不是太遠，在一個影視城裡。
衛韞按照導航開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不過他第一次到影視城這邊來，沒有什麼經驗。
原本以為將謝宙放在影視城門口就行了。誰知道還沒到影視城停車場，就遇見了蹲拍的狗仔。
那些狗仔常年蹲在拍戲的地方，本來就是為了拍明星的隱私的。看到有車往這邊來，連忙跟上。
衛韞剛到停車場，就隔著打開的車窗聽見一聲「咔嚓」聲。他回過頭去，看到兩個狗仔蹲在停車場側邊，正沖這邊舉著攝像機。
「狗仔？」衛韞皺了皺眉。
謝宙也看到了，他掃了一眼，眼神冷了些。
「這些人經常在這裡蹲守。」
「這次應該是看到車就跟上來了。」
剛才那樣的距離，應該是拍到車裡的人了。衛韞下意識地捏口罩，這才想起自己早就已經摘下了口罩。
而旁邊的謝宙同樣沒有做什麼遮擋的措施。
「這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衛韞看著偷拍了兩張就跑的狗仔，臉色微沉。
他自己倒是沒有什麼。但是謝宙畢竟是影帝，他擔心剛才的偷拍給謝宙帶來什麼影響。
衛韞眼中有些擔憂。
謝宙掌心收緊，垂眸看著自己心臟微微跳動了兩下。
「沒事。」
他神色有些複雜，口中卻道:「他們都知道我們是朋友。」
是啊。
不論是衛韞的粉絲，還是他的粉絲都知道他們是朋友。
然而謝宙沒有說的是。即使是有這一層的關係在，謠言還是早就傳出來了。而今天……估計會更進一步的證實謠言吧。
他通過後視鏡望向後面，面上看不出其他來。
也沒有告訴衛韞。
衛韞雖然覺得這樣的話不太保險，但是也想不到網友會多想什麼。這時候只能道:「如果對你有影響，可以及時聯繫我澄清。」
「好。」
謝宙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下車。
「回去吧，沒事。」
衛韞下午也和敬院長約了時間，見謝宙要去拍戲就沒有多說什麼。
車子在停車場重新啟動。一直到衛韞離開，他才收回目光來。
……
而拿走那兩張照片的狗仔簡直欣喜若狂。沒想到只是在影視城蹲拍，就能拍到大影帝謝宙！這可是娛樂圈裡最難拍到的啊！比起那些普通一線明星，不知道位格高了多少。這絕對是第一手的資料。
而且更叫人興奮的是，車裡的另一個人是這幾天和謝影帝一直傳緋聞的那個畫家。
兩個人熱度都爆表，狗仔拿著攝像機來回踱步。不過卻沒有第一時間發出去，而是在圈內詢問了一遍。
就這樣的單純發個車內的送謝宙來影視城的圖顯然不夠有說服力。這兩個大流量湊在一起。怎麼也要更嚴謹一些。
兩個狗仔在群里仔細詢問，緊接著就睜大眼睛發現了一件更令人興奮的事。
——謝宙和衛韞昨天去了被人私底下稱為「明星情侶餐廳」的伯利餐廳吃飯！
而且兩人還一起回家了。再結合今天衛韞開車送謝宙過來這件事就有的說了。
兩個狗仔對視了一眼，只覺得這份資料要是發出去絕對會引發大地震！
這兩人的關係絕對不簡單。
謝宙早在進入影視城之後就收到了經紀人的消息。
「剛才好像有狗仔偷拍到你們了，要不要處理？」
影視城外有人，在謝宙進來被拍的時候就有人知道了。經紀人也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他本以為謝宙會點頭，這次打電話也只是和往常一樣商量一下。誰知道謝宙在頓了一下之後只是道:「不用管。」
「什麼？」經紀人有些詫異。
謝宙開口聲音平靜。
「這件事不用理會。」
經紀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隨便他們發？」他心底莫名有些不安，也許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
「那些狗仔可能會說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讓他們發。」
謝宙表情冷淡。
「你當做沒看見就好。」
經紀人直到掛了電話還渾渾噩噩。看著到手的資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牙當做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管。
只是擔憂著後續會怎麼發展……也不知道謝先生是什麼意思。
中午十二點，經過狗仔整理的一則消息發到了網上，迅速驚爆了眼球。
偷拍到的狗仔為了吸引流量，還特意取了一個#驚！影帝謝宙疑似同性戀#的標題。而且還放了一張車內模糊的身影圖。
現代社會雖然開放，網友們經常在網上開玩笑，但是關於這一點卻還是很鄭重的。
在這條消息出來前，看到標題網友們都是一陣罵。覺得是有人故意黑謝宙，吸引流量。
然而等到點進去之後，大家表情卻有些古怪了。因為照片裡是他們之前還開玩笑磕過cp，真情實感過的謝宙和衛韞。
兩人曾經在比賽現場承認過是朋友，甚至衛韞可能是謝影帝唯一的朋友。
而這樣一對朋友，繼一起回國之後又有了消息。
看到狗仔列出的行程，還有謝宙留宿衛韞家的證據。「所以……這幾天兩人都在一起？」
這則消息把衛韞的粉絲們也炸了出來，看到熱搜上的內容粉絲也有些啞然。
「啊這……」
「所以他們真的去明星約會餐廳吃飯了？」
照片裡的事情一件件，隱約有些超過了兩個男性好朋友之間的範圍。在這種情況下顯得有些曖昧。
衛韞粉絲和謝宙粉絲都有些啞然，看著明晃晃的行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這條消息一經發出很快就上了熱搜。
衛韞雖然消失了幾天，但是熱度非但沒有減少還增高了不少。網友們看到有關衛韞的詞條點進去。
沒想到卻看到了他們曾經磕過的cp！
一個個尖叫不已。
「啊啊啊！這cp難道要成真嗎？」
不止是一個人這樣的反應，大家都興奮的猜測著。
不過因為被爆出來的是謝宙，議論主要都在謝宙這兒。
郁月琛在和衛韞從衛家老宅出來之後就叫人去查了一些事情。此時手裡正拿著衛韞前二十年和現在的各自資料。
他正垂眸看著就看到了手機上的消息。點開之後發現了微博上的熱搜。
郁月琛動作頓了一下，看著「疑似謝宙戀情被爆」那個熱搜下的配圖，眉頭皺了起來。
——是衛韞。
他臉上平靜褪去，點開重新看了下這條熱搜。在看到上面的行程和照片之後，瞬間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是謝宙允許發出來的。
謝宙之前這麼多年在娛樂圈完全沒有消息流出去，可不是狗仔技術不高。而是他不讓自己消息泄露。
而現在……要說這個熱搜在發之前謝宙完全沒有察覺郁月琛不信。
他眼神沉了下來，指節輕叩著桌面。本能的思考著謝宙這樣做的用意。
這個消息對謝宙自己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可能會讓衛韞對他心存愧疚。
畢竟這次陷入麻煩被針對的是他。
而他繞了一個圈子之所以這麼做……
郁月琛收斂了神色，目光深深地盯著屏幕。
他想做什麼？
……
不止是郁月琛看到了這個熱搜，遲瀾也看到了。他還是在訓練的時候通過隊友看到的。
遲瀾臉色一臭，迅速就差了下來。
隊友雖然知道遲瀾最近有些粉衛韞。但是對方長久以來對謝宙的關注還是叫他以為遲瀾是在生氣謝宙的事。
「唉，你別生氣。」
「也許是狗仔亂寫的。」
「他們就喜歡捕風捉影。」
狗仔確實喜歡捕風捉影。但是這些公布在網上的信息卻是真的。至少遲瀾就知道謝宙確實是留宿了。
至於「情侶餐廳」……他神色不悅，對於謝宙這次做的事更警惕了些。
和郁月琛一樣，遲瀾也第一時間想到這是謝宙讓泄露出去的。
他這是想做什麼？
遲瀾收緊手，拿出手機來就要給衛韞打電話。但是又記起這時候旁邊有人在直播，強行壓制住收了起來。對於看到他反應這麼大，也嚇了一跳。
「遲神，等直播完再說。」
遲瀾死死盯著那些消息，眉頭緊皺著。
……
衛韞到了美術協會的時候還不知道網上發生的大事。他按照樓層去找了敬文青。
正好到中午飯時間，在辦完手續之後，因為要討論《窗戶之外》的歸屬問題。兩人就在美術協會外找了個餐廳邊吃邊談。
衛韞頒獎典禮之後離開的早，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別人只能通過美術協會和周行來聯繫他。
在點完餐之後敬文青道:「那幅《窗戶之外》有很多人想買。」
「在我這兒打聽了好幾輪。」
畢竟是美術交流大賽的總冠軍作品，這幅畫的價值超乎想像。無論是從名譽上還是內容上來說，都已經引起了競爭。
不過這件事還是要讓衛韞自己決定，他將聯繫到的買家名單遞給衛韞。
衛韞低頭看了眼。想了想自己目前的存款，加上獎金。即使是好長一段時間不工作，也不用擔心資金問題。
於是大致看了一下買家資料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這幅畫我想先留著。暫且不賣。」
敬文青雖然有些詫異，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畫家的畫也不都是全要賣出去的，有些自己喜歡的也會留著。
這個話題閃過，兩人都不再說。敬文青只是談起過幾天有個交流會，問他願不願意參加。
衛韞現在也不確定自己的時間，不過如果沒有事的話。交流會他還是想要去看一看。
尤其是已經成名多年的老前輩們的講解也很有用。衛韞並沒有因為這次史無前例的獲獎而固步自封覺得自己多厲害，人總要進步，他現在領先別人，不代表以後也是。
「院長如果有名額的話幫我留一個吧。」
敬文青聽見他的話點了點頭。見衛韞沒有因此驕傲，不由有些欣慰。
「好，我幫你留意，你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聽聽。」
他也知道衛韞這段時間忙，有關獲獎的所有活動都取消了，包括流程里的採訪。
不過這樣也叫他更欣賞衛韞。有能力的人不少，清醒清醒克制又有能力的人卻不多。
說到這兒，敬文青又放下茶杯。
「你這幾天忙的事情我能幫上忙嗎？」
「如果可以的話儘管開口。」
有關原主的事情衛韞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雖然知道敬院長是想幫他忙，衛韞還是搖了搖頭。
「不用了，謝謝院長。」
「我應該……可以解決。」
衛韞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道。
敬文青知道是重要的事情，便也沒有在問。因為兩人在吃飯的時候都沒有看手機的習慣，因此缺席了知道熱搜的最佳時間。衛韞一直到下午開車回去的時候才意識到不對。
他將車停在車庫，剛上了電梯就收到了謝宙的消息。說是這次牽連他了，他會儘快處理的。
衛韞一開始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一直到點開謝宙發的圖片才知道怎麼回事兒。
他送謝宙的事情在網上爆開了？
衛韞懷著好奇的心態點開之後，卻發現上面不止是自己送謝宙這一條。而且還有這幾天兩人的全部互動。
本來是正常的行程，在發文的人的總結下忽然就變得曖昧不已。
衛韞看得眼角微跳，沉默了好一會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些人好能編。
正當衛韞收了手機心情複雜的時候。這時候電梯燈卻忽然閃了一下。
衛韞再抬起頭來時，電梯門打開。
靳寒庭在外面看著他，表情有些不好。
「我看到微博熱搜了。」他忽然開口。
衛韞怔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下一刻，靳寒庭已經進入了電梯。
狹小的電梯裡容納了兩個人。
衛韞看清靳寒庭時發現他的狀態很不對。
男人面色冰冷，隱隱含著戾氣，他不知道為何皺起了眉。
衛韞想解釋那是狗仔亂編的，靳寒庭卻走近了些。
他其實不在意謝宙留宿的事情，因為對方幫衛韞壓制夢魘的事他也知道，而且大多數都在場。讓他在意的是那個情侶餐廳。
他心中十分不舒服，只覺得一口氣沉下:「你們去那個情侶餐廳吃飯了？」
等到靳寒庭走近些，衛韞才發現他和謝宙一樣高。在逼仄的電梯空間裡，對方身上的寒意幾乎將他籠罩。
衛韞眉頭微皺，剛想說話，卻又被一隻手按在了唇邊。
靳寒庭臉色難看，冷峻的面容隱含煩躁。
「算了，你只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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